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家中来客,选秀
算算日子,安饶来这里也已十几天了。
在此期间,如兰看着她的脸色一天天好起来,便仔细询问了大夫她的身体情况。
大夫自然不可能看出安饶的真实情况,把脉之后跟如兰禀告说,她的身体已无大碍。
然后安饶的苦日子就彻底来了!
在确认安饶目前的身体已经大安之后,如兰就恢复了她原本的课程,甚至送来一个嬷嬷,让安饶跟着她学习规矩。
如兰这样做自然是有原因的,选秀是八旗女子必须经历的,一旦在选秀时出了什么差错,安饶这辈子也就毁了。
再说了,女子在这个时代生活艰难,只有多知道世间对女子的约束,才能不犯错,才能平平安安!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在她八成要进皇家门的前提下,这些规矩自然要刻在骨子里才行!
然后安饶就倒霉了,嬷嬷的一对一教学折腾的她差点自闭。
教她学习的是一位姓苏的嬷嬷,一向以向来以严守规矩、为人严苛着称,并在教学方面拥有极高标准与要求,可谓是实打实的一个名师与严师。
在她的监督下,安饶每行一步、每露一颜皆须时刻维持仪态端庄之态;不仅如此,就连日常言语间的语调语速亦受到严格约束限制,安饶觉得自己马上都要成为一个严格按照程序行动的机器人了。
从早起开始,苏嬷嬷的教学就开始了,她来了之后,安饶身边便再无人服侍,除了饮食,洗衣可以由丫鬟服侍之外,其他诸如梳妆盥洗等事宜均需亲力亲为。
秀女参选一共有三轮,第二轮过后就可以在宫里短暂留宿,用以学习规矩,最主要是让宫里的那些贵人挑选,决定去处。
留宫学习的日子,自然不可能带家中丫鬟贴身服侍,现在自然要提前习惯,以免到时候闹出什么笑话来,其中最重要的一项自然是梳头打扮。
能参选秀女的自然都是八旗贵女,但放在宫里也不算什么“大人物”,自然也用不着太过华贵的旗头,简单的小两把头和架子头足以应付。
安饶略微看了几遍就能上手了,虽然比不得丫鬟的花样多,但在苏嬷嬷的训练下,应付选秀还是没问题的。
好在额林珠自小也是学着各种条条框框的规矩长大的,有着她记忆的安饶也就前期有些不适应,在她强大的学习能力之下,没过几天竟然也习惯了一些。
梳妆打扮之后就是用膳,这里面的门道也不少。
细嚼慢咽,喝汤不能出声音,吃饭不能有不雅动作,碗筷不能发生碰撞,好在安饶的生活习惯很好,也不至于让人挑出毛病。
其中最受折磨的应该就是礼仪,清朝的规矩真是又臭又长,行走,起坐,睡觉,一个普通的请安都要分出万福礼,拉手礼,下跪,叩头等等。
当然世家贵女要学的内容肯定不止这一点儿,什么品茗,插花,调香,都是安饶的课程。
其实这些都是额林珠学过的,但就算是她也没有经过这么严苛的教学,更别说安饶了,一通操作下来,安饶整个人都要麻了。
不过安饶的智商肯定是没问题的,这一个集训结束,她至少面上是端庄如仪,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安饶就这样,白天学规矩,晚上修炼,一眨眼半个月就过去了。
在此期间,府里也曾来过客人。
那天安饶正被苏嬷嬷盯着调香,如兰就差人来传话让她过去一趟见见客人。
主母有了吩咐,苏嬷嬷自然不会拦着,盯着安饶自己换了见客的衣服,重新梳了合适的头发,就爽快的放人了。
如兰作为府里的当家夫人,她所居住的屋子自然不差,墙上挂着沈周的山水,案上摆着汝窑的瓷器,地上铺着如意双寿纹羊毛地毯,屋内的摆设处处显示着非富即贵。
她坐在屋内临窗的罗汉榻上,旁边是一个眉目间跟如兰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安饶记得她叫如瑛,是如兰的同族堂姐,两人年龄相似,性情相合。
按照现代的语言来描述,俩人应该是好闺蜜。
来者是客,安饶年纪小,自然不能失礼,“如瑛姐姐!”
如瑛看见安饶过来倒是挺高兴的,她嘴角扬起道:“额林珠,快过来!”
“怎么感觉额林珠好似消瘦了些。”如瑛仔细打量安饶之后问道。
如兰看着也有些心疼,“这段时间让她跟着嬷嬷学规矩,你也知道,这教规矩的嬷嬷有多严厉。”
如瑛哼了哼,“这些个嬷嬷最是讨厌,天天在你耳边念叨什么规矩,我当年就没少受罪,这些个规矩也是讨人厌得很。”
安饶默默吐槽,你这话就对了一半儿,规矩讨厌,教规矩的嬷嬷讨厌,但制定规矩的人更讨厌,压迫女子的人才是最讨厌的!
“是啊!”如兰是赞同如瑛的说法的,“但能怎么样呢,现在吃苦总好过以后受罪!”
说罢,她轻轻拍了拍安饶的手,“你这几日着实辛苦,正好你如瑛姐姐来了,好歹让你借着你如瑛姐姐的光松快松快。”
那边如瑛笑起来,“得,我是白操心了,你这亲嫂子自然更疼小姑子。”
如兰闻言也跟着笑起来。
两人本来便生得一副好皮囊,容颜如玉,宛如仙人之姿。这灿烂明媚的笑容愈发显得这两位佳人倾国倾城,美艳不可方物。
就连见多识广的安饶,也不禁被这绝美的笑容所吸引,她那颗沧桑的内心也升起了一丝温情。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她很久没有感受到亲人之间的温暖了,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如兰看着安饶笑了,不由得更加高兴,“我们额林珠长得好看,笑起来更好看,我看京中的这些格格小姐都没有我们额林珠好看!”
安饶上辈子收到的夸赞不少,按理说这种程度的夸赞是早已是习以如常,掀不起她一丝波澜才对。
偏偏也不知道是不是换了一个身子的缘故,她竟莫名脸红起来。
旁边的如瑛看着女孩子本就明丽绝伦的容颜再添上三分绯色,不由得打趣道:“怪不得世间男子见了美色,便什么礼义廉耻都不顾了,若我是个男子,见了如此殊色,怕是也不要那层道貌岸然的皮了。”
说完又饶有兴致的问:“我记得额林珠今年就16了吧!”
如兰点头:“正是呢。”说罢,有些感慨,“我当年刚嫁过来的时候,才这么一丁儿点大,如今也是一个大姑娘了。”
如瑛看了看四周,确定周围都是心腹之后,才敢小声道:“额林珠如今也大了,你可要早做打算才好。”
“额林珠平日里规矩学的就好,你突然这般严格,是为了选秀一事吧!”如兰接着说。
安饶听在耳朵里,不禁有些头疼,她仿佛已经预感到接下来的话题有多么沉重了。
果不其然,如瑛不负众望的说道:“我前儿个回娘家去给堂伯母请安,打听了一下,选秀停了几年了,太皇太后有意在今年的秀女中多挑几个,咱们额林珠相貌家世都是出挑的,家里可不能耽误了她……”
如瑛和如兰都出自富察氏,她口中的堂伯母正是已经去世的户部尚书米思翰的继妻博尔济吉特氏,跟宫里的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是同族,能打听到一丝内幕也不奇怪。
如瑛和如兰只是同族姐妹,两人走得近其实更多是因为性情相投,但并不是亲堂姐妹。
论起跟富察氏主脉的关系,如瑛要比如兰更近一些,能打听到这个消息也正常。
如兰听了之后不由得内心不安,追问道:此事属实吗?”
“堂伯母亲自去打听的,估计八九不离十了!”如瑛撇撇嘴,“要我说,嫁个寻常人也好,要真是入了皇家门,那真是一生都难以安生了。”
这话说的有理,安饶不禁在心里给这位姐姐点赞,这个时代有这个觉悟,真是看得够明白的。
皇帝的小老婆也好,哪个宗室子弟的夫人或者福晋也好,哪个都不是什么好差事,都是忍气吞声的伺候一个烂黄瓜。
话说就算真嫁给一个寻常人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一样要受到压迫,区别就是前者可以明目张胆的欺压你,一个只会顾着面子,暗暗里欺压你。
反正你只要投胎成个女的,这个时代就能让你一生都不得安生,如果你再倒霉一点,你可能死后也安生不了。
一块可以继续修炼的蛋糕里面夹杂着一块裹小脚的白布,安饶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运气是好还是坏了。
安饶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运气是好是坏了。
那边如兰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偏偏她也没有人脉能叹得宫里的消息,也只能拜托如瑛这个姐妹帮忙打听一二了。
后面的话题就轮不到安饶插嘴了,她只需要老老实实的在绣墩上坐着,出一副耳朵,另外在两人cue到她的时候及时回应,适时露出一个羞涩的表情就可以了。
如兰和如瑛这两姐妹聊的热火朝天,从选秀时几时入门,给引路的小太监小宫女多少打赏,聊到到时候准备什么东西,梳什么发型,回话要怎么回,方方面面,面面俱到。
唠了大半个时辰之后,如瑛才离去,临走前还拉着如兰的手依依不舍,“没出嫁之前,家里管得严轻易不让出门,等到出嫁了,身上的约束反而更多了,连找你串个门都要看着点儿时辰,真是让人心里不痛快。”
这个时候女子出门总是不便的,如兰也有些伤感,却还是轻声安抚道:“行了,这次你来找我,下次换成我去找你,咱们总能见面的。”
这么个操蛋的年代,女子出门逛街都有诸多不方便,安饶看在眼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快点养好伤了。
不然她可能早晚都要抑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