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囊废的记忆
皇帝快要被玉罗公主搞疯了,她像个赶不走的蚊子一样不停的在他耳边嗡嗡嗡。
“你就不能自己出去找点事情吗?”
“二哥醉心练武,四哥醉心读书,其他弟弟妹妹又小,我待在宫里快要闷死了。”
皇帝放下手中的笔,看着她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你就不能少惹点事?”
玉罗双手一撑,提起身子坐到了书案上:“父皇,都半个月了。”
皇帝表情茫然加无辜:“半个月,什么半个月?”
“父皇,您还装糊涂,您将金宣门严防死守半个月了。”
她这一说无疑是不打自招了,金宣门就是她平日里偷偷跑出去的侧面宫门。
皇帝也无奈:“你母后让你反省,还带你去了一趟清影寺,你看看你这个态度,像反省的样子吗?”
“父皇,听说陶家大姐姐治好了清影寺患疫病的灾民,我想出去见见她不行吗?”
皇帝又重新拿起笔来,继续写着案上的这幅书法作品。
“要出去可以,摆架。”
玉罗最讨厌大张旗鼓的摆架了,她一个人出门,明明只有一点点小事,背后跟着几十人,想想就烦得很。
气鼓鼓的从桌上跳了下来道:“不去了不去了,总可以吧?”
皇帝抬着手对着她的背影喊道:“哎,别走啊,朕已宣她明日进宫......”
一不小心一串墨汁滴在了刚写好的几个字上。
马车到了陶府门口,陶尚贤亲自出门迎接。
身边站着甄姨娘,虽还未显怀,但还是能从她的站姿和手部动作很明显看出来她有了身孕。
杭白菊在的时候,她是没有资格在有客人来访的时候站在陶尚贤身边的。
陶夭夭福身行礼过后,进院四处张望。
朱绿竹站在翡翠阁门口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看她的气色很不错,这些日子应该过的很太平。
到了兰香苑,冬枣引着张如莺和苏洛洛进屋坐了下来。
那两人一坐下就开始玩兔子,兔子长得特别快。
两只小兔子经过冬枣的悉心照料现在已经变得很大只了,
姚妈妈上前拉着她就是浑身上下一通摸拍。
“就你胆子大,那可是疫病啊,你也敢和那些人共处十几日。”
陶夭夭知道姚妈妈这些天肯定没少替她担心。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妈妈水放好了吗?我得去洗个澡,换身衣裳。”
“冬枣出去接你的时候就放好了,那会还有点烫,赶上现在你回来,温度正好,赶紧去吧。”
陶夭夭朝她们道:“我去洗澡啦,一会就出来。”
这些天在清影寺整日与病患待在一起,闻到的都是药味汗味,和病人发烧过后独特的那种灼人鼻子的味道。
陶夭夭坐在浴桶里,想要把这些天被那些味道腌得入味的身体彻底泡泡干净。
包括头顶。
于是她把整个头也埋进了水里。
就在她感觉到水流缓缓流入耳孔的时候,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在往她的脑袋里冲。
她猛的抬起头。
才想起来,这个动作会让她获取窝囊废的记忆。
她本是不想要的。
但她想起在小书房里见过窝囊废的字,很漂亮。
而且架上的书虽摆的齐整,但书皮光亮一尘不染,很明显是经常有人翻阅。
而自己却在翻开一本书的扉页就会觉得头痛。
如果拥有了她的记忆,那她会不会也变成一个爱读书的人,或者她本就已经饱读诗书。
她又不爱出门不交朋友,那她每日做什么消遣?
肯定会读书的嘛。
只是找回她的记忆而已,而她还是她自己。
张如莺和苏洛洛离开后,她从冬枣处得知,父亲不打算再续弦。
有意让甄姨娘来做这个主母。
但是本朝的法律规定,妾是不允许转为正妻的,不管你用什么手段。
“所以甄姨娘即便地位与正妻无异,但身份仍是妾。”
冬枣嗑着瓜子道。
“只要老爷一日不续弦,甄姨娘就能当一日的主母,更何况她还有孕在身。”
姚妈妈祥和道:“那甄姨娘知书达理,若是家中不遭变故,嫁给人当主母也是够格的。”
在窝囊废的记忆里,姚妈妈与木兮阁十分要好,从小到大,没听见她讲过一句甄姨娘的不是。
陶夭夭抱着一只兔子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它的背,风轻云淡道:
“这事且交给爹去定夺吧,我做女儿的也不便干涉。”
姚妈妈道:“是啊,甄姨娘跟了老爷这么多年,她的为人和秉性,老爷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的。”
陶夭夭抬头看着姚妈妈喜上眉梢的脸。
“妈妈先回房休息吧,皇上宣了我明日进宫,我和冬枣也该早点歇息才是。”
“冬枣,马上要睡觉了,瓜子留着明天再嗑,为了你的健康。”
她想起了去长沙参赛的时候参观了马王堆,辛追夫人被发掘出来解剖开来胃中就还有未消化的瓜子......
冬枣哦了一声乖乖的把剩下的瓜子收进了盒子里。
陶夭夭点头:“这才对嘛,明日随我进宫。”
冬枣去关院门,才发现朱绿竹站在门口。
“朱姨娘?你来多久了,怎么不进来呢?小姐,朱姨娘来了。”
陶夭夭打了一个哈欠:“快请她进来。”
朱绿竹有些拘谨,连走起路来步子都是小心翼翼的。
陶夭夭想到那日她受了那样的委屈,却一心想着自己会不会被陶尚贤怪罪,心底升起一股不忍。
“朱姑娘,你来了怎么不进来呢?”
“我也是刚到,想着还是该来看看大小姐,大小姐,你这几日可好?”
陶夭夭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了下来:“我好得很,你呢?朱姑娘,你......伤好了吗?”
冬枣怼了怼她:“要叫朱姨娘了小姐。”
陶夭夭一听明白了,陶尚贤是接纳她了。
朱绿竹一听立刻红了脸低下了头:“我的伤无大碍,谢谢大小姐关心。”
“爹可是让你住了翡翠阁?”
朱绿竹不语,只点了点头。
“那你便安心住下吧,石榴好吗?有没有不听你话?”
石榴是陶夭夭在院里挑给她用的一个丫鬟,辛州人。
但是那时没得选,府里不管有差事的或者是闲散的全是辛州人。
朱绿竹一听,眼睛微亮:“石榴她很好,只是我还不习惯,不习惯被人伺候。”
“她很好便好,如果她不守规矩,你只管来告诉我,我帮你教训她。”
朱绿竹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大小姐言重了,有她在,我事事都不用自己动手,正觉着闲的慌。”
“往后闲得慌尽管来找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