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放人
监狱车厢有两种牢房。
一种大型狗笼大小,人只能蹲或蜷缩腿躺在里面,不过用的是栅栏,还算通气。
另一种就像太平间里的冰柜,人在里面只能像尸体一样躺着,看不到任何光线,也没办法和隔壁的狱友社交。
几乎是监狱里的小黑屋加强版。
关在这里的罪犯比较少,而且不会关太久,基本上也就一两天,主要起一个威吓惩罚的作用。
为了让起义军和南宫民秀搭上伙,也为了让末等车厢的人相信纸条消息的准确性,南宫民秀被关在这里两次。
上一次是一个多月前,因为末等车厢迟迟没有动作,只能把人又放出来。
这次是临时行动,所以倒霉的南宫民秀又又又被莫名其妙地关了进去。
这人以为又和之前一样最多关个两三天,也不当回事,他美美地吸完克莱诺,正想着把这两天睡过去,就被起义军从柜子里揪了出来。
“瞧他这副白痴样,一看就是嗑克莱诺嗑多了。”埃德加一脸鄙夷。
柯蒂斯轻轻拍了拍南宫民秀的脸,没有作用,又加重了两分力道,还是没用。
“我来我来!”
塔尼亚撸着袖子就要给南宫民秀一个大逼斗,这一下要是拍实了,就算南宫民秀颈脖子不骨折,也得掉一半牙齿。
好不容易把塔尼亚劝走,后方有人递过来一桶水。
柯蒂斯接过水桶时,只感觉一阵寒意,嚯!居然还是冰的。
不过冰水总比大逼斗好,对吧。
这一桶用戏法伎俩降温的冰水,劈头盖脸的浇在南宫民秀的身上。
阿嚏!
人还没完全清醒,一个大喷嚏已经打了出来。
“你们是谁?”
落汤鸡一样的南宫民秀朝着众人大喊,但他用的是韩语,除了几个学会了通晓语言这个法术的社员,基本没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通晓语言:使施法者能够理解其他类人生物所说的话,或者看懂原本不熟悉的文字讯息。施法材料是一撮煤灰或一撮盐。
如果没外人在,随便找个社员当翻译就行,但现在人多眼杂,头上还有监控,柯蒂斯自然不愿意暴露太多底牌。
利亚告诉过他,挂在墙上的小工具就是翻译器,柯蒂斯从墙上随便抽了两个出来,丢给南宫民秀一个,开始交谈。
“两个克莱诺开一扇门,不同意就算了,让你关这里一辈子。”
柯蒂斯直截了当地提出交易内容。
“柯蒂斯,我们需要他。”
吉利姆有些着急,这可是去后面车厢的必备人才,不好好哄着也就算了,怎么还威胁上了?
埃德加本来就觉得南宫民秀没什么用,这会也懒得听,拿着钥匙就开始一扇一扇开冰柜门。
等南宫民秀说了一通废话,埃德加也正好把他旁边的冰柜打开。
里面是个小姑娘,估摸着还未成年。
“你俩名字差不多,她是你女儿么?”埃德加也拿了一个翻译器问。
南宫民秀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柯蒂斯又开口了。
“两个克莱诺开一扇门,不同意就算了,让你和你女儿关这里一辈子。”
土匪一样的发言,但确实有效。
南宫民秀和南宫尤娜不情不愿地向“恶势力”低头,加入了起义军。
身为二等车厢的工程师,南宫民秀是有些看不起末等车厢的这些起义军的。
这不,活还没干就又起幺蛾子。
南宫民秀从上衣内袋里掏出一盒烟,摸了摸,还好,没湿。
烟盒中只剩两根烟了,他珍惜地点燃了其中一根,叼在嘴边深吸了一口,然后朝着围观群众吐出烟雾。
“这是烟吗?”
“我好像十年没抽到了!”
“这味道好熟悉,叫什么来着?”
“万宝路。”南宫民秀叼着烟哼哼,非常享受周围人投来的饱含羡慕与渴求的目光。
然而。
“车厢内禁止吸烟!”
又是劈头盖脸的一桶水,把南宫民秀浇了个透心凉。
这烟,自然是抽不下去了,指使塔尼亚去浇水灭烟的始作俑者躲在后面一脸正经,其他人本来就抽不到烟,现在大家都没得抽也挺好,起码公平了不是?
一时之间,车厢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
和讨厌的南宫民秀不同,尤娜是个还算可爱的小姑娘,如果能戒掉克莱诺,她就更可爱了。
作为在列车上出生和长大的孩子,尤娜的感知力异于常人,她可以隔着门察觉出门后的动向。
“我觉得那姑娘是个好苗子。”老伊凡说。
“如果戒不掉克莱诺,再好的苗子也没用。”
在吸毒这点上,利亚的立场是坚定地反对,吸爆炸物也不行!她甚至有点后悔没在誓词中加入不准吸毒的内容。
所以,哪怕尤娜是世间少有的天才,她也不想接受这个学生。
老伊凡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和其他社员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老师不喜欢瘾君子。
明白。
那头,柯蒂斯将两个克莱诺丢给尤娜。
这姑娘捧着克莱诺,忘情地吸了两口,然后又递给南宫民秀吸两口。
柯蒂斯摇了摇头。
埃德加翻了个白眼。
然后门开了。
门后一个人都没有,左边是三层的高低床,右边是一些桌椅架子。
以及一扇扇窗户。
虽然利亚曾经用昼明术给社员模拟过阳光,但和真正的阳光相比依然有着不小的差距。
昼明术:指定某个物品,或是凭空制造出一个光球,法术产生的光照半径为20m,和太阳光没有区别。
列车从一片阴影下驶入阳光之中,日光一下刺入车厢,晃得众人睁不开眼睛。
“这就是真正的日光吗?”埃德加拼命眨着眼,不想错过任何一幕没见过的景色。
“是的,这就是日光。”画家深情地望着窗外。
没人能够忍住不去看窗外的景色,因为他们被关了十八年。
整整十八年,足够让一个婴儿长成一个成年人。
所有人都被窗户吸引,只有柯蒂斯的心仍旧警惕地悬着。
他注意到格雷推着吉利姆靠近窗口,听见吉利姆喃喃自语:“还是那么冷……死了,都死了……”
柯蒂斯的目光比窗外的酷寒更冷,他知道,正是外面那个极寒的世界,让吉利姆这个曾经的好人生出了恐惧,这份恐惧是一根笞人鞭,时刻鞭笞着吉利姆主动维护起列车的秩序。
列车是神圣的,引擎是神圣的。
所以制造列车的威尔福德,就成了列车世界至高的圣人。
所以末等车厢的人和三等车厢的人就应该互相撕咬,然后像狗一样悲惨地死去。
仿佛感受到柯蒂斯的想法,一束细细的,只有柯蒂斯能听见的声音带来一条讯息。
+门后应该就是蛋白块的制造工厂,确定要让所有人知道真相?+
柯蒂斯回复:+是的,让社员准备,销毁所有的摄像头。+
后面车厢内,科林摸了摸缠在中指上的一小段铜线,将通过传讯术获取的指令传达给第二梯队的所有战士。
“柯蒂斯让我们找到摄像头并销毁。”
“摄像头是什么?”
“一种偷窥别人行为的监视器。一般装在车厢顶部……你瞧,那边角落就有一个。”
“还挺隐蔽的。万一有隐藏的摄像头呢?”
“这还不简单,把俘虏里身上背血债的揪出来,让他们去找监狱车厢的摄像头,告诉他们,每人必须交代至少一个摄像头的位置。”
“怕就怕他们不配合。”另一个社员突然插嘴。
“这么多车厢,摄像头肯定比人多,要是一个都交代不出来,明显是不想合作。”
“不合作的就只能——”说话的人比划了一个砍头的动作,“我们是干革命的起义军,可不是救世的圣母。”
投身革命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有了流血的觉悟,无论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