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们学校出神童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江海捎着文秀,骑上自行车向学校进发。他一边骑,一边想着考试的事情。这个时候的考试题十分简单,常识到不能再常识。1977年恢复高考试题中填空题考的“世界上五大洋指的是?”很多的考生答不上来,竟然填的五花八门,什么:山羊、绵羊、大羯羊等等。还有什么都不会去参加高考的,交了白卷,只好哀叹:“小子本无才,爹妈逼着来。白卷交上去,鸡蛋滚下来。”这个时候有两本高考神书,《青年自学丛书》,《数理化自学丛书》谁手里有了这两本书,基本上是掌握了命运。这时候由于长时间没有高考,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学校教育一塌糊涂,很多人高中毕业,什么东西都没有学到,如果让后世初中学生去参加当年的高考,结果能考上的概率,即使达不到百分之百,至少也在百分之九十以上。作为一个重生者,江海对学校现在组织的这样最低级别的考试,对他根本就没有一点难度,简直是水盆里抓鱼——手到擒来。就是现在他去参加高考,即使不能成为全国状元,至少能够考进全国前五名,不过他不想这样惊世骇俗。只是想一心积累财富,提前布置自己的商业版图。不知不觉来到了学校,在教师办公的地方停好自行车,教工自行车就停放在那里,学生骑自行车的很少。
来到教室,同学们眼前一亮,江海太耀眼了,精致的五官,崭新的学生装,神采奕奕,顾盼生风,才过了几天,仿佛又窜高了一截,那眼神,不喜不悲,沉稳内敛,又带着一丝的忧郁,仿佛是经历了人世间的所有沧桑。班里的女生都有些花痴,江海迈着稳健的步伐,直接走向自己的座位,张铁柱说:“哥们,你只带了文具盒,没拿书?”江海说:“我不需要书。”太牛逼了,真是小母牛倒立------牛逼冲天。风荷看见江海看向她,小声说:“江海下午放学的时候等我。”她知道,江海肯定第一个交卷,今天还有话对他说呢。上午第一场考的是数学,监考老师是学校教务主任李亚南,李主任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常常喜欢穿男装,走路风风火火,嗓音粗重,身体肥胖,从不化装,如果不是有一条齐腰的粗壮辫子,你肯定认为她是个男人。
考试开始,李主任分发完试卷就站在江海旁边,她听初二年级的老师们说:“二班有个王江海,特别厉害,校长特别优待,只要参加学校组织的期中期末考试就行,其余时间可以自由处置。”她听了以后,大发雷霆,学校又不是自由市场,你想来就来,这不是自由主义泛滥吗?这跟文化大革命有什么区别?这是倒退,学校是最后的一片净土,绝对不容许亵渎。王江海是吗,我今天就盯着你,看你马王爷长着几只眼。你是孙猴子,我看看你如何翻过我这如来佛的五指山。江海拿到试卷以后,马不停蹄,立刻开始作答,只见江海的笔尖迅速地在试卷上跳动,就像钢琴家在演奏,不一会儿,试卷上就写满了各种各样跳动的音符,直到十五分钟后,江海交卷李主任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妖孽,简直是妖孽,真是旷世不见的妖孽!这些数学题就是让李主任做答,到现在为止,她连一半都还没有答出来,江海就交了试卷,太不可思议了,她拿来江海的试卷认真演算,全部正确,这怎么可能,十五分钟,一百分!果然是天才啊!
中间休息,同学们议论纷纷,有的同学说,你不看王江海刚到十五分钟就交了试卷,该是不会交了白卷。有的同学说,王江海肯定答完了,不然连孙二娘都没有拦江海。又有人说,你们是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忧。考试成绩一出来,那就是秃头上的虱子-----一目了然,你担心个啥。
休息了十分钟,考试开始了,第二场考的是语文,监考老师是一个年轻的男老师,江海从没见过。江海拿到试卷以后没有做丝毫的耽搁,笔走龙蛇,一气呵成,就连作文也是文不加点,半个小时江海就交了语文试卷。语文可以说是江海的强项,从小学开始。他就喜欢古诗词,四大名着,《三侠五义》,《小五义》,《隋唐五代史演义》,《封神演义》,《说岳全传》等等,以及凡是能够看到的任何书籍,他都如饥似渴的阅读,上小学的时候,几乎认得所有的繁体字,繁体字对他来说,阅读几乎没有障碍,当然除了先秦的散文,以及《诗经》里的一些不常用的生僻字,大家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叫做“烂线书”。这个时候的初二语文考试当然不在话下,用十多分钟答完所有的题,作文题是《记一件有意义的事》,强调生活的意义和价值,分享自己经历过的有意义的事情,这样的作文,简直太简单了,江海用十多分钟,就完成了作文。交了语文试卷,因为要等风荷,江海就在校园里信步走了起来。
村里的这座学校,是七年制的,小学五年,初中两年。上高中要到公社里或者县城。学校坐落在山脚下,四周全是果园,校园里柳树掩映,院墙外苹果树、枣树、梨树上果实挂满枝头,香气四溢,环境清幽,很有意境,真是:闲门向山路,深柳读书堂。幽映每白日,清辉照衣裳。
今天的考试算是结束了,明天考物理、化学两门课。这个时候,学校还设置了政治课,体育课,劳动课,音乐课,美术课。这些课程大都不会出卷考试,没有专业的老师,也没有课本,老师想怎么上,就怎么上,没有标准。试考完,剩下的时间,老师要求大家复习理化课。所以江海就没再进教室。不知不觉江海又转到了教室门口,男同学们围在一起,谈着考试的事,女同学们站在不远的地方唧唧喳喳议论着试题。这个时候男女同学可以说是楚河汉界,泾渭分明。桌子上刻着三八线,男女同学是不可以轻易逾越的,男女同学之间有话要说的时候,往往拉上自己的好朋友,借以说明真的有事情,根本不会出现男女同学单独在一起交谈的情况。这个时候男女交往是一个大问题,搞不好是会被批评,甚至被批斗、判刑。风荷看见江海,就拉着好朋友刘涵英向江海走来,江海看见后,上前和风荷、刘涵英打了个招呼,问风荷:“柳风荷,你要说啥事?”风荷说:“我妈说,你走城的时候,她有东西要带给我姐。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城里?”江海说:“我准备期中考试结束以后,后天到城里去。”风荷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情况,就拉着刘涵英离开了。
这时候初二年级办公室里热闹极了,老师们正聊得起劲呢!原来,数学考完后,张老师和李主任就迫不及待地拿着答案批改江海的数学试卷。没想到,江海的答案比标准答案还要简洁明了。连老师半小时都做不出来的考题,他居然只用了短短十五分钟,这可太让人吃惊了!语文考试结束后,杨老师和同年级的语文老师一起改江海的卷子,巧了,改卷子的正是江海考试时的监考老师。基础知识六十分,一分都没丢,作文写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把事情说得清楚明白,重点突出,细节描写也特别生动,结尾还很有深度,真是一篇好文章!大家读着江海的文章,不禁拍案叫好,有人主张给满分,有人主张该象征性的扣点分,双方争执不下。杨老师说:“扣分是要有理由的,这篇作文立意高远,主题积极向上,文笔细腻,书写流畅,卷面整洁,我觉得应该给满分。”杨老师一锤定音,王江海语文一百分。
此时,王江海正推着自行车走出了学校的大门。出了校门突然想起了饲养院里的余老头,心想该去看看这个余爷爷了,余爷爷是前几年下放到王家庄的,刚来的时候还被拉去公社批斗过,
时间长了,大家看到余老头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坏蛋,让他住在饲养院里,当饲养员喂牲口。余老头来王家庄已经好几年了,有人说,这个老头是大学教授,因为写了一篇评论电影的文章被打成了历史反革命、反动的学术权威。这几年来他没有回过家,也没有看见有什么人来看他。江海在重生前,晚上经常到饲养院,最爱听余爷爷讲故事,余爷爷也喜欢江海这个孩子,后来,自从余爷爷离开王家庄,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江海知道年底他就该回燕京了,将来自己去燕京上大学,一定能够再见到余爷爷的。
江海到供销社里买了一罐麦乳精,又去食堂买了一个猪肘子,骑着自行车来到饲养院。中午没有什么事情可干,余老头正在闭目养神,听到有人进来,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的老人五十多岁的年纪,中等身材,腰有些弯,面容清癯,蜡黄,看来是有病。江海知道这些年的劳动改造,让这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得不弯腰,不得不向看到的人点头哈腰。在那个集体失语的年代,文化大革命如一场风暴席卷了整个国家。人们的思想被禁锢,言论被束缚,自由的表达成为一种奢望。
虽然,老人平时目光有些浑浊,但是,他讲起那些历史故事的时候却显得明亮而深邃,好多的历史故事,他讲起来如数家珍,像盘古开天,后羿射日,破釜沉舟,投笔从戎,闻鸡起舞,精忠报国,强项令,大树将军等等,江海知道的许许多多的历史故事,几乎全都是从余爷爷那里听来的。再次见到余爷爷的时候,江海很是开心,他扬起手中的的猪肘子,麦乳精,对余爷爷说:“余爷爷,你看我给你买的啥?”余爷爷看着江海手中的东西说:“真是好东西,我老头子好长时间没有闻过肉味啰。江海,你从哪里来的钱买这些东西?”江海就把这些天卖衣服挣钱的事情讲了一遍,当然是有所隐瞒。余爷爷笑着说:“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隐形的富豪,既然这样,我就笑纳了。”江海把东西递给了余爷爷,余爷爷接了过去,随后余爷爷想起了一个严肃的问题,问:“江海,卖衣服不怕人家抓你投机倒把?”江海说:“爷爷,我在服装厂办了工作证,算是给服装厂卖衣服。再说用不了多久,政策就会放开。”江海又问:“爷爷,你的政策还没有落实吗?好多下放的人都回城了,你怎么还没有收到通知?要不你写信问问。”余爷爷说:“我的家人都在国外,城里没什么家人了。\江海说:“难道你就没有朋友学生可以托付的?”一语惊醒梦中人,余爷爷说:“你这一说,我倒想起了一个可靠的人。”江海说:“那你赶快写信,正好我后天进城,到邮局给你寄出去。”余爷爷说:“好的,你走的时候来拿信。”江海说:“爷爷,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这些钱你先花着,不要嫌少,也不许推辞,我知道你没有工资。”说着掏出五十元钱硬塞给余爷爷,就转身离开了。余爷爷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装进口袋。
从饲养院出来,看看时间,快放学了。江海骑着自行车去接妹妹放学,心里想着,如果能在路上碰见风荷那就更好了,可以顺道把她也一起带回去。当他到达学校门口时,发现时间刚刚好,只等了一小会儿,妹妹就和风荷手挽着手走出了校门。
江海看着她们俩有说有笑的样子,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妹妹扎着羊角辫,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活力,江海让她坐在前面的横梁上;而风荷则穿着姐姐从长安买来的新衣服,一件碎花翻领上衣和蓝色的裤子,江海让她坐在后面的捎架上。他们三人迎着飒飒作响的秋风,开始了回家的路程。一路上,江海用力蹬着自行车,车轮快速转动,发出清脆的“嘎吱”声,妹妹兴奋地讲述着今天考试的事。风荷坐在后面说:“江海,放学的时候杨老师满脸的微笑,到班里找你,你不在就走了。是不是有啥事情?”。江海说:“肯定是我考的好,来报喜的。”风荷在风中一阵凌乱。
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留下了一道美好的风景线。此刻风荷觉得生活充满了温馨与幸福,她多希望这样的时光能够永远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