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故事故事
翌日。
方予乐早早地到了茶楼，选了个包间好位置，给说书的丢了银两，便等着林嫣儿和沈昭月二人。
“方姑娘到的好早。”
听见沈昭月的声音，方予乐抬头看去。
依旧是招人的桃花眼，依旧是招人的带笑眸，依旧是那副欠打的样子！
“沈公子邀约，自然是要早到的，不过看起来，沈公子倒是没那么重视嘛，约人，该早些到的才是。”
方予乐尽情阴阳。
反正她和沈昭月也已经撕破脸了，谁顾及谁的还。
沈昭月想，倒打一耙，她的强项。
“沈某若是知道方姑娘如此积极，定然会早些来的。”
呵，说她皇上不急太监急是吧？
方予乐和沈昭月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挑衅。
“约人游湖，沈公子很会嘛，想来平日里没少约着人游湖吧。”
来吧，互相伤害。
“和方姑娘比起来，彼此彼此吧。”
鬼跟你彼此彼此。
不过，狐狸露出尾巴来了吧！没否认吧！
只可惜嫣儿还没有来，听不到他这番薄情人的言论。
“看在下，又胡说了，在下忽然想起来，”
沈昭月也不等着方予乐让他坐了，兀自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以扇遮面，一脸八卦的看向方予乐。
“方姑娘专情，只喜欢孟侯爷一个的。”
“你！”
方予乐差点儿没忍住站起来，却看到沈昭月戏谑的眼神儿，恢复冷静。
好家伙，差点儿着了他的道儿。
她就说这个沈昭月惯会蛊惑人心。
“孟侯爷如此优秀，我心生仰慕，自然是人之常情，再说了，这京中，又有几个女子不对侯爷心生爱慕的呢？”
哈，这就炸出来了。
沈昭月看着眼前人侃侃而谈，解释多余。
心下不禁更好笑。
似他们这样的人，也会真心喜欢别人？
他怎么就那么不太相信呢。
“看看，是我多言了。”
正说着的方予乐忽然看向沈昭月，然后住嘴。
“似沈公子这般万花丛中过的人，哪儿懂得专一爱慕一个人的感觉啊。”
“方姑娘怎知在下不是真心一心一意地爱慕林姑娘呢？”
“哎呀，沈公子，走夜路还是小心点儿，谎话说多了，不被雷劈也是会见鬼的。”
“在下之真心，便是鬼见了，也要称赞一声的。”
“那就只有鬼知道了。”
方予乐和沈昭月一边喝着茶水，一边你来我往，谁也不让谁。
“我是不是来晚了。”
林嫣儿终于姗姗来迟。
看着屋内二人坐着，倒是也和睦的样子，不禁松了口气。
原本还担心到晚了这二人会不对付，现下看来，是她多虑了。
她这几天也咂摸出味儿来了，这两个人，就是不对付。
想想也是，若是卿卿喜欢上一个人，那她看那个人也是不顺眼的。
她觉着，世上什么人配她们家卿卿，都是差些意思的。
嗯，目前来看，孟侯爷也就勉强还凑合吧。
林嫣儿冲着方予乐笑了笑，知道肯定是卿卿包容大度。
方予乐也不说。
似他们这种等级的人，自然是看不顺眼也不会大吵大闹的，在旁人看来是和睦的很，可其实是冷嘲热讽绝对不手软。
“快坐，说书刚刚好开始。”
林嫣儿到了，说书的自然可以按照她给的剧本唱戏了。
“话说，王家有女，生的是容貌秀丽，天姿国色，自及笄起，上门求取的人便是无数。一日，这王家姑娘外出逛街，在街上却恰巧遇到了一少年郎。”
“此少年郎眉清目秀，风姿绰约，二人于茫茫人海中相望，虽然只有一面，虽然只有一眼，竟生出天涯至此一人的念头来。”
“后来几番接触，更是发现彼此性格相合。”
“天作之合……”
林嫣儿小声出声儿，悄悄地看了沈昭月一眼。
方予乐当没看见。
“只是，这王家高门大户，这少年郎却是出身乡野，虽有才华，却不得志，几番科考都未上榜。家中更是为了他读书，用尽了银子家产，无一分积蓄。王家女便是想让这少年郎上门提亲，这少年都无可上门提亲用的打点红娘的银钱。”
林嫣儿听着感同身受。
那少年至少还是读书人，若是他也是读书人，便是家中一贫如洗，她也能多几分勇气，让父亲今后多加扶持。
可是京中谁人不知昭月公子的名头。
“少年也是真心爱慕着这王家女，便起誓要上京赶考，不得功名誓不回转。临走前，二人互通心意，私定了终生，并以五年为限。至此，少年进京赶考，王家女等待闺中。”
私定终生吗？
林嫣儿想，若是那个人是沈昭月的话，她也可以的。
“五年的时间，说多不多，说少，却也足够王家姑娘错过适合婚嫁的年龄，媒人从之前的踏破家门，渐渐稀少，最后更是一个都没有了。”
“要说王家的条件，便是姑娘年纪大一些，也是有人求娶的，只是人人却都知道了，这王家姑娘心中有人，在等着人衣锦还乡来娶她。”
“大概过了有七八年吧，依旧没有那少年的消息，王家人气王家姑娘死心眼，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派人上京打听这少年的下落。”
林嫣儿的心跟着悬了起来。
由己及人，虽然只是一个故事，可是她希望有一个好的结局。
“晴天霹雳，那少年拿了王家姑娘当了东西换来的钱，根本就未去京城赶考，而是去了临县，整天拿着这些钱花天酒地，胡作非为。王家人找到其时，他早已败光了所有的银钱，只能靠着给富贵人家写写对联为生。可是就算是如此，却还是整天花天酒地，流连烟花酒巷。”
林嫣儿的手有些收紧。耳旁再也没有了说书人的声音。
方予乐喝着茶，看看林嫣儿的反应，开口说道：“这故事，倒也叫人唏嘘。若我是这王家姑娘，倒宁愿家里人未曾找到他，那样的话，心里也还相信着那少年是功不成，名不就。”
而不是从未爱慕过那王家姑娘。
后半句话方予乐没说。
却也相信林嫣儿以及在座的人，都明白。
这本就是一个负心郎薄情寡性的故事。
她暗指的，就是沈昭月。
方予乐看着沈昭月，挑了挑眉。
怎么，说的就是你！
沈昭月全程听完说书先生讲的故事，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林嫣儿会改约到茶楼了。
合着，都是方予乐的主意。
还指桑骂槐的给他来上这么一出。
“在下想的，却是和方姑娘不同。”
“哦？愿洗耳恭听。”
“本来就是流传的故事，那真实的细节总有很多的出入。说的话，做的事可以骗人，但是心意，是骗不了人的。”
沈昭月看了林嫣儿一眼，继续说道：“那少年定然是真心爱慕着那王家女的，不然那王家女不会感觉不到。至于为什么最后会落得一个流连花巷的地步，又怎知不是他努力了，却终究不能改变现实后做出的妥协呢。”
“就算是按照沈公子这么说，他也总该给那王家姑娘送一封信吧。既然真心爱慕过，认清了现实，便该尽早断了王家姑娘的念想，如此拖着，岂不是白白耽误人家姑娘的年华？”
“人离了任何人，都是可以活下去的。那少年不该那么自私的。”
方予乐目光灼灼地盯着沈昭月，满是警告。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看人以善，相信那少年总是有苦衷的。”
“我却是代入那王家姑娘的视角的，若是再见到那薄情郎，定然给他一巴掌，也该叫他明白，这世上什么都可以辜负，唯独女子的真心，是不可以辜负的。”
沈昭月笑着点了点头，却不再说话。
“卿卿，我，我忽然想起来家中还有一些事情，我就先回去了，沈公子，告辞。”
林嫣儿听了很多，心上乱的不行，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什么的，匆匆告别，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