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两人一人

洛佘搂着孟轲沉沉入睡。

书房的门悄悄打开。

黑夜里，窗外昏暗的灯光照射到洛季昇苍白的脸上。

洛季昇身着白色丝绸睡衣，外边披着一件红色狐裘。

洛季昇轻轻叹了口气，身后的人推着他的轮椅轻轻走出了小小的房间。

地下停车场，一辆黑色房车的车门打开，孟医生看着四个保镖把洛季昇抬到床上，就立刻连接上车内的医疗仪器。

“滴滴滴滴滴滴”的声音缓慢平稳的响起，孟医生伸手翻了翻洛季昇紧闭着的眼皮，微微叹了口气。

没有人说话，孟医生轻轻的叹气声在静谧的环境中仿佛炸雷一般。

洛季昇微微动了动，似乎在用自己全身的力气道“孟医生，不必担心。”

孟医生道“阿昇，你这是加剧自己这具身体消亡的时间啊。”

洛季昇更加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孟医生，我这破身体早就不是我的了，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在执着什么。”

“我已经换了那么多的零件，可我知道我还是我，哪怕只剩下一个脑袋，可我仍然存在，可万一……”

“不会的，洛少爷，没有万一，洛佘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这手术已经非常成熟了，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你现在就把洛佘当做你的第二副身体，他的不就是你的？”

“洛少爷，我们都在等你早点下定决心，这样你就会健康的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再拖一个月，你的身体越来越差，我相信孟小姐会发现不妥的。”

“她会发现我和洛佘不是一个人么？”洛季昇呢喃。

“不，你和洛佘本来就是一个人，但这种事情是世俗所不允许的，洛少爷，您还是仔细想想吧。”

“孟医生，你说，洛佘真的是我吗？你们最初说克隆人的细胞就是供源体的复刻，健康的初始细胞自然就克隆出健康的克隆体。这个我倒是相信，你看洛佘的身体多好啊，从他在人工子宫中诞生，一切都按照着你们的安排顺利推进，可是他怎么会有了自己的思想了和记忆了呢？有自己的思想也不要紧，最要命的是他居然有了人类的感情，还他妈的爱上了一个正常的人类，还结了婚，是不是下一步就生下子嗣转化成了一个正常的自然人？照这样推算，是不是死的应该是我，不该存在的应该是我？”说到后来，洛季昇压抑这的思绪似乎迸发了出来“孟医生，你们都劝我同意手术，我当然知道你们的好意，我也不是质疑你的医术，咱就说假如，我说假如手术后醒过来的是那个洛佘的思想情感，而不是我洛季昇，你说我这是死了还是活了？”

“洛少爷”孟医生坚定的说道：“请相信我们大家的医术，为了这一刻我们已经准备了二十年，意识的剥离转换不说百分百，百分之九十还是没有问题，所以，手术之后，只有是你的思维情绪等等在洛佘身体里清醒过来，不会有你说的情况发生。”

“万一呢！我说万一！你们不是没有百分百把握么！”洛季昇颤抖着低声嘶吼“我不想死，不想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在这世界上消失！”

孟医生叹口气道“洛少爷，手术是很严谨的，绝对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任何人，即使是世界上最顶尖的心脑血管专家神经外科都不能。要知道任何事情都有意外，上帝都不能保证世界按照自己的意志前行。洛少爷我们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万一……，万一有意外，洛佘体内诞生的灵魂也会消散，和您一起消散。”

孟医生低沉着嗓音道：“洛少爷，但那不一定意味着你会消亡的，你父母不是还请了青龙道观的大能了么？即使出现万一，你的魂魄会保留下来，咱们在想办法让你进入洛佘的身体就是。”

孟医生想了想又道“这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这是你的父母早早为你安排的最后的退路，咱们走到今天，也只有这一条路了，你明白吗，洛少爷？！”

“洛佘”孟医生笑了笑说：“他为什么会诞生自己的灵魂记忆呢，真是奇怪，他的一切都是你的，是赊欠你的。”

“不过一个外来魂灵，洛少爷你早点下决心，青龙道观的道爷也好早些想办法抽取他的灵魂出来。”

洛季昇不再说话，闭眼假寐，孟医生转身开始配药。

孟医生当然也知道洛季昇的害怕彷徨无助，不确定的未来当然会让人恐慌，可是洛季昇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再多做考虑。手术时间越早，手术的结果越能保证。若是在洛佘诞生感情之前更完美，只可惜洛季昇优柔寡断，洛晏浚两口子也是个爱孩子的，就这么由着他，一拖两年，情况也越来越复杂了。

排异和提升身体机能的针剂注射进洛季昇的体内，营养液也开始注入，但这肉眼可见的吸收缓慢。再过三个月，这具身体就再也吸收不了任何物质，自然的崩溃腐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