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旧末之城
“出来。”
四下一片寂静，而一直望着车窗外的白石圣却忽然在自己心底说道。
……没有回应。
又过了两分钟，依旧没有得到回应的白石圣不愠不怒，只是默默从储物器中取出两瓶酿酒。将其中一瓶揭盖，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就在白石圣即将饮尽第二瓶酿酒时，脑海中终于传来了一个声音——“小小人类竟敢用命令语气对本王说话。”
“你又是谁？”白石圣没有惊讶于脑海陌生声音的出现，毕竟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
“本王……”
“你和白曦晨是什么关系？出现在我脑海里又意欲何为？”白石圣打断脑海那个声音，同时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脑海中长达半分钟的沉寂，或许由于那个陌生意识的妥协，一声轻轻的叹息之后，带着一缕无限沧桑的声音便再度响起——“本王乃是一位罪之神，虽说身怀其罪，但在上古诸神之战时却立下汗马功劳；不料后被奸邪所害，最终落得了个身首异离的下场……”
“白曦晨是那位将本王斩首的神，但无人知道，关键一刻本王最后一丝魂魄竟成功遁离，并于后来机缘之下悄悄隐入了白曦晨的识海，从此永世沉眠……直到他亦面临身死道消的那刻——那时的他已然发觉了本王的存在，却不知为何没有将本王斩尽杀绝。再后来，天地重归于虚，万物沉寂……”
“前不久，本王融于他魂魄的意识被唤醒。苏醒时便已发现他的气息早已从你的脑海中完全消失……”
“他给本王留了一句话，让本王保护你实力成长至足以在此世自保。只是，你身上有一个难以解决的难题……”
白石圣：“是什么？”
“万世堕魂咒。此咒一旦种下，非死不可解。之前稍稍感知了一番你的身躯，看来曾有某位大能之辈对你施下了相对应的封印。但这不是完全解决之法，不出十年，那道怖咒便会在你体内爆发。”
听到「万世堕魂咒」五个字，白石圣全身便不可察觉的微颤了一瞬。
“现在你倒是不必担心；若是在那之前……能将本王封印于世界各处的残躯取回，待本王重塑神躯那刻，必能助你一臂之力！”
“……”白石圣沉默下来，他没有想过自己十年之后会怎样，他只想尽快找到林子幽；而解决体内诅咒一事，得放在之后去做了……
“关于我被那些家伙盯上，你是否了解其中缘由？”白石圣说的那些家伙自然是指恶灵使徒。从华盛顿城一役再到阻击彼岸星光号，这其中恶灵使徒的踪迹可不少。
“或许是因为你的异能「精神」。自古以来，恶灵使徒便对掌握着「精神」类异能的人格外疯狂，无人深知其中原因。”
白石圣：“你也不知？”
“本王沉睡不知几许年岁哉，有些记忆早已模糊了~”
听见脑海中有些故弄玄虚的语气，白石圣无语。
“对了，本王名讳「故玄」。有性命之忧唤本王即可……”故玄的声音越来越遥远，直至消失。
“等一下——”白石圣似乎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却好像晚了一步，脑海中的声音早已消失无迹。
他深吸了一口气，放弃了想要追问某个问题的念头。将最后的酿酒饮尽，站起身的瞬间他隐约能感觉到自己身上或重或轻的伤势正在缓慢恢复。
“希望之后的旅程能一帆风顺～”
穿好从储物器取出的衣服后，白石圣离开了车厢……
这之后的几天，白石圣也是从伊黛梅尔的转述中了解到彼岸星光号上乘客们所谈论的大致内容。也是在被一些不明意味的目光注视下，他回到了车厢，没有再出来过。
而且伊黛梅尔最近好像也有些异常，空闲时间里经常能看见她出神的样子；在发觉自己的目光后，总会不经意间低下头然后缓步走开……
至于列车上那位神秘的列车长海尔利莎大人，白石圣却是始终没有见到过。对于击杀“黑狮鹫之王”，她也未曾出面来找自己详谈，不过倒是派人送来了十块三阶特质晶源，以及八枚小型高爆燃烧弹。
……
之后的旅途并未出现多少意外，除了几次小型尸潮。而在护行者们的保卫之下，列车的正常行驶自然没有受到影响。
十天时间很快过去，彼岸星光号的终点站已近在眼前。
正午，旧末之城。
顺利离开彼岸星光号的白石圣和伊黛梅尔重新披上黑蓬，与末世中随处可见的流浪者几乎没有区别。
这座巨城算是整个西方规模最大的幸存者基地，粗略估计总人数可达到二三十万。不过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难民或者流浪者，进化者与豪门贵族仅占极少数。而那些贵族却凭借实力掌握着这里的绝大部分资源，由于权益相争，贵族之间也时常爆发战乱。
所以，旧末之城是一片极为混乱的地方，若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火烧身。
走在街上，伊黛梅尔望着略微残留着战火气息的松柏道路，街上的人来人往给人一种仿佛身处末世还未爆发时的时代。
实际上伊黛梅尔对于帮助白石圣横跨整个太平洋的办法并没有头绪，而在彼岸星光号上时她也曾多次不经意间向人询问，甚至还与海尔利莎和娜夏两人交谈过。可最终得到的回答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十死无生”、“不可能完成的事”、“强行跨海无异于去送死”……
以前她倒是在幸存者交流网站上见过一种远途运输机，它的归属地就是在旧末之城附近。只是，关于远途运输机她记得有这么一条介绍：即使携带四份甚至五份燃油，可航行的距离也才勉强抵达夏威夷岛，才堪堪去到太平洋中部。
该怎么办呢……
“怎么了？”
走在伊黛梅尔前面的身影步伐忽然缓了下来，导致有些出神的她差点撞到身前人。
“没事……”伊黛梅尔虽然难以窥见黑蓬下白石圣的神情，却也知道他的注意力此刻放在了自己身上。
“你最近……好像总是出神？”
“我……我只是一直在思考可以让你尽快回到华夏的方法……”
“横跨整片海洋，想必难度不小呢~”白石圣轻声说道。
“这件事你尽力就好了，不用太为难自己。”白石圣知道，伊黛梅尔在彼岸星光号上几度辗转，甚至不惜暴露实力帮助护行者们，都只是为了找寻帮助自己渡海的方法。
伊黛梅尔没有说话，可心底却有一阵复杂情绪涌起。
和白石圣相处的这些天，伊黛梅尔清楚，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踏上归途。
自己不过是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可若真到了离别的那一天……
“快去刑场，处死「恶魔」的时间快到了，我们快过去看看！”
“对，不能错过这个见证的机会……”
大街上的嘈杂声音多了起来，行人忽然同时往一个方向赶去，他们似乎迫不及待想要去某个地方共同见证某个时刻。
初来乍到的白石圣抬眸望向行人聚集的方向，虽然听不懂这里的语言，却也隐约知道那边好像有什么热闹。
“他们说处死「恶魔」的时间快到了，不能错过这个见证的机会。”伊黛梅尔轻声解释道。
“过去看看？”
“嗯。”伊黛梅尔知道白石圣自有分寸，绝不会轻易惹火上身。
接下来两人跟随人流来到一处较为开阔的类似广场的地方。广场中央，一个半圆形的石筑台面被人群包围。而台上，有一名瘦弱的少年被锁在一间铁笼，并且旁边还有十数名扈从看守。
那个半圆形的石筑台面便是刑场。
那些扈从的实力都是三阶，虽然气息较为虚浮，所散发出来的威势却也绝非普通人可比。
人声嘈杂之时，忽然有一位身形彪悍的男子从人群中探出脚步，径直走上了刑场。
“咳咳！所有人安静！”这名男子的实力明显是更强的四阶，发出的声音无形中带着某种威压，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诸位旧末之民，今日，圣弗莱家族将在此代表正义，对无恶不作的「恶魔」之子——斯福塔·尤利降下惩罚！”
弗莱摩尔是圣弗莱家族的一员，他今日依照指令，将在此当众处死尚未成年的尤利。
“将他绑上审判之架，准备行刑！”
弗莱摩尔一声令下，便两名扈从去解开铁笼的巨锁，将神情麻木的尤利粗暴拽出，然后用带有刺钉的铁链将他牢牢绑在一个血迹斑斑的十字架上。
名为尤利的少年眼底仿佛失去了有关世界的光彩，即便皮肤被刺钉刺破流出鲜血，依旧面无表情，犹如感受不到疼痛。
白石圣和伊黛梅尔站在人群中稍微靠后的位置，所以伊黛梅尔用极轻极细的声音向白石圣解释台上的话语并没有其他人可以听见。
白石圣悄悄感知过那个少年的气息，发现其实力竟达到了二阶巅峰。还未成年实力便已至此，可以想象他今后，若是没有意外，将成长到何种地步。只可惜，今日劫难他怕是难以渡过了。
台上，一脸凶狠的弗莱摩尔手持铁鞭朝奄奄一息的尤利身上狠狠甩去。一鞭落下之处，必定皮开肉绽。
台下，是众人对「恶魔」尤利的无边谩骂，其中不排除有煽风点火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