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六派贵客只读史 帝都古籍应搬空
李三省知道,用兵器讨不到好,用魂技又会被收,所以一上场,就选择用阵法。
只见他双手掐诀捏印,口诵咒言,在面前显现出三层阵纹,一层比一层大,当三层嵌套为一的时候,大阵被点燃。
六派的人自然都知道,这是摩云宗的《真火炎龙阵》,此阵威力可与初祖一抗。
只见,一条炎龙,从阵法中逐渐显现身形,大吸了一口天地元力,然后突出火舌,烧向李云朗。
李云朗心中好笑,本来可以逆转他的阵纹运行,但那太侮辱人了,索性陪他玩玩。于是也整出类似的阵法,说道:“我这阵法,名唤《极寒冰凤阵》”。
阵法一成,一只巨大的冰凤,吹出一口寒气,迎向火舌,水火相交的一刻,空气同时被极寒和极热两种力量搅动,瞬间浓雾弥漫。
不过很快,龙这一边的浓雾被蒸发,而凤这一边的则被冻成冰晶落地。
冰凤扇动翅膀,两股极寒风暴成形,卷向炎龙。炎龙也扇动双翼,两股极热气浪涌向极寒风暴,不过显然,极寒风暴占了上风,因为风力作用,将热浪先吹散了一半,接触只是,寒气消磨掉剩余的热力,继续前冲向炎龙,在它身上留下一道冰霜印记,缓缓蒸发不见。
炎龙飞起,向冰凤发起冲锋。冰凤旋转身躯,以尖喙为刺,冲进龙嘴,寒气从头到尾蔓延,知道冻结整条炎龙。李三省阵法破碎,已然输了一场。
李三省再次结阵,这一次是《六道囚笼阵》,从六个方位,将李云朗包围起来,想看看他能如何破解。
李云朗不慌不忙,在上开启生阵,在下开启克阵。生阵从囚笼阵中抽取元力,供应给克阵,克阵转移输出这些元力,给囚笼阵的下方阵盘。很快,下方阵盘剧烈振荡三息之后,便破碎裂解。
李三星认输退下,李云朗也出言谦让了一番。
最后是娲祖书院的女修,慕容芊。一出手就是两尊傀儡,而且是神尊级的。加上自己,就是三个神尊围攻一个。而且还组成三才阵,威力加倍。
都说女修温柔可亲,没想到,她们才是最狠的。不过,李云朗倒是对娲祖书院来了兴趣,期待从书院找到血炼傀儡的线索。
面对这种局面,李云朗先是以《九玄困神阵》将傀儡和女修分别捆缚起来。而后在两具傀儡身上打下克阵,破坏其三才阵。
挣脱束缚的慕容芊,发现傀儡失去控制,心中大骇。于是以《玄女问天》秘法加持己身,将两滴精血打入傀儡头颅,以三指封印。重新夺回控制,但三才阵无法再次成形。只能操控傀儡进行简单的攻击。
两具傀儡一连发起数十次拳打脚踢,都没能突破《龙血罡气》的防护罩,甚至好几次被带偏,撞到一起。
这种诡异的情形下,慕容芊取下头上的发簪,灌注魂力,发簪高速旋转着,如同钻机一样,刺向那无形的屏障。
不过,一道火星闪过,发簪碎裂成几段。
接着,慕容芊祭出山河印。此印从天而降,以极快的速度砸向屏障。对峙二十息,仍然无功。
李云朗说道:“慕容道友,得罪了!”说着,一指碎星,将那大印击飞,向慕容芊飞去。慕容芊赶紧施法收了打印,否则,自己会被撞成肉泥。她知道,这是人家手下留情,否则,打印早就碎成渣渣了。
于是慕容芊也认输告退。
李云朗说道:“今日,云某不才,有幸与诸位天才相识,比武切磋,十年之后,当成一段佳话。日后,云某定会拜访各山门,届时,还望诸位守约践诺,容云某,阅览史料典籍!”
五派代表各送出一枚令牌,表示,携此物即可随时入山,各自回山恭候大驾。
此番比武,只为一探深浅,所以各派并未打算暴露底牌。但即便如此,也都明了,自己不是人家对手。所幸,对方也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如果这点约都不守,那传出去名声就毁了。所以,各派也大方邀请李云朗前去。
各派代表告别占星门门主和长老之时,门主和长老也顿觉脸上有光,先前“丢失”的颜面,又回来了。自然对李云朗的招待,又上了一个档次。
临行之时,李云朗来向门主辞别。
“云某叨扰多日,多谢占星门上下以礼相待,我这里有十枚扩脉丹,一点心意,望门主笑纳!”李云朗一挥手,十枚扩脉丹飞到门主面前。
门主客气了一下就收了起来,说道:“扩脉丹,如此罕见的丹药,云道友太客气了。不知云道友,下一站要去何处?”
李云朗说道:“云某行医炼药为生,自然是去帝都,先安顿下来,再抽时间,拜访五派。”
门主问道:“原来,云道友还是一位炼丹师,想必这扩脉丹,就是出自你手。”
李云朗说道:“正是,方才听门主所言,此丹当真罕见?”
门主说道:“没错,就目前所见过的扩脉丹,均为外地流入,所以稀缺,价格奇高。云道友若想在帝都炼丹行医,本座或能出上一份力。”
李云朗说道:“门主好意,云某心领。事业营生,不论成败,当属个人因果缘法,不可借外力,勉强为之,或致灾殃,牵累无辜。”
门主说道:“云道友豁达,既如此,就预祝道友此番万事顺遂。”
李云朗离开之后,宁长老问门主:“门主,此人炼丹之术如此高明,何不留下,为我所用?”
门主说道:“这叫待价而沽,此人不简单,你让帝都的弟子,盯着点,关于此人的一切,本座都要知道。”
宁长老说道:“是,我这就安排下去。那若是有人在打他的主意,我们要不要插手。”
门主果断说道:“不要,以此人修为和城府,用不着旁人,插手可能会打乱他的计划,招致怨恨,咱们没必要吃力不讨好。”
宁长老点头称是。
去帝都的飞船上,李云朗坐在雅间,看着万里无云,美丽山川,不胜唏嘘。小黑说道:“门主那老小子,果然不怀好意,看来,咱们在帝都干什么,都有人盯着了。”
李云朗说道:“多他一个不多,到时候,只怕你数都数不过来。”
小黑说道:“那索性就由他们去,费劲的是他们,又不是咱们!”
李云朗说道:“没错,有他们给咱们抬轿子,用传送阵的事情,才更有可能。”
夜幕降临,星空明澈。无数星华,自然地涌进李云朗的神海,映射出此方天穹的漫天星斗。李云朗心中暗叹,这《星华秘术》当真神奇、妙用无穷。
正当所有乘客都沉浸在夜空美景的时候,一团火球,以极快的速度,掠过头顶,向远处的地面坠落,在空中,划过一条如练般地火光。惹得乘客门惊叫连连。
李云朗赶紧以魂识探查,又辅以双眼法阵,才看清楚,那火球之中,乃是一个被晶体包裹的人形生物。便果断施展真龙九现,追了过去。
那晶体在触地的一瞬间,竟然神奇地悬浮不动,火光渐渐熄灭,晶体却渐渐亮起,自然弹起了顶盖。一个光着身子的人形男婴,出现在李云朗面前。男婴此刻,还闭着眼睛,于沉睡中,吮吸着手指。
在他的身体上,盖着一块奇怪的布,那布上的纹理,隐约有灵韵,而且丝丝柔和的神力萦绕着小男孩儿。外界的冷热风尘,根本无法靠近。
李云朗找出一张兽皮,简单制作成一个襁褓,将他包裹起来,晶体则交给胡一珀分析,然后抱起襁褓回到了飞船上。为了不让他醒来饿着,还找人弄来羊奶,又自己做了点糊糊,用煮茶的炭炉温着。
没多久,胡一珀就将分析结果传输到内眼系统上。
这晶体,乃是被称为“生命温床”的仙物,通常是仙家才用得起的。所谓“生命温床”,是仙人的幼儿到三岁后,就可以完全吸收其中的生命精华,铸就无上根基。
李云朗暗忖,这小孩家世必然显赫,家中恐遭变故,才被迫传送到下界,以求暂避一时。“小乖乖,遇到我,算你幸运。”抱着襁褓,对他说了一句。
尘光说道:“你还真打算当奶妈呀!等找到住处,还是让他睡生命温床吧,有那个,不用给他喂奶。”
李云朗说道:“你不早说。”
尘光说道:“你也没问。”
李云朗问道:“你怎么知道生命温床的?”
尘光说道:“因为,我的家乡就出产这东西,对我们没用,倒是许多人族修士抢着买;听说价值不菲。”
李云朗恨恨地说道:“老天真是不公,这么好的东西,竟然让一帮不需要的人拥有。”
尘光说道:“你得换个角度看,正因如此,才少了许多纷争和死伤。”
李云朗问道:“那,你们家乡,纷争和死伤真的减少了吗?”
这是一个扎心的拷问,尘光沉默了,半晌才回答道:“没有,现在想来,很可能就是它带来了灭族之祸。”
李云朗安危道:“现在查明真相,还来得及吗?”
“已经太久了,”尘光沉吟道:“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过去。”
李云朗说道:“那我送你四个字---随遇而安!”
尘光说道:“知道了,我想一个人静静。”便回到神海大殿之中,陷入沉睡。
不知道什么时候,男婴醒了,冲着李云朗笑,大概是听到他和尘光的对话了。
布丁问道:“看看那块布上,有没有他的名字。”
还是女生心细,都这会儿了,李云朗连给小孩起名这事儿,都想不起来,就打算一直叫“乖乖。”
说着便解开襁褓,仔细检视了一边,也没发现什么,翻过来,才看见里面的文字。
“光景吾儿、但愿汝已安定;汝于无尽仙海出生,降生之时,祥光映景,万界来贺、故赐名光景。今强敌来袭,吾与汝母,忍痛送汝逃出生天。唯愿吾儿平安长大,切勿挂念父母,更莫思报仇雪恨,他日或可相见。”
“原来你的名字叫光景,好名字。”李云朗说道:“光景,光景,你的名字叫光景。”
男婴呵呵笑,显然知道是在叫他。
布丁说道:“有姓光的吗?还是叫李光景吧!”
李云朗说道:“那就叫李光景!要不,你也跟我姓得了,就叫李布丁。”
布丁啐了它一口,说道:“想得美!不要。”
一日后,到达帝都。
帝都规模宏大,城市之中,有三山五湖七河九镇。
三山为:东北的南北走向月神山脉、正南的东西走向巨阙山脉、以及正西近中的广陵山。广陵山为皇室龙脉、也是陵寝所在。
五湖为:皇宫的龙阳湖、帝国书院的广陵湖、月神山下的月神湖、七河交汇的万星海、巨阙山下的太姥湖。
七河为:月泉河、景川、剑川、文心河、万柳河、明川、洛水。
九镇就是九个大区,分别由九支军队驻防,拱卫帝京,首领都是侯爵。
广陵湖畔,因靠近帝国书院,又沾染龙脉气运,是商业和文化活动最佳之所。李云朗出高价,一口气买下湖畔一处大宅,又购买了一间上下三层的旺铺。
大宅名曰广福,虽然俗气了点,但取义好,也就没有更改。宅院占地百亩,山水园林占据七成,房间错落隐蔽与园林之中,颇有讲究。
傀儡出马,很快将住处打扫得干干净净。同时,亲自给宅院布置了防盗阵法,又加上隔绝魂识探查的禁制,这才将光景放进生命温床中。
一夜休息,次日一早,到了自家店铺,门外立牌:招募掌柜和店员,薪酬佣金面议。
前东家打扫得很干净,一点旧店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关上门,三下五除二,就完成了三层楼的装修,搞得富丽堂皇。销售柜台和陈列架,也都摆放了售卖品。
一楼为阵法符箓之类的材料和成品;二楼为丹药成品、炼丹炉、药材;三楼为宝器、傀儡和炼器套件。价格牌暂时空白,打算让第一任掌柜来定。
对于招募,一周过去,无人问津。这也能理解,毕竟没有名气。于是决定暂时搁置,先把切口和炼丹师资格的事情给办了。
隆庆会,是一处隐藏在大型拍卖所之中的组织,严格意义上说,只是一个对外联络处。这也是留下“切口”密本之人的谨慎之处,他所留下的,并不是直接的“东家”,而是一个不能公开存在的机构。
不过,李云朗还是顺利将手中的货物出手,并在接头人的身上打下印记,终于发现,其上司,是九镇之一的武青侯---简辉。
炼丹师协会,在月神湖畔,距离广陵湖住处有三百里。协会占地千亩,拥有大大小小的店铺一千间,有客栈和拍卖场,当然,最重要的核心区域,是斗丹场。建筑古朴却不失宏伟,一年一度的斗丹大会,就在这里举行。
李云朗找到考证处,花费一百极品神源石,报了名,而且顺利通过了所有考核,正式成为祖神级炼丹师。
炼丹师协会撞响了九次钟声,通告帝国,新的祖神级炼丹师---云十三,正式成为炼丹师协会一员。这是炼丹师的最高礼遇,九响就意味着九星。在真元大陆,乃至明晦世界,九星都是最高的炼丹师等级。
炼丹师协会是遍及明晦世界的机构,云十三的名字,很快就被传递到炼丹师协会总部,从此,成为所有炼丹师心中追逐和挑战的对象,同时,也成为诸多势力,竞相拉拢的对象。
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应聘掌柜和店员,店铺从此开始正常经营起来。
李云朗又在店铺门口竖起一块牌子:回收古书典籍,价格面议。不到一个月时间,李云朗收集了三十万册,有人甚至做起了二道贩子,专门到处收书,然后打包高价卖给李云朗。
作为九星炼丹师,喜欢收藏旧书的消息,也是不胫而走,很快就有一些富豪权贵,差人送来旧书古籍,递上名贴,邀请参加宴席。原本,他是最讨厌这种社交活动的,但为了传送阵的线索,还是耐心一一回复,排满了行程。
一日夜,李云朗持贴,来到“香雪会”。此会,是当今皇帝长姐,香雪公主的会所,也是公主府外的一处园林,专供交际消遣。
香雪公主虽然已是古稀之年,但保养地仍然如同四十岁左右,这也是她骄傲的本钱。女儿和她站在一起,好似姐妹,她是妹妹。
李云朗哪里知道,更不认识,只管进来吃喝玩乐。见一女子舞姿,惊若天人,随着酒兴,两句诗脱口而出:“美人舞如莲花旋,世人有眼应未见;高堂满地红毡毯,试舞一曲天下无。”
那舞蹈中的女子,听了这诗,舞得越发潇洒雀跃,妩媚婀娜,绕他、闻他、点他、踢他、靠他,最后如蛇练般缠着他。
李云朗何时遇到过这种阵仗,被弄的新潮澎湃,脸颊红得与猴屁股无二。好在有酒气遮掩,权当喝醉了。
围观的客人,报以热烈的掌声。有女子上前,为跳舞女子斟满一杯美酒,然后退下。舞女举起酒杯,与李云朗的酒杯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接着,她说道:“这位俊俏的官人,好像从来没见过,今日,是第一次来吧?”
李云朗说道:“小娘子舞技精湛,出神入化,堪比飞天仙娥,乃吾平生仅见。今日有幸,当浮一大白,请。”又碰了她的酒杯一下,一饮而尽。
那女子被这马屁拍得心花怒放,说道:“来呀,取我珍藏的仙人醉来,我要与这位官人不醉不归。”
少顷,四位侍女,分别端着一应酒具和一框子小酒坛,送了过来。
李云朗也不顾礼仪,接过一坛子,一时间,浓香四溢,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眼看着,李云朗仰头就往下灌,心中大呼可惜。但他身边的女子,似乎非常高兴看到,这男子如此豪爽的举止。
一杯酒下肚,看着相对而坐的女子,说道:“好酒,你也喝。”说着给那女子也斟满一杯,碰了杯,送到她嘴边。
女子一饮而尽,脸上一抹红晕,格外妖娆。
李云朗又脱口而出:“舞余裙带绿双垂,酒入香腮红一抹。”
女子的醉意更朦,双眼迷离注视着李云朗,说道:“官人当真好才情,如此知音难觅,我愿为你再舞一曲,以酬良辰。”言罢,女子回到红毡毯中央,示意周围的乐工,继续吹奏起来。
带着酒兴的舞蹈,更加狂放恣意,随性而至。时而如蝶穿梭,时而如落花旋转,时而如乳燕投林,时而小鹿跳跃,时而如匹练逐风。。。。。。
李云朗再度脱口而出:“慢脸娇娥纤复浓,轻萝金缕花葱茏;回裾转袖若飞雪,左蹁右跹生旋风。翻身入破如有神,前见后见回回新;世人学舞只是舞,姿态岂能得如此!”
一曲未完,已经引来无数围观,如同漩涡一般,观众越聚越多,几乎将整个园子里的主人客人,都吸引过来。多数人,这辈子都未曾见过如此洒脱出尘的舞姿,一时间赞叹不已。
李云朗脱口而出的诗句,不仅说到每个人的心坎上,更是深深打动了跳舞的女子,将她的激情一再催化,带入到前所未有的状态,直至舞出无我的意境。
一曲舞罢,李云朗第一个喝彩,迎来女子醉心的微笑,香风扑面,又一杯酒,两人同时一饮而尽。
李云朗大呼:“痛快!”
周围的观众,基本上都认识女子就是香雪公主,哪里敢上前攀谈打扰,只是相互间议论纷纷:“此人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
“谁知道,一个酸儒而已。”
人群中,一对母女更显惊异。
“外祖母这是怎么了,今天好似格外开心。”二十岁左右女子说道。
“想是难得遇到知音了吧,自从父亲失踪,已经过去整整三十年,今天,是我所见,她最开心的日子。”
“陪她喝酒的是谁?为何从未见过?”
“宋管家,那人是谁?”
“回主子,那人就是新任九星炼丹师云十三。”
小姑娘问道:“他怎么来了?”
“回主子,前些日子,传言他到处收购古书典籍,公主便将无用的送了去,顺便递了帖子,邀请他来游玩。原本只是客气,没曾想他真来了。小人办事不周,愿领责罚。”
“无妨,你办的很好,改日到我府上,选些旧书古籍,也给他送去。”
“是,小的明日就去办。”管家立即退开,吩咐手下人:“云十三是公主贵客,万万不可怠慢,宴饮结束后,要小心护送回府。”
小姑娘问道:“母亲,我们要过去吗?”
“罢了,莫要扰了兴致,我们回去吧。”郡主带着女儿转身离去,脸上的忧色更深了。
酒过三巡,公主已醉卧于几边,李云朗见她衣衫淡薄,遍找了件斗篷给她盖上。说了句:“红尘偶遇一场缘、此生已了三世情。愿你忘却心中苦,唯念身边人。保重!”
李云朗起身,悄悄离开,也没让护卫护送。
次日,管家当真将郡主府的旧书,送了一车到广福宅。
李云朗于数十万册旧书古籍中,不仅了解到更加全面的大陆历史,还有明晦世界的一些史料,时间跨度长达两个纪元。尤其公主和郡主府送来的,里面有非常珍贵的史料,其中就包括史前仙门遗址、史前皇朝龙脉陵寝和传送阵的位置信息。还有少数几册中,介绍了明晦世界的核心区域的势力,都是一些传承数十万年的大势力大家族,他们因为有先祖飞升成仙,并且在仙界扎下根基,家族中不仅有试炼秘境,还有大型传送阵,可以直达仙界。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看着行程牌,又是一家宴请,不过这家必须去,因为,正是武青侯府。李云朗突然想起来,还有一笔分红没有给那人。之所以没给,是因为他耍了小心眼,必须给一点小小的惩戒,回头见了面,再给也不迟。
远远地,看见侯府门前,数台车驾已至,随从们抬着各式礼箱,跟着管家从旁门进去,主子从正门入内。李云朗想想,自己是不是太寒酸,好歹也是新晋九星炼丹师,该有的谱还是要有的。于是驾着自己的飞船,在侯府门外落下,手上擎着一只玉匣子,一手出示帖子,大大方方从正门进。
看了帖子,女使领着李云朗往会客大堂,在男宾席落座。
男宾席上,有人认出了李云朗,说道:“那不是前些日子,在香雪会上吟诗,出尽风头的九星炼丹师,云十三吗?”
“还真是,怎么哪哪儿都有他。”
“听说长公主今天也要来,有好戏看了。”
“唉,我看此人不凡,当日若不是不想搅了长公主兴致,本该结交一番,今日正好。”说话就起身,端着酒杯朝李云朗走去。
李云朗见有人来到面前,起身打招呼。那人说道:“云大师请了,在下皇家画师陆观。久仰大师风采,今日幸会,特来问候!”
李云朗回礼道:“原来是陆大师,失敬失敬。陆大师怎会认得在下?”
陆观说道:“前些日子,香雪会上。”
李云朗恍然道:“那日,惭愧,云某酒醉放肆,让陆兄见笑了。”
陆观说道:“非也非也,云兄纵情恣意,潇洒不羁,风雅豪迈,陆某佩服之至。陆某虽略窥书画一道,却不谙诗词歌赋,然意境相通,互为彰益,日后,还望云兄不吝赐教!”
李云朗说道:“陆兄过谦了,承蒙陆兄抬爱,改日,或可交流心得。”
此时,外面传来声音:“长公主到!”
所有宾主都起身,注视着门口。人未到,香先至。香风清凉扑鼻而来,所有人都陡然如醒酒一般,神清气爽。
在侯夫人陪同下,长公主的身影渐渐清晰。一身简约裙装,不着粉饰的脸上,始终微笑如怡。美目流连,频频颔首,给众人一种并非遥不可及的错觉,总是美得那么纯粹亲和。
长公主美目稍稍在李云朗脸上停顿了一下,李云朗心里还在想:“怎么会是她?”忘记回礼,陆观提醒了一句,方才落座。
陆观悄声说道:“怎么,你不知道她就是长公主?”
李云朗尴尬地说道:“不瞒陆兄,云某初来乍到,哪里认得公主,谁会想到,公主竟然亲自跳舞,而且还舞得那么超凡。”
陆观说道:“原来如此,陆某不才,倒是可以给你做个引路之人。”
李云朗说道:“那就多谢了。”
陆观如数家珍,一一道来:“一般来说,侯府办宴席,是很难请到公主的,可当今武青侯夫人,是长公主亲姨娘的孙女,自然不是常人可比。在侯夫人身边的,是嫡子简松、嫡女简画。男宾首席,是帝师窦相爷的孙子,窦青;次席是兵马大元帅霍廷昀的孙子霍建新;三席是通天监掌监南宫焕之子,南宫瑁。女宾首席,是镇南侯夫人和嫡女;次席是禁军头领的夫人;三席是伯远侯夫人和嫡女。。。。。。”
好在有无心,否则,单单听这一串串的人名身份,就脑袋都要爆。
李云朗说道:“看来,还有没来的权贵?”
陆观小声说道:“这权贵与权贵之间,一看姻亲,二看官爵,三看家世,四看名望,并非一团和气,也分三六九等,利害关联。”
李云朗顿时来了八卦兴致,问道:“喔,陆兄高见,对帝都上流圈层,洞若观火,云某佩服。还请详说。”
陆观说道:“你可知香雪公主,为何保养如此之好?”
李云朗说道:“想必是皇室有秘法?”
陆观说道:“非也,秘法肯定有,但不是皇室的。她可是每年花费重金,购买驻颜丹,那驻颜丹,唯独明晦世界的高等炼丹世家才有,那可是来自仙界的配方材料。”
李云朗说道:“那耗费是非常惊人,也许,她认为值得。”
陆观说道:“如果因此耗尽家财呢?”
李云朗问道:“这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陆观说道:“正常人,大概都会这么想。可长公主的驸马失踪三十多年,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一直坚信,驸马还活着,总有相见之日。所以穷尽所有,也要留住当年的风华。好让驸马再见之日,认出自己。”
李云朗说道:“好一个忠情女子!可,驸马怎会失踪?难不成,这就是上流圈层的暗流?”
陆观说道:“云兄果然通透。”
李云朗心中想的是:“在权力斗争中,皇亲国戚,无非棋子耳。敢逼迫皇室到如此地步的,可能是仙门、可能是世家大族、也可能是自己人。真不知道,此行是来错了还是来对了!侯府的走私生意,说不定,长公主也是受益之人。为了夫妻团聚,真是难呐!算了,我就不挡你财路了!”
他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但因果未断,恐有后患。
少顷,有侍女过来,请李云朗到花园凉亭一叙。
凉亭中,长公主背影婷婷玉立,正望着池塘中的锦鲤发呆。
李云朗站在亭外,说道:“多日未见,长公主风采依旧,不知唤云某前来,所为何事?”
长公主转过身来,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几日不见,云大师似乎变了不少,想是与那些人处久了,也沾染了酸腐气?”
李云朗突然觉得尴尬无比,说道:“让公主见笑了,那日云某无知,今日既已知悉公主尊贵,若再逾矩,恐遭人耻笑。然,云某对公主的钦佩,乃是发自衷心肺腑,从未改变。”
长公主说道:“坐吧,这里没有旁人,陪我说说话,总可以吧。”
李云朗落座,公主正要给他斟茶。李云朗说道:“公主且慢。”
长公主觉得奇怪:“怎么,茶有什么古怪吗?”
李云朗说道:“听说,公主在吃一种驻颜丹,如若属实,公主不宜再饮此茶。”
长公主惊讶,说道:“你怎知。。。也罢,帝都之中,知道此事的人不少,想必是席中某位告知于你。只是,莫非我从此都不可饮茶了?”
李云朗说道:“云某对驻颜丹略知一二,若是以仙界药草炼制的丹药,通常是针对仙人体质。以公主体质,恐怕许多药力得不到发挥,且久滞于体内,必有后患。茶虽好,但本性寒涩,加重滞留,日久成石,以至于关节脏腑痛不堪言。”
长公主再次惊恍,说道:“不愧是九星炼丹师,所言竟一字不差。你可有解决之法?”
李云朗说道:“若能借驻颜丹一观,或可一试。”
长公主说道:“这就走吧,去我府上。”
李云朗说道:“那,云某可对侯府不敬了。”
长公主说道:“不必担心,我会差人转告。”说完就带着李云朗出府而去。
到了公主府,所有男丁女使护卫,见到李云朗竟然与公主并排走进,且一路有说有笑,都感诧异。
“九星炼丹师云大师?他怎么来府上了?”
“休要多嘴,还不去伺候着?”
“是,宋管家。”
结果,小的们刚要追上去,被公主喝止:“不用伺候,告诉所有人不得靠近,谁来也不见。”
“是!”
女使们也都议论纷纷,不是猜测公主喜欢此人,就是公主找他来看病的,等等等等。
公主将寝宫门合上,从卧榻旁的柜子中,取出一个锦匣,打开后,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球状药盒。药香扑鼻,瞬间逸散满屋。
李云朗以双眼阵法解析此丹,半刻钟后,关上药盒,说道:“可解!”
公主大喜,问道:“当真?”
李云朗非常肯定地说道:“当真!”
公主急切问道:“那你快说说,何法可解。”
李云朗说道:“有二法可解,不过一者去标不治本,可立竿见影;一者治本,需等待时日。前者亦或是后者,公主定夺。”
公主问道:“治标如何,治本又如何?”
李云朗说道:“治标,可用针刺行血通脉,引药力输布于表,可暂时舒缓疼痛。下次服药之后,又再复发;治本,我可以改良药方,炼制新的驻颜丹,只是所需材料稀缺,或需要一些时日,不过,耗费也不及这颗丹药的百分之一。”
公主说道:“治标我要,治本我也要。”
李云朗面露难色,说道:“这。。。。。。”
公主问道:“怎么,你怕本公主给不起钱?”
李云朗说道:“不不,绝对不是。”
公主问道:“那是为何?”
李云朗说道:“公主,行针活血通脉,需要脱光衣服。。。。。。”
公主一时怔住了,脸羞得通红,甚至红到了脖子手臂,眼睛都不敢抬起来看李云朗。说话也如蚊蝇般:“真、真要脱光吗?你莫不是想轻薄于我?”
李云朗说道:“公主千金之躯,云某怎敢冒犯?不如,公主还是等我炼制出新的驻颜丹再说吧。”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手却被一双发抖的柔荑握住,公主怯声道:“那,来吧,我信你,你先不要回头。”
说着,一阵窸窸窣窣之后,公主说道:“我好了,你回头吧!”说话的声音,恐怕连自己都听不见。
李云朗转身一看,只见玉体横陈、未着存缕,急促喘息之间,体香萦怀;肌肤如粉雕玉琢、剔透似吹弹可破;身量丰满,起伏有致,人间尤物不可比,此女应为天上仙。李云朗一时间有点恍惚,好在布丁、尘光和阿莲都在广福宅中照顾光景,否则,此时此地,便是他的阎罗场。
取出一套二十四金针,三十六银针,施法成阵,同时入体。只听嘤咛一声,公主原本的紧张,瞬间放松下来,渐渐睡去。
李云朗给卧榻周围加了隔离罩,使得风邪不可入,药力不逸散,静待时机。
半个时辰后,药力输布到体表,血气畅通无阻,李云朗便收了针,为公主盖上被子,转身出去,关上门,并对外面的女使说道:“公主醒来后,切莫沐浴沾水,饮食宜清淡,白粥配果蔬最好,可适当吃点鱼羹,过些日子,我再来看公主。”
回家路上,李云朗极力压制心血激荡,先是到店铺呆了一段时间,待完全恢复正常,才回到广福宅。还顺路带回一些点心,虽然,她们不吃这些,但,总是“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