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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晋王殿下

裴行下意识伸手触了触自己的咽部,一时搞不清男子没有喉结到底是鲜有还是寻常了。

“别摸了,没有喉结胡须的男子倒也常见。”

“那殿下因何在意?”

车内沉寂了片刻,司马瞻又想起了雅集会上的情形。

今日饮宴,来人都做了最时兴的装扮。

男子们讲究宽衣博带,以示风流。

唯有易禾反常,不仅着官衣饮宴,且在席间频频提衣镌领,十分可疑。

大晋的官衣深领长裾,须着中衣才可上身,这是官仪。

由此可以断定,他穿官服不只是为了显示身份。

还是为了有理由穿上中衣,借此遮住脖颈罢了。

此其一。

其二,她自称有体寒之症,却在席间不饮热茶,也不食牛羊肉这些滋补驱寒的食物,反而不停地吃冰葡萄。

甚至连出汗也比旁人更多些。

其三,她回到府中就换了常服,且未着中衣。

室内还有一把未来得及收走的羽扇。

可见她分明也是畏暑的,体寒多半是假。

只是不知她这些离奇的举动,究竟企图掩饰什么。

……

“实在不是本王在意,而是他自己在意。”

裴行也蹙眉深思。

随后拿出一副了然于胸的语气:

“听说这易禾时常招小倌入府,夜夜小登科,折腾得花样百出,身上定是留了不能示人的印迹,他不欲旁人看见,所以才要时不时遮掩一下。”

司马瞻先是愣了一愣,仿佛在咀嚼裴行这番话里的内涵。

片刻他默默点头,眉宇也渐渐舒展。

他确有耳闻,即便是断袖之间,也有一方须作女子角色。

难怪谢聃会好奇他与男子行欢时,是屈居人下还是……力争上游……

谢聃也真是的,这还需问?只看他的身形……

算了,想什么呢。

……

入夜,御书房内。

司马策才将案上的奏疏阅毕,此时正倚在案后,边喝茶边听娄中贵回话。

“谢聃在雅集会上撺掇易禾扮女装做清商?”

娄中贵躬身道:“是,消息是这么说的,只不过易大人严词拒绝了。”

“可惜……之后呢?”

“之后易大人以腿疾推脱,被谢聃强逼着去寻了府医验伤。”

司马策在龙椅上直了直身子。

“验了?”

“可巧,大人前些日子代天举哀,想是跪久了,双膝确实有些外伤。”

“验伤时可有哪些人在?”

“只有大夫和谢聃。”

娄中贵小心看着司马策的神色:“谢聃在席间,还借此事作了一首侧词羞辱大人。”

司马策将手中的青龙盏捏得吱吱作响。

半晌阖了眼轻叹一声。

“那就送他上路吧。”

娄中贵脸色一变:“陛下,谢聃乃正五品国子博士,又是谢氏子弟,轻易将人杀了,会不会……”

司马策睁开眼,抬头揉了揉眉心。

“是有点麻烦……那就让他走得体面一点。”

娄中贵无奈,只能点头应是。

司马策饮了最后一口茶,起身去往寝殿。

“召淑妃侍寝。”

“诺。”

……

翌日早朝,易禾又提了一颗心去上殿。

意外地发现司马瞻也来上朝了。

没记错的话,陛下仿佛说过一月内都许他不必应卯,只听诏令。

难道今天陛下有召?

还是昨天饮宴发生的事已经有人呈报给陛下了?

这可如何是好。

雅集会好歹是太后娘娘殚精竭虑替司马瞻准备了许久的。

若是陛下知道她在席间跟谢聃抬杠,怕不会将她骂个半死。

这么一想,幸亏司马瞻今日来了,否则她一个人怎么承受陛下的雷霆之怒。

此时娄中贵一声唱喏,陛下临朝了。

她偷瞄了眼陛下的神色。

龙颜和悦,没有生气,想必无人拟奏章告她。

就看一会儿有没有人殿上劾奏了。

……

陛下今日确实高兴,一上殿就宣布了一件大事。

为嘉奖司马瞻平西大功,封一字王,赐封号:晋。

加封录尚书事,位尊三公之上。

赐金印绿绶。

赐中门驾车特权。

赐剑履上殿、入朝不趋特权。

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同时加封易禾为大鸿胪,三日之后在太极殿行册封礼。

众臣皆肃穆揖礼:“恭喜晋王殿下。”

陛下则亲自走下殿对司马瞻叫了免礼。

……

易禾暗自庆幸,原来司马瞻今日上殿是为了受封的。

她再抬眸向殿上偷瞄,发现陛下似乎也扫了她一眼。

吓得她忙将目光移到旁处。

“昨日谢丞相与中常侍给朕上了奏疏,盛赞晋王殿下仁厚礼贤,应予嘉奖。”

这奏疏上得也是莫名其妙,许是中常侍听说了昨日饮宴上的事,心中害怕。

然后马上就去找了谢相商议。

过程大约是这样的。

中常侍:怎么办啊,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搅和了殿下的雅集会,谢相你得替我想个辙啊。

谢相:你是不是傻?殿下本就想将易禾置于死地,谢聃只不过做了把刀而已。

中常侍:可是没成功啊,听说殿下生气了。

谢相:莫慌,我们二人连夜上道奏疏,将他结实地夸一顿就罢。

中常侍:那谢聃怎么办?殿下以后会报复他吧。

谢相:随便,但是你这儿子太蠢,干脆打死算了。

“哈哈哈哈……”

易禾只是想想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易大人……”

“易大人,下朝了。”

司马瞻见易禾眼神呆滞,久立不移,却挂着一脸诡秘的笑容站在殿内,便上前提醒了一句。

“哦,多谢殿下。”

易禾扫视四下,果然诺大个太极殿里只剩了他们二人。

“大人方才在想何事?”

易禾叫他一问,倒一下反应不及,不知怎么回。

抬头发现司马瞻的目光正落在她脸上,而后一寸寸移到颈下、胸前……

这个眼神她很熟悉,昨日在雅集会上,他也是这么看她的。

因着司马瞻那句“没有喉结”,她回去之后几乎忐忑了一整夜。

今日刻意将里衣的第一个扣子解了,稍稍露出一小片脖颈。

省得被疑欲盖弥彰。

但她现下心中不悦,因此胡乱地答了一句。

“下官是替殿下高兴。”

言毕便侧了身去,准备先行。

“本王还以为大人昨夜又新得了清秀小倌。”

易禾刚要挂脸,突然想到自己断袖保命的策略。

只小声道:“殿下说笑了,昨日未寻小倌。”

司马瞻点点头,给她让出路来。

“嗯,这句是实话。”

易禾心道,你又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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