第27章 钟意她
挽月不回应他,只对他做了个鬼脸,一扭头,跑了。
之前一直说着要回家,急着走的贺宗明此时却不走了。
站原地看着她跑走的背影,皱眉看了一会儿,莫名地忍不住又笑了。
一直到挽月头也不回的跑过长廊,身影消失不见,他才也转过身,离开了。
天上,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花,贺宗明戴上皮手套,伸手接了片雪,看着那漂亮形状的白精灵,心情好极了。
贺旅长今天兴致也挺好,难得赋闲在家,让他的小老婆穿戴整齐,站在院子里,咿咿呀呀地唱着戏。
一般这种时候,贺宗明看见了都是皱眉避开的,但今天他却带着丝笑走过去,主动打了声招呼。
“父亲。”
贺镇海一脸新鲜的看着他:“去哪玩了,今天心情这么好。”
“去了趟苏家。”
“苏家?”
贺镇海一惊,诧异地看着自己这小儿子。
之前让他去苏家,他都是板着一张冰块脸,就差直接在脑门上写着不情愿的。
怎么今天却心情这么好?还想着主动去了?
贺镇海观察儿子的眼神,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贺宗明也是个直白的性子,没跟他父亲废话。
“我改主意了,我要娶苏家的小姐。”
贺镇海在他开口之前,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了,此时也只是深沉地笑着。
“你要她就要她,她本来也是你的,用不着再跟我说这一次。”
贺宗明却扬眉道:
“我说的不是苏清漪,苏家还有个二小姐,苏挽月。比起苏清漪,我更喜欢她,我要娶她。”
“什么?老苏头竟然还有个闺女?”
贺镇海惊得眼皮都跳了一下。
贺宗明耐着性子解释:
“不是他女儿,是他侄女,他之前不是有个姐姐,那女人生出的孩子……”
“你给我打住!”贺镇海忽然彻底明白过来,一脸严肃地叫停了他嘴里的话。
贺宗明看着他。
贺镇海沉声道:
“孩子,你年纪小,有些事情你不懂,为父的不会怪你。至于娶苏家另一个小姐这件事,我今天就当没听到,你以后也不要再说了。”
苏老爷的姐姐,那是全城人都知道的,伺候过洋鬼子,还给洋人留了种的臭婊子。
这种女人生出来的孩子,能是什么好东西?
贺镇海教育着自己儿子:
“春城这地方,别的不多,就是女人多,你看不上苏清漪,自然还有更讨人喜欢的别家姑娘,咱们这样的身份,也用不着只盯着苏家一家。”
贺宗明脑子里想着挽月可爱的模样,娇俏灵动的举止,忍不住对自己父亲提出反驳。
“这不一样。”
“一样的,关了灯以后都是一样的,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就会懂了。”
贺镇海不想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揽着贺宗明肩膀。
“来,儿子,难得今天气氛好,过来一起听戏。”
贺宗明依旧皱着眉头,冷眼看了看搭建的戏台上,正扭着身子的几个姨太太,忽然尖锐问:
“如果女人都是一样的,那父亲为什么还要娶这么多?”
贺镇海被他质问的哑口无言,直愣愣干坐了半晌,一巴掌拍在贺宗明头上。
“你小子,还管起你老子的闲事来了。”
贺宗明冷笑着说:
“女人有潘金莲那样贪慕虚荣谋杀亲夫谋求富贵的,也有穆桂英那样勇敢坚韧替夫挂帅独当一面的,人和人的品性相差千里,云泥之别,这怎么能叫做都一样?”
贺镇海脸色变得无比奇怪:“你小子,都去我书房看了什么书?”
贺宗明没想到他竟然反而会关心这个,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脸色也是微微一变,略显尴尬。
贺镇海却很快哈哈大笑着,手重重拍在他肩膀。
“行啊,看来我儿子是真的长大喽。”
“能让你这么动心,念念不忘,看来苏家那个二小姐,样子很漂亮吧。”
贺宗明回忆起挽月,便忍不住勾起唇。
“她不是那种只用外表去形容的女孩子。”
贺镇海看他两眼,颇感兴趣道:“她勾引你了?”
贺宗明一顿,不明白自己父亲为什么会突然来这么一句,担心他会因此误会挽月,对她印象不好,因此几乎是贺旅长声音刚落地,他就立刻反驳:
“没有。”
沉默了一会儿, 又加上一句:
“她很守规矩,是个好女孩。”
贺镇海嗤了声:“守规矩的女孩子就能把你给迷成这样?难不成是个天生的小狐狸精。”
“她不是,她……”贺宗明又要立刻反驳,贺镇海却用眼神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行了,难得你老子今天心情好,别打扰我听戏。那女孩你要是真喜欢,以后娶了正妻,把她带回来做姨太太吧,少让她出门就行,长了张一看就是洋人种的脸,总归是丢人现眼。”
这个结果对挽月这样身份的女孩来说,已经是很好的一个归宿了。
但贺宗明却觉得,他还想对贺镇海说些什么。
他想说父亲单用血统判断一个女孩子的优劣,这样做不对。
也想说挽月名字的由来,她娘应该是个心里有国家的好女人。
可贺镇海已经把目光又放回了他的姨太太身上,重新提起了兴致。
他失去了开口的机会,话题便只能这样搁置。
-
苏府。
挽月又一次在马棚里扑了个空。
她疑惑地看着那个忙碌的,让她十分陌生的男人。
站了许久,忽然转过身,一路跑到柴房。
一大堆木头都在柴房门口放着,负责木柴的李叔正手中拿着一把斧头,用力地干活。
挽月走过去,满脸疑惑的看着他:
“李叔,阿立最近怎么不来帮你了?”
李叔见是她,手上的活一停,惊讶道:
“你不知道吗,老孔做错事得罪了老爷,他们两父子早在几天前就都被赶出了府外。”
“你说什么?”挽月几乎是尖叫出声,一张小脸急的涨红:“他们什么时候走的,走时有没有说要去什么地方?”
“具体的时间我也记不清了,反正挺长时间了。”李叔努力回忆着:“至于去哪,他们没说,老孔走的时候被老爷打的全身都是血,还是靠阿立搀扶着才出的门。”
挽月听完,只觉得魂魄都被人从体内抽出去一半,大眼睛茫然地圆睁着,直愣愣看着前方,眼前却又是那么的模糊,仿佛失去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