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金石请客

翟志国副院长不是浪得虚名的，他能和几任院长配合，而且有的因为他的缘故丢掉院长的职位，只能说明他道行很深。

欧阳玉茹院长来青城人民医院之前就知道这个情况，奈何他是父亲的关门弟子，所以一直忍着他、让着他，尽管他有一些荒唐的想法和做法都没有正面硬刚他。

今天欧阳玉茹院长的父亲欧阳金石打来电话，让她周末回石门一趟，一家人和几个朋友在一起坐坐叙叙旧，其中谈到了翟志国也过去。

欧阳玉茹知道翟志国此行的目的，但医院这边的事她从来没和父亲交流过，因为父亲退休了，他一直感觉过去那些老部下和学生至今还买他的账。他不知道的是现在有些人都很功利，除了利用他不会和情感有任何关系。

只是奈于父亲的执拗，她从来没有把这些事说明，也许父亲本来就知道，是用这些东西打发退休以后的寂寞吧。

欧阳玉茹把师捷叫到办公室，让他把门关上，注视着她说：“周末父亲请客，翟志国过去，可能还会有柳叔，这事很蹊跷，我很不舒服。”

“翟志国去准没好事，肯定不是他上位的事，大局已定他应该知趣。”

欧阳玉茹忽然想起了什么，但没有和师捷交流，因为没有根据的话最好不说。

师捷想和欧阳玉茹一起去，到时候有事好有个商量的人，但欧阳玉茹没同意，因为翟志国这种人是无孔不入，如果师捷露面，他们会大作文章。欧阳金石不知道师捷这个人的存在，他一旦出现，他们肯定清楚是欧阳玉茹请过去的，席间出现什么状况很难控制。

“你放心吧，在石门我是主场，完全可以控制局面，有机会还会狠狠地反击他。”欧阳玉茹自信地对师捷说。

欧阳金石这次请客基本没什么主题，翟志国打电话要来石门看他，退休快三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年初欧阳玉茹到青城县人民医院任职，他很担心，怕她驾驭不了医院的形势，于是给翟志国和纪晓红这两个当年的部属打电话，嘱咐他们帮帮欧阳玉茹。

在他看来玉茹年龄还小，这个年龄做那么大的事儿没人帮衬很难。他哪里知道欧阳玉茹的一切的难，都是他们给的，这个时代最不靠谱的就是感情、友谊之类的东西了。

只是翟志国打完电话让人送了一箱“茅台”，这令欧阳金石心里开始嘀咕，他目前自身的价值已经不值一箱“茅台”了。翟志国这样做一定另有原因，但他不可能巴结欧阳玉茹，更深层次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于是干脆以请客的名义把大家都叫到一起，是非黑白就一目了然了。欧阳金石总归是老党员了，这点警惕性是有的，自己退休了，客观上已经帮不了欧阳玉茹了，但至少不能给她添乱。

欧阳金石找了个很雅致的中档酒店，这种请客没人好意思迟到和请假，因为今天来的多少都得到过欧阳金石院长的帮助，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欧阳金石和欧阳玉茹先一步到达酒店，这也是出于礼貌。何思诚和翟志国结伴而来，柳领导最后到的，他可以晚一点，总要给青城县来的人一个姿态。

欧阳金石假装批评柳领导，“就你搞特殊，让大伙等你，这算不算官僚啊。”柳领导笑而不答，频频向大家致歉。何思诚、翟志国、欧阳玉茹恭敬地站起来和领导握手，其乐融融仿佛一家人一样，其实暗流涌动。何思诚、翟志国在制造他们和柳领导是一条船上的人的假象，目的就是让欧阳玉茹院长在思考和处理问题时注意分寸，投鼠忌器。

欧阳金石既然能当医学院的副院长，那么政治上是相当成熟的，任何的甜言蜜语、请客送礼在那儿都有一定的免疫力。所以面对何思诚、翟志国对柳领导的恭维，欧阳金石非常警惕，提醒自己不能成为权力勾连的工具，既来之则安之。

欧阳玉茹虽然在柳叔面前谈笑风生，但他也绝不会让父亲搭建翟志国直通柳领导的平台，将来一旦出现激烈的斗争，他会以此来绑架大伙，让大伙进退维谷。

“今天志国来石门看我，我很高兴，也很幸福，这么多年了大家还没忘记我这个老头子，还真有点感动。”欧阳金石老院长说着拿出“茅台”放到桌上，接着说：“这是志国的一片心意，今天喝不完大伙带走，别都便宜了我这个老家伙。”

欧阳金石老院长一番轻描淡写的讲话，让在座的至少有两位不舒服。过去一起工作时，彼此之间没有利益往来，这也是欧阳金石当年立下的规矩，谁违反了必然遭到狠批。老院长当时的理论是，大家工资就那么多，如果形成互相送礼的风气，“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时间长了就会有人向公家伸手。

翟志国副院长略显尴尬，但在柳领导面前必须有所说明，不然就会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他马上站起来说：“这是一个朋友在青城搞‘茅台’专卖让我尝尝，我哪舍得自己独享啊，还是让大家一起品一品。”他的话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但大家都没揭露他，毕竟都是成年人，而且是经过多年官场磨练的成年人，谁的算计在这群人面前都掩饰不住。

何思诚局长很后悔和翟志国来石门见老院长，开始他的想法似乎单纯了，翟志国显然有目的，自己岂不和他捆在一起了，看来不是什么便宜都能占的。

欧阳玉茹很清楚，翟志国这次石门之行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但她绝不会在这个场合让父亲难堪，她毫不犹豫地打开“茅台”分发给大伙。

“玉茹啊，当年他们在咱家可没少占便宜，每次都找理由过来喝酒，你翟叔酒量最大，但每次都是他先喝醉。”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欧阳金石老院长打趣地说。

“是啊当年每次到院长家都说给院长庆祝生日，一个月就过好几次生日。”柳领导也想岔开话题，毕竟是老院长请客，不能让他不舒服，于是也借着老院长的话说。

何思诚局长连忙回忆说：“当时也没有好菜，就是萝卜干加花生米，喝的是‘衡水老白干’但总觉得像国宴一样的香甜。”

在回忆中大伙就淡化了关于“茅台”的话题，高手都是点到为止。

菜快上齐了，欧阳玉茹突然谈起青城县人民医院大火的事儿，在场的领导都很吃惊，冲着柳领导真不该把自己的“家丑”抖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