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我嫁二当家
就在沈小姐左右为难的时候,她一眼就看见人群里有个带着白色帕子的山贼悠悠的瞅着自家的丫鬟。
沈凤筠转过脸看着小丫鬟,胸口小有起伏,眼里的神情开始慢慢变得清冷,小丫鬟当然能感受到自家主子的变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央求道:“小,小姐……”
“你觉得一个丫鬟能换回你堂兄吗?”曹阔语气变得阴森。
沈小姐就觉得脑袋嗡的一下,晃了两晃差点摔倒,她慢慢转头看着火光交应中的二爷,那张影影乎乎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清晰的释放出猫捉老鼠的戏谑和人性的贪婪,让人看了如坠深渊。
自己还是赌错了,说到底这里终归是贼窝,这个人在与众不同也是匪类,可怜自己异想天开,竟幻想着得到山贼的帮助,如今已是羊入虎口,但是堂兄还有机会,自己还要为堂兄和谋取一线希望,山里的野狼又开始叫了,必须尽快做决定:“小女开封府沈凤筠,自愿留下!”
她觉得自己已经控制不住颤抖的身体了,但还未等众人发出惊叹,她又赶紧道:“但是你们要送我堂兄和丫鬟出山,还有,我要明媒正娶!”
明媒正娶?这小姐还是很有心计的吗,这样她在寨子里是属于一个人的,并且在寨子里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小院儿里的女人可比不了。
“那你要嫁谁?”花烈一百二十分的好奇。
“我嫁二当家!”沈凤筠掷地有声,一副豁出去的架势。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曹阔的脸上,曹阔本来就是逗逗她,听沈风筠的回答就像是一些异性朋友在一起喝酒乱开玩笑,压根儿没认真,所以表现的很平淡,仅仅付诸一笑就作罢了,这更让大家佩服二当家坐怀不乱,当然也有眼红的,比如花烈。
可有一个人不能平淡,那就是一直躲在后面的花想容,她为什么要躲在曹阔后面,因为曹阔今天不但当着大家的面解开了她的秀发,还给她修了眉。
也许是大玉不清楚当朝的风俗,也许是当时屋子里的人都为自己的变化感到惊讶,但是女儿家是十分清楚修眉这种事儿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那可是属于闺中之趣的范畴,而且她十分肯定阿贞已经看出来自己是有意为之的。当时硬撑着像没事儿人一样,可是出了屋子心里还是羞得不行,完全没做好暴露在所有人面前的准备。
但是现在有一个女人竟站在自己面前扬言要嫁给自己处心积虑费了半天劲还没弄到手的男人,这是大威胁。
刚想冲出去让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长长记性,突然想起小娘的教导: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这世上有几个你爹那样用情专一的,可在你娘过世后还不是要了小娘我?若是二爷进小院儿什么的也由得他,女人不能善妒,看他现在的作为说不好将来能成就一番事业,到那时候娶个小妾添个房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你若隔三差五的闹上一场,他又怎能喜欢你?
想到这里,花想容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出去,要在大玉面前留下个好印象,可是刚才一激动身子已经出去了,楞是硬生生的又缩了回去。
别人没发觉,可对面的沈凤筠却看到二当家身后突然闪出半张英秀的脸,冷冷的看了自己一眼就闪了回去,那是怎样的一眼,既有警告威胁也有蔑视不屑;那又是怎样一张精致的脸,眼如点漆、眉黛烟青,好一个标志的美人。
而曹阔感觉到的却是身后猛的又降了十二度,可一瞬间就恢复正常了,这又是什么情况?不对呀,两次抓了女人寨主都让自己处置,难不成这是一种试探?这父女俩一直打的什么心思自己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所以还是别玩火了,赶紧打发了回去睡觉。
不过吓唬吓唬还是必要的,寨主说不能弱了山寨的威势是有道理的,从前的自己不管做什么都留一步,往往被人认为是好欺负,所以在社会上吃了不少亏,于是淡淡说道:“二爷不缺女人,不过你既然有这份心,那以后百丈崖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但今天就不留你在山上过夜了,不过下次再来……”
他没有说下去,那意思再来就没这么好运了,然后安排二女去山下过夜:“伍儿,去把还没组装的屋子拉到山下装一间,晚上她们就睡山下;老三老四去找找那汉子,别死了。”
说完回头看看花想容,主要是看看她的反应,以便好做应对,发现情况比预想的好,就笑着对她道:“找双被褥给她们,男人的东西女孩子家用不惯。”
花想容觉得曹阔回头看她的眼神儿特别温柔,心里暖暖的,小娘说的真对,女人不能善妒,还好刚才没有冲出去,吩咐阿贞道:“去取新被褥,顺便把笔墨拿过来。”
曹阔回头不仅看到花想容,还看到自己的一票兄弟,着实把他吓了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山猫把手里的帕子给每人都分了一条,全都系在脸上了,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那叫一个姹紫嫣红,花烈这货居然挂了一条粉色的,看得他差点就喷了。
而沈凤筠此时刚从花想容那一眼的阴影中走出来,就看到二当家随意打发了自己,然后和他身后的女人低声细语,有那样一个神仙一样的美人在身后,自己的蒲柳之姿如何入得了二当家的法眼,她万分勇气化作的一句“我嫁二当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石沉大海了,这可是自己第一次对男人说出这么不知羞耻的话,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出来的,竟然被一个山贼嫌弃了?没嫁出去?好像哪里不对呢?不知不觉间又陷入了莫名的纠结当中。
洪九、赵力架着蛐蛐儿下山了,粱四儿偷偷的跟在后面亦步亦趋,伍诚架着牛车拉着房板带着一班人马跟在后面。
一阵凉风袭过,沈凤筠猛然惊醒,她都不知道自己发呆了多长时间,对面一票山贼都在看着她,他们也发现了自己的奇怪,赶紧转身走人,刚才自己脸上的神情不会是幽怨吧?
“站住!”
沈凤筠猛的一顿停在原地,这是那个女人的声音,一定是,这是女人的直觉。
花想容一直在想小娘都教过自己什么,但此时此刻“不能善妒”四个字记得尤为牢固,所以现在怎么表现的大度非常重要,大玉刚才说:下次再来……
话没说完就不说了,不用问都知道下次再来他要干什么,那肯定是要收房的意思,只是他不好意思当着大家的面儿说出来,也许他是不好意思在自己面前说,所以干脆放了她,只是仅仅表达了他有这种意愿。
而这正是自己表现大度的好机会,于是花想容把人喊住,上前打量了一下,女人这种生物奇怪的很,第一次见面往往都是先观察一下对方,相互之间在各方面先比较一下,以图未开口之前在容貌和体型上放到对手。
“沈小姐多大了?”……
花想容一通好问之后从怀里轻轻掏出一张画了各种框框宣纸,那是曹阔为她朱雀堂设计的户籍,她让沈凤筠把姓名籍贯住址生辰八字是否婚嫁以及上三代都是谁都干了什么营生全都填写的清清楚楚,又让她上面依次按了十个手印儿。
最后把骑行头巾的花样演示了一翻,挂在了沈凤筠的脸上道:“一会儿盖上我朱雀堂的大印,你就是我朱雀堂的人了,此籍为证。这条面巾是二当家今天方做的物件儿,本姑娘送给你了,回去把它绣好,今后凭此物可出入山寨,去吧。”
花想容觉得她自己是非常聪明的,这么做既能在曹阔面前显示我能接受你的女人,也能把这个女人死死的钳制在自己身下,真是一举两得。
沈凤筠被问话时候还没觉得怎样,后来匆匆书写户籍档案只想赶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可押了手印又听说还有什么朱雀大印以后,人就变得浑浑噩噩的。这比卖身契还可怕,卖身契有官批还能赎回来,可这个什么档案是没机会赎回来的,有了这张纸就能证明她是个女匪!只要把这个东西往官府一送,自己全家老小全都会被当做山贼砍了脑袋,如今的形势已是整个沈家被人拿住了把柄,自己竟然葬送了沈家。
曹阔朝花想容鼓励的点点头,自己都没想到的事儿花想容想到了,这个姓沈的小姑娘家里是做生意的,山寨设立香堂就是为了转型,最需要的就是这种路子,以这种方式建立联系也算别出心裁,将来有了这种渠道,对山寨会有很大帮助,毕竟有了经济基础才能有上层建筑。
山下小山坡上,伍诚把小木屋拼好了,只是时间短来不及刷桐油。洪九、赵力已经找到沈小姐的堂兄,并把他安置在小木屋,人已经烧的迷糊了。
沈凤筠和小丫鬟上了门栓,才从桶中取水给堂兄退烧。一开始两人还不停的为堂兄擦拭,可擦着擦着沈凤筠的眼神就游离起来,脑海里全是十个红红的指印:“不行,一定的得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