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帼不让须眉
造办处的人都退了下去之后,皇上拢了拢衣摆也坐了下来。
“该罚的也罚了,现在要论功行赏了。”
皇上说罢看向陶夭夭。
陶夭夭因为泡了水,这会儿又站得有些久,双脚已经开始感觉胀痛了。
“给陶小姐赐座。”
被皇上看出来了,还给了椅子坐,运气真好,碰到这么通情达理的皇上。
“谢谢皇上。”
“陶小姐,今天多亏了你,玉罗虽水性不错,但她晕血,今天的状况着实叫朕后怕啊。”
“皇上过誉了,玉罗公主吉人自有天相。”
玉罗在一旁噗呲一笑道:“陶姐姐,你谦虚什么呢?要不是你离我近,等他们那帮渣渣赶到湖心,我都沉底了。”
在旁一直没说话的端庄美丽的皇后道:“就是,陶小姐刚刚还不计前嫌,替人求情,是个温良和善的人。”
“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奖赏,朕都能满足你。”
?什么?有这好事?
那想要的东西可就太多了。
想要彻查杭白菊,将母亲的死因大白于天下,还自己一个公道。
可这是陶府的家事,皇上若是参与进来,对陶家有害无益,对父亲的前途和脸面......
她吃惊的发现,她作为半个旁观者,在对一件事情做决定的时候已经开始顾忌陶家和父亲的脸面了。
想要退婚,可是抬头一看对面的王妃,正慈眉善目的对着她笑,脸上还有骄傲的神色,好像在说:看,这就是我儿媳。
这婚事也不是皇上赐婚,这也是家事,也不好让皇上来干涉。
若是皇上问起原由又该怎么说?王妃如何自处,王妃那么好。
哎,这两件事情还是自己慢慢处理吧。
但目前也就这两个烦恼啊,实在是想不出来别的。
咦对了。
“皇上,能否下令,禁止女子缠足,让所有女孩都能有一双正常的脚?不再受这折骨钉肤之痛。”
这?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被点了穴似的呆若木鸡,齐齐转头看向皇上。
皇上也面露难色:“陶小姐,你说的这个女子缠足,这从来也不是说非缠不可啊,不瞒你说,朕曾经提倡过,但私下里仍然是无法杜绝的,这都是百姓自己的选择,朕也不好强制。”
陶夭夭一看,公主不是小脚,在场其他几个王公贵族的女孩也都不是小脚。
心想,这皇家自己都不缠,可不就是不提倡吗?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就没有要求了,皇上,我不要奖赏,保护公主,本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哈哈哈哈,好好好,真没想到,这陶大人家的大闺女,平日里从不显山露水,关键时刻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玉罗公主用没受伤的那只脚轻轻踢了一下她的椅子小声道:“你傻啊,父皇都说了什么都能满足你,你还不要,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哦。”
陶夭夭轻声回道:“可我什么都不缺啊。”
“竞王妃啊,你的这个儿媳,朕很喜欢,朕看她和玉罗也很投缘,成了婚以后,别看得太严,让她多进宫来走动,陪陪公主。”
王妃莞尔一笑道:“皇上,瞧您说的,既然您都发话了,臣妾哪敢不从的。”
“好了好了,都退了吧,今日大家都累了,朕也乏了。”
“陶小姐你可以回去再想想,这个奖赏,就当朕先欠着你的。”
众人一一告退,玉罗叫住陶夭夭。
“陶大姐姐,我今天算是发现了,做什么事情都要和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才有意思,下月围猎,骑射,还有秋天的马球,你都要来哦。”
?这些咱也不熟啊,也没想出风头的,没想到不但引起了皇上的注意,还粘上了公主这颗黏人的橡皮糖。
但也不好直接拒绝吧,人家腿还受着伤呢。
“那到时候公主可要手下留情啊。”
“对别人可能要手下留情,对你?你今天从湖心游上岸,比船还快,我可都听说了。我看是你要对我手下留情。”
陶夭夭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你人都晕过去了,消息倒还灵通。”
“我那是晕血,小时候只要受伤出血都会晕,不过晕我自己的血,所以不会影响围猎,一言为定哦。”
围猎吗?回家练练骑射吧,以咱的运动天赋应该也不会太难,再说了,咱还有奔驰呢。
“好,一言为定,那我就先回去啦!”
众人一齐出了宫门,之后四散了开来。
陶菁菁和陶夭夭一起出门,陶恬恬一语不发,面无表情的跟在后面。
正要上马车的时候,刚好竞王府的马车就在旁边。
萧山肃对着马车里的竞王和王妃道:“父亲母亲,你们先回去吧,我随后回来。”
王妃笑道:“这孩子,你急什么?过几天就娶回家了,不急这一时。”
知子莫若母,被王妃看出来了,萧山肃低头笑道:“我送她们回府就来。”
竞王严肃的看了他一眼,依然没说一句话。
萧山肃上了马,跟着陶家的马车一起往陶府的方向而去。
马车内陶菁菁抓着陶夭夭的手道:“大姐姐,你的手好凉啊,你今天在水里泡了那么久,肯定冻坏了吧。”
陶夭夭在被提醒过后才感觉到头有点重,身上有点冷,搓搓手道:“没事,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一旁的陶恬恬面无表情的道:“我记得大姐姐从小到大都怕水,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陶夭夭只知道陶恬恬爱演戏,爱告状,爱无中生有,嫁祸于人。
杭白菊屡次要取她性命这事,她应该是知情的,但是她到底有没有参与,有没有策划,还很难说。
便淡淡的回道:“二妹妹,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呐,在极端恐惧和无助的时候,身体里面能爆发出来的能量是你想象不到的,你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所以你无法体会。”
“那也很反常,你自从这次失踪回家之后,所有的行为都很反常。”
自从被陶夭夭整了几次,而且又不被大家相信之后,她在她面前虽是满脸不服,却也不似以往那般嚣张跋扈了。
在空间有限的马车里,陶夭夭直起身子,微微前倾,把脸靠近对面的陶恬恬。
轻描淡写道:“如果你被人杀害抛尸荒野,如果一次又一次的有人要置你于死地,如果你明明知道是谁要杀你,但你还不能无所顾忌的反击,你也会变。”
陶恬恬翻了个白眼道:“什么杀不杀的,说的那么吓人,谁要杀你了?”
陶菁菁脑袋一歪道:“二姐姐莫不以为今天的事情是个意外?二姐姐能听得出来那人的口音吗?皇上听不出,我们能听得出,因为我们府里全是辛州人,每天都听着这样的口音。”
“口音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个世界上,讲话口齿不清的人多了去了。”
陶夭夭不再说话,有些意外的看着陶菁菁,心想,原来这个三妹妹也听出来了,看来她也是心知肚明的。
马车很快就到了陶府,待三人下了车,各自被丫鬟搀扶着进门的时候,萧山肃面无表情的看了陶夭夭一眼,调转马头走了。
头也不回的走了,一句话也没说,像只骄傲的公鸡。
陶恬恬还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肃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