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铁口直断
返回县城的路上,老刘有意培养向远独立破案的能力,将自己搜集的线索全部拿了出来。
向远逐一分析起来。
“怒水河水流湍急,产鱼肥美,水势平缓处有林家庄和赵家庄,两庄皆以捕鱼为生,围绕鱼市定价矛盾不断……”
“老刘你提及赵家庄,林建泽没有趁机栽赃,连一句‘有可能’的坏话都没有。”
“小道德观内没有打斗痕迹……”
“林保义夜入道观,应当是密会熟人,他有开窍修为,武艺不凡,没料到凶手会偷袭,所以才被一刀斩杀。”
说到这,向远看向老刘,求证道:“林建泽破绽极多,即便不是凶手,也在混淆视听隐瞒凶手的踪迹。”
“没错,所以小道德观不宜久留。”
老刘叹了口气,十几个炼气期、一个开窍期的林建泽,且靠近林家庄地盘,他万万不敢当场拿下林建泽去衙门问话。
向远暗暗点头,这个就叫专业。
“老刘,林建泽破绽极多,明显是仓促之间想出的对策,他应该猜到了凶手是谁,八成是赵家庄人氏,死的可是他兄长,杀兄之仇都能放下,他和赵家庄是不是有什么勾当?”
向远继续问道:“刚刚他心慌意乱,回去之后肯定会发现已经露出破绽,回衙门再招他问话,还能找到人吗?”
“找不到人更好。”
“啊?!”
“咱们不是六扇门,破案要人证物证,起码要找到凶器。光推理没用,柳捕头不听这些,司马大人更懒得听,回衙门招林建泽,他要是畏罪潜逃,案子反倒好办了。”老刘意味深长道。
“凶器或许在赵家庄……”
向远话到一半,暗道一声是了。
知道凶器在赵家庄又怎样,能去找吗,万一林家庄的人也来了,两庄加起来足有上百条大汉。
到时啥也别找了,他和老刘怒水河底见,一人一个雅座。
案情分析到这,基本差不多了,向远问道:“老刘,我们回了县城,是直接去衙门,还是去西街找铁口直断?”
“去西街,以防万一。”
老刘再次传授经验,先不管林建泽露出的破绽,既然他提到了铁口直断,该走的流程必须走一遍,兴许铁口直断这边也有问题,真是假道士谋财害命。
“如果是铁口直断干的,那林建泽的破绽又有说法……”
向远顺着思路想下去,小声道:“林家庄和赵家庄表面不合,暗地里互有勾结,只怕没少干违法勾当,林建泽怕被查出端倪,才主动帮赵家庄开脱。”
老刘惊讶看着向远,这般举一反三的本事,真不像窝在武馆里的半大小子。
向远小脸一红:“老刘,我哪里说错了吗?”
“不,你天生就是吃捕快这碗饭的。”
老刘打趣一声,而后道:“你也别装模作样,世上聪明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不用藏着掖着。”
向远心下哀叹,世上聪明人太多,对他这个外来者可不是好事。
有可能的话,他希望这个世界的平均智商只有七十。
路过玉林书院,再行五里路,两人远远看到县城西门,以及一个肩扛幌子的算命道士。
这道士一袭黑色道袍,简简单单甚至有些落魄,肩上扛着的幌子绘有阴阳八卦,另书:
铁齿铜牙出真言;
金睛火眼照乾坤。
长须飘飘,先声夺人,望之真有几分本事。
向远一脸懵逼,虽然还没听算命道士自我介绍,但他大概知道对方是谁了。
铁口直断!
老刘也有点懵,主动下马走了过去:“道长……”
“两位捕爷,贫道等候多时了,早些时分,你们马匹太快,贫道脚程有限,没能追上。”
铁口直断直接打断老刘,从褡裢中掏出白布裹好的短刀:“贫道是来报案的,城门刚开便有人将此物塞到了贫道家门口,可把贫道吓坏了。”
“……”x2
报案你去衙门呀,在这堵着作甚!
老刘和向远对视一眼,皆有些头皮发麻,尤其是向远,心头惊呼,世间真有能掐会算的神仙人物。
向远还在震惊之中,老刘先反应过来,接过白布刀,问道:“敢问铁口直断,是谁害了林保义?”
“是他的贪心。”
“……”x2
这下老刘也无语了,他当然知道林家庄和赵家庄不干净,他问的不是这个,铁口直断揣着明白装糊涂,这就没意思了。
咋滴,非得给钱你才能算一卦?
想到这,老刘紧巴巴抠出了二两银子,诚心请教:“老神仙,是谁害了林保义?”
“赵智凡,赵家庄的赵保义,凶器埋在他家后院的林子里,左起第三排,第四列,树下挖三尺三寸就能寻到。”
铁口直断掂了掂银子说道:“两位保义接了南疆五毒教的私货,分赃不均,固有此害。”
好家伙,这就破案了?
不是,就二两银子啊,能办这么大的事儿?
向远瞠目结舌,铁口直断接着说道:“栽赃谁不好,非得栽赃贫道,今日若不说个清楚,衙门指定会拿贫道的脑袋一用。”
“这,这倒不会。”
老刘抬起袖子,抹了抹额头虚汗,干巴巴看着铁口直断,欲言又止,欲止又言。
“捕爷无须多虑,贫道今日当有一场牢狱之灾,此解脱之道,贫道欢喜还来不及呢,这便随你们去县衙。”铁口直断将二两银子递给向远。
“……”x2
你又知道了。x2
铁口直断说得太清楚了,清楚到仿佛他就在边上看着,有同谋的嫌疑,必须带回县衙问清楚。
当然了,如果他不愿意,老刘也不强求,免得惹来一句血光之灾。
一个月才多少银子,玩什么命啊!
向远接过银子,很是乖巧,恭敬道:“老神仙放心,这几日我会帮您置办好酒肉,保证您在大牢里好吃好喝,不受半点委屈。”
边上,老刘连连点头称是。
“那就好,有劳了……”
铁口直断捋了捋灰白长须,眯眼打量了向远几下,直把他看到毛骨悚然,这才收回视线。
“妙哉!”
“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