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心怀敬畏
李娟此时已经在人流手术室门外等着了，陈程和韩生两个人正从走廊的尽头慢慢走过来。
戴着口罩的干瘦身影领先半步，有些局促的韩生紧紧跟着他的脚步。
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韩生走的十分局促，那一个个状态各异的人影从他的身体穿过，韩生感觉到丝丝的凉气从接触到的部位缓缓渗进来。
紧紧跟着陈程的韩生没过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抬头看到了蓝白底色，写着“人工流产手术室”的门牌，韩生深吸了一口气，随着李娟和陈程踏了进去。
入门的一刹那，韩生忽然鼻头一酸，开了天眼的他看到的不再是一个普通的手术室，他眼中看到的是密密麻麻的婴儿在此地，有到处乱爬的，也有无助的在大哭的。
一只干瘦的手有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愣着了，跟我在这转转，做一下记录，待会就走。”
“好......”
韩生随着陈程装模作样的做着记录。
难以像陈程那般老道的无视如此场景，韩生此时的动作相当不流畅，好似周围有无数个生命，生怕伤到或踩到它们。
可惜他不会伤到这些婴儿，更无法触碰到它们。
这些婴儿最终还是没有出世，只能化作孤魂，在这里无目的的徘徊着。
婴灵便是这些孤魂留存在世上超过了一定的时间，吸收了一些别的东西才产生的。
先前小区中的那些婴灵应该便是跟着这位医生回去的。
从手术室出来的两人告别了李娟，陈程拿出几根细长的红绳在路过的人不注意时，埋在了医院一些不起眼的地方，然后来到了一处无人的树林。
“婴灵本身其实是没有恶意的，还未曾来到世上的它们十分纯净，只不过随着时间会被世俗的恶念所沾染，发生异变。
它们只是不甘心或是向往这个世界，即使是没有出生，它们也已经存在了，是未完全的生命，打扰到普通人，也并不是为了报复，只是想留下来而已。
婴灵无法被驱散，也无法直接触碰它们，所以只能引导或是关押。”
说完这些话的陈程，突然发出一声带着不明显哭腔的呼喊：“未出世的孤魂啊！游荡于此地的灵魄啊！僵门陈程，恭请九天玄女、接魄童郎前来护法......”
就这样喊了有好几遍，韩生看到许多的婴儿魂魄静谧的从医院高层一个接一个的飘荡下来，像是被风吹落的叶片。
等到没有婴魂再出现，陈程拿出一把小米撒在了四周。
韩生隐隐看见了两道虚影浮现，一个如同敦煌的飞天壁画上的身影，另一个是穿着道服的童子。
随着陈程掐了几式道指，两道虚影和密密麻麻的婴魂们一齐消散在了此处。
“这所医院应该是前段时间刚改建好的，最近管理局的人手不太足，没有及时派管辖人员过来，是我们疏忽了。”
韩生抿了抿嘴，“没想到才新开几天的医院，竟有几百个未出世的婴儿在这里失去了生命......”
“所以才需要我们的存在，有的世人不尊重生命，而我们这些人，虽说是抓鬼人，其实就是帮这些家伙擦屁股罢了，我们这样时常行走在悬崖边的亡命者，需要时刻敬畏生命，即使这曾经存在过的生命再渺小。”
陈程眼角皱起看着韩生说道。
韩生知道，眼睛皱起的表情应当是笑容，但他看到陈程露出的双眼中，并没有任何笑意存在，有的只是少许的悲凉。
看着极少有如此严肃且出现悲伤情绪的陈程，韩生轻轻点了点头：
“是啊，不管干什么，我们都要心怀敬畏，并对它们怀有尊重。”
......
回到了警局，陈程从屁股兜里掏出一包红色的液体，打开后冒出一股血腥味。
随后用手指沾着那红色的液体，围着那个几个孩子画了一个简易的八卦，就在这几个孩子将注意力放在陈程身上时。
“哈！”
王成在他们身后猛的大喊了一声，三个孩子瞬间被吓的哇哇大叫，但又十分惧怕那血液画成的八卦，并没有从中跑出。
原地叫了几分钟后，那几个孩子突然开始大哭了起来。
“好了，待会让警察带他们回家吧”
收拾完了地上的血迹，陈程一把搂过了在一旁看的一愣一愣的韩生，此时的他又恢复了以前吊儿郎当的模样。
“老韩，咱们回去领奖金吧，解决了一起A级事件，可是能领三百万的奖金和一件道器的三年使用权啊！”
“啊？你不早说？那还等什么啊，赶紧回去领啊，我来叫车，我来叫车，师傅师傅，这里停一下，快带我们去城东工业园！”
听到奖金的韩生抓起陈程便冲进了路边的一辆出租车中，兴奋的恨不得自己来开车。
此时的王成刚把三个孩子交给警察，看着已经进了出租车的韩生与陈程，赶忙跟了过去。
“我没上车啊，我没上车！诶诶诶......”
已经被金钱冲昏头脑的韩生已经完全忘了还有一个王成，上车就让出租车司机抓紧出发，并且表示如果在一个小时内能到目的地的话，愿意给司机师傅一百块的小费。
坐在韩生旁边的陈程挠了挠神似鸟窝的头发，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些什么。
“报告主管，临时抓鬼人韩生圆满解决A级事件——婴灵乐园，前来报道！”
韩生挺直脊背，甚至还敬了一个礼，面容坚定的对着张玥说道。
“看这个样子，陈程应该已经和你说了解决A级事件的报酬了，你们三人这次做的非常不错，奖励很快就会下发，到时候会根据你们三人的贡献进行分配。”
“三人？还有一个是谁？哦哦，小爷想起来了，还有一个不是‘扛把子’王成嘛，刚刚还和我们一起在警局呢。”
陈程抬起一根手指，恍然大悟。
得到了关于奖金的确切消息，韩生悬着的心终于悬的更高了。
此时的他拿起了手机查着城里的房价，乐此不疲，依旧没听到关于王成的对话。
“陈程，那个医院有问题，这么多的婴灵不应该会聚集这么久，有人为干预的可能！”
张钥将碎发别至耳后，对陈程小声说道。
“确实有点不对劲，你安排人去暗中调查一下吧，我得盯着韩生，我怕这小子突然暴毙了”
……
上午在警局和医院两头跑的韩生，下午又在管理局中做了半天的案件记录。
忙完了手上的工作，韩生回到了熟悉的村口。
与他一起的还有一个戴着口罩背着一把铁锹的干瘦男子。
“是时候看看另外两口黑棺是什么了，说实话，第一次看见的时候我就想全打开了，要不是我的直觉告诉我打开之后会有大恐怖，以我的性格怎么可能忍得住！
上次一口黑棺出来一个鬼新娘，还害死了两个普通人，其中还有一个变成了血尸，这次带了你这个充电宝，倒是可以试试主动打开一口棺材。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抓鬼人，将危险扼杀于摇篮可是每一个抓鬼人的必修课！”
充电宝是陈程前不久给他取的一个外号，因为他的“电量”有限，有电的时候可以爆发小宇宙，没电的时候就是一块板砖，要是透支了甚至还有可能会爆炸。
“少来，你就是好奇这黑棺里还有啥而已，待会要是你兜不住了我可就跑了，‘鬼僵’陈程遭遇S级事件，请求所有抓鬼人支援~”
韩生点出了他的真实目的，随后又有些阴阳怪气的模仿陈程向管理局汇报的样子说了一句。
“行行行，别咒我了，小爷我都兜不住了，你丫还能跑得了？”
回怼了一句后，陈程一铁锹就铲了下去。
昏暗的夜色中，要是有路过这片荒地的人肯定会惊恐的发现，在那几个墓碑背后，竟有一个干瘦的人影飞快的挖掘着这几座老坟。
“铿......”
铲刃砍向棺材，响起了一阵金属相击才能产生的共鸣声，一串火花闪过。
再拿上来时，铲刃竟已经弯曲卷起！
这种情况一般便是被更为坚硬的物体撞坏了。
“我靠，这黑棺他娘的啥材质啊，竟然比我的合金铲子还硬？！”
陈程拿起铁锹仔细的查看了一番，发现他这柄特制的铁锹已经无法再使用了，当即骂了一句。
两个坚硬的物体碰撞，一个没有任何变化，另一个无法再使用，这也从侧面说了陈程的力量大的惊人，仅靠肉体就将合金铁锹铲坏了。
“铁锹都坏了，那就算了吧，咱们下次继续。”
有些从心的韩生不由得给出了一条建议。
“不行，这都挖的差不多了，要是走了那刚才不白忙活了，小爷我今天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说完，陈程直接跳到了墓坑中，竟想要直接将这棺材盖掀开！
他两腿跨开，双手扣住棺材盖延伸出的底部，猛的一发力，肉体力量惊人的陈程竟无法将这黑棺打开，只是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这是被棺材钉钉死了，把我铁锹拿来，我先给它们翘出来”
韩生递过了那合金铁锹，陈程伸手接过，翘出了四颗棺材钉，随后他扔下铁锹，双手再次发力，终于将那棺材盖掀开了。
“我靠？！”
“我擦......”
两人竟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