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教育

旁人也许没注意，但沈约将韦言之与南宫晚晴之间的互动看得一清二楚，微微蹙眉，心中疑云渐生。

他不动声色，却暗自留了个心眼。

月流云还以为长公主会继续与她争论一番，没想到她很快就息事宁人，没有再说什么。

韦言之低头行礼，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见他的平和的声音：“陛下才能卓尔，是国之幸事，亦是万民之福。”

他顿了顿，又抬起头来望向南宫晚晴，说道：“长公主殿下的问题，陛下已为您解惑，只是不知……您还有其他困惑吗？”

“听陛下一言，本宫受益良多，”南宫晚晴道，“终究是本宫坐井观天，不知日新月异。往后诸事，还需请教陛下。”

月流云微微一笑，道：“能为皇姐解惑，朕荣幸之至。”

——

早朝结束之后，南宫晚晴回到了长公主府。

清冷的佛堂之中，她一身素衣，跪坐在蒲团上，手中持着佛珠，闭眼凝神。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起身，走出了佛堂，来到了略微萧瑟的庭院中，坐于闲椅之中。

丫鬟紧跟其后，恭敬地侍候。

南宫晚晴面无表情地捻起一朵枯叶，道：“让景桦来见本宫。”

“喏。”

不一会儿，一个黑衣男子如鬼魅般出现在她的身旁，下跪行礼：“参见殿下。”

“去查一查，皇帝这几日有没有什么新增的幕僚。”

“属下遵命。”

枯叶随风而逝，南宫晚晴擦了擦指尖，眸中的异色一闪而过。

——

皇宫。

南书房。

兵部尚书在外等候，而书房内部，礼部尚书正不安地等待着皇帝的命令，心里略有些害怕，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喜怒无常的皇帝将他拉出去砍了。

书桌上铺着一张红色的桌布，边缘镶嵌着金色的花纹。书桌上堆满了各类书籍，涵盖了经史子集、诗词歌赋、政治经济、医药农学等多个领域。

月流云从杂乱无章的书籍中翻找了片刻，终于掏出一本册子来，心满意足。

她抬眸注视着礼部尚书，道：“爱卿不必拘谨，不如先坐下，朕与你慢慢聊。”

“微臣不敢！”礼部尚书脸色骤变，连忙行礼道。

月流云看着他害怕的样子，有些惊叹地望向南宫明烛，心中腹诽。

你平日里到底做了些什么，居然能把人家吓成这样。

南宫明烛状似无辜地挑了挑眉，表示自己可什么都没做，是这群大臣的心理素质太差。

月流云笑了笑，轻咳一声道：“朕命令你，坐下。”

“臣……臣遵旨！”

月流云正了正神色，对惶惶不安的礼部尚书说道：“朕今日找你来商议的，是一个叫做‘义务教育’的东西。”

“义务教育……”礼部尚书在心里默念，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月流云道：“爱卿以为国子监如今存在的问题是什么？”

“微臣不知，还望陛下直言。”礼部尚书见皇帝是在专心地与他讨论此事，心中的恐惧渐渐消散，也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她说道：“国子监局限于有家世、有背景的士族子弟，寒门子弟很难获取机会。”

“恕微臣愚钝，科考……难道不是寒门子弟的机会吗？”礼部尚书问道。

月流云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不考虑徇私舞弊这种情况，科考的确是寒门子弟的机会，但朕所说的不是应试，而是教育。寒门子弟若想翻身，只有靠自学才可参加科考，而士族子弟却自小便拥有最优渥的教育。”

礼部尚书思考着她说的话，觉得有理，问道：“那依陛下所见，该当如何？”

“朕所说的义务教育，是指让适龄幼童必须接受的国民教育，具有强制性、公益性、普及性、免费性……”月流云边说边进行解释。

礼部尚书一惊：“所有幼童都必须接受教育?”

“不止幼童，”月流云补充道，“若是愿意，普通的百姓亦可接受教育。”

礼部尚书欲言又止。

月流云看着他的神色，笑着说道：“爱卿应该想问，这样做不仅成本高，而且费时费力费心，究竟有何意义，对吗？”

礼部尚书略带犹豫地点了点头，点完头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不由得心下一惊，害怕皇帝会因此而降罪。

他刚想起身行礼，请求陛下责罚，却被月流云命人给摁了回去。

她说道：“爱卿可知，提升全民文化水平，对一个国家有多重要?换个方向，按照科考制度，一年能出多少优秀的人才，一个?两个?三个?但若是提升总体教育，朕能保证，能挖掘出许多被埋没的优秀人才。”

礼部尚书若有所思。

月流云见他动摇，继续说道：“爱卿亦是自科考中脱颖而出的优秀人才，朕相信以爱卿的聪明才智，定能明白朕的良苦用心。”

“若是爱卿愿意相信朕，朕定然会让爱卿见到大郢的美好未来，爱卿可愿与朕一同努力?”

此言一出，礼部尚书的眼神突然坚定了起来，竟然还有几分感动，充满斗志地说道：“微臣定当全心全意遵从陛下的旨意！”

月流云内心偷乐。

果然，pua大法和画大饼果然有用！

她微微一笑，又道：“除此之外，朕想设立国立中央大学。义务教育优胜者可以进入国立中央大学设立的地方学府深造，每年以理论应试和操作实践相结合的考核方式，择优进入国立中央大学进行深造。

“同时综合考量国家财政的地方实际，可以允许地方乡绅富户开设私塾，可以无偿收录历年落考中的佼佼者，对能够培养进入国立中央大学的乡绅富户给予税收优惠等奖励机制。”

“这样，最终形成地方筛选、中央培养、局部落子、全盘布局的储才机制。”

礼部尚书听得眼睛一亮，激动道：“……妙啊！陛下真乃神人也，居然能想出此种方法！”

月流云深吸一口气，道：“还没完，朕还有别的想法。”

“微臣洗耳恭听！”

月流云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朕想将学科分类，不再局限于应试文。教材已经在编纂中，不日便能呈现。”

“微臣愚钝，学科分类为何意?”

月流云道：“就是因人而异，比如擅长数算统计者进入户部，擅长制造、水利者经培养后进入工部等等之类的。”

礼部尚书觉得甚是有理，认真道：“微臣明白了！”

“教材还未编纂成功，此事还需慢慢筹划，并非一朝一夕就可促成，”月流云将刚刚翻找出来的册子递给他，说道，“具体事宜朕已经详细记录与其中，还望爱卿仔细研究。”

她想了想，露出笑容来，说道：“百官之中，唯有爱卿最得朕心，爱卿可千万不要辜负朕的信任与期望啊！”

最后再来一个道德绑架，她老会了。

南宫明烛嘴角一抽，觉得她说的话好生肉麻。

礼部尚书还是太单纯了，他就吃这一套，不仅跟打了鸡血一样，甚至还十分感动，认真道：“臣定不负陛下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