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
第八章：
莉莉娅的复仇计划自然没能成形，两位警察苦口婆心地教育了人一晚上——之所以是晚上是因为这是在下班后干的。毕竟不能翘班。
哪怕是足够尊重他人个性的萩原研二也觉得不能这么放任人下去，他害怕下次就是去监狱里见人了。
虽然……
“你别光顾着笑啊，你还没回答呢，下次遇到这种事你会怎么做？”松田阵平不像是萩原研二那样子有顾忌，这个时候很直白地直切主题。
其实如果是不相干的人的话，松田阵平是根本不想管的。他的性格而言，虽然有着作为警察的职业操守，但是也并不喜欢多管闲事。某种程度上而言可以说是脾气不太好、说话有时候会过于严厉的类型。
可是现在在他看来，莉莉娅算是诸伏景光那边的亲戚（虽然诸伏景光本人不知道），而且还和自己的好哥们同居（虽然关系比一起在沙坑里玩的幼稚园儿童更清白），目测又是个有能力的人（毕竟能徒手扔炸弹两次还活下来了）……偏偏思想游走在危险边缘，那该说的还是要说的。
然而……莉莉娅看向了他，盯着他片刻后，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一些，歪了歪头，表情看起来甚是无辜，但就是一句话都不说。
松田阵平：“……合着刚刚我们说的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吧？”
“冷静点啦，小阵平。”虽然也被莉莉娅油盐不进的态度给伤到，萩原研二还在这个时候出来习惯性打圆场，还微笑道，“你看，至少莉莉娅小姐很诚实啊，她觉得做不到的事情就根本不会出声做保证，我们至少能相信她说出来的话啊。”
“……萩你自己再想想你刚刚说的话，你觉得对吗？”松田阵平吐槽完，看向还在那里保持微笑的莉莉娅，觉得又找到了新的槽点，不如说这个人就充满了槽点，他忍不住灌了一口啤酒之后半睁眼道，“还有——莉莉娅小姐，你不要说什么都保持着那个笑容啊，整天保持一样的笑容不累……嗷！萩你干嘛呢？”
当然是阻止你这个不懂女人心的家伙在这里大放厥词啊！哪有这样子说人家女孩子的！——萩原研二在内心呐喊着，有些紧张地看向莉莉娅，打算在对方有生气迹象的时候赶紧找补。
“嗯……”莉莉娅没有生气，甚至脸上的笑容弧度也没有变，垂眸抿了一口酒，微笑道，“其实我也不太喜欢笑，但是小的时候因为不笑而被说态度不好打断了肋骨，在那之后我尝试保持笑容，发现的确能避开很多问题……现在反而习惯了，也很难改掉这一点……抱歉，松田先生，是我笑得不够好看吗？”
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
两人倏地一下坐直了，齐刷刷地在那里猛摇头。
两人倒是不会去怀疑对方话语中的可信度，这是对于对方的尊重……以及，就对方的来历背景来看，这话的可信度也很高。
想到这里，两人悄悄对视一眼，表情都带上了几分痛苦，想法也是类似的——我真该死啊\小阵平你真该死啊！
“那就好。”莉莉娅脸上的笑容依旧，拿起盘子里最后一串烤鸡串，微微叹了口气，看起来似乎陷入回忆之中，喃喃道，“我的童年玩伴那个时候就告诉我，我的笑容会是我的利器，可以遮掩掉我的想法和敌意，让敌人放松警惕，后面事实也证明了果然如此，所以如果让我改掉笑容的话，还稍微有些为难……”
“……没让你改！你这样子挺好的！就这样吧！也不需要说敌人到底是什么了！是喜欢炸鸡串吗？还需要吗？”松田阵平一口气说完，还扭头喊道，“店员！再来三份烤鸡串！”
在那里咬烤鸡串的莉莉娅笑眯眯地补充道：“要有京葱哦。”
萩原研二在一旁看着，脸上露出了迷之笑容——嗯……小阵平的步调也被打乱了，最后跟着莉莉娅小姐走了呢。就是不知道莉莉娅小姐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
萩原研二扭头看过去，正好对上白发少女看过来的目光，不由得愣了一下。
而莉莉娅只是朝他一笑，绿眸都因为这份笑意而眯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少女。
萩原研二回过神，也回以一笑，收回了目光。
嗯，她肯定是故意的。
但是……这也没有什么。从复杂的环境里出来的女孩子，有些具有自己方式的保护色也是很正常的，不是吗？
于是，最后这个话题不了了之。
这一顿饭下来，松田阵平的心情也逐渐变得平静，开始和诸伏高明与萩原研二看齐——她的经历而言能做到不去犯法已经很不容易了，其他的方面就让让她吧。
不过今天晚上还有一个问题残留——萩原研二的家目前是处于被毁状态了，这样子一来就一下子多了两个无家可归的人。
“萩去我那边凑活一下吧……至于莉莉娅小姐……”松田阵平看过去，想了想，还是好心占了上风，也算是为自己刚刚说人笑容时的口不择言赔罪，“你今天晚上怎么办？现在身上有钱吗？我可以借你点……”
“那怎么行！”莉莉娅一瞬间睁大了眼睛，拒绝道，“刚刚的晚饭已经让松田先生你请客了，怎么可以再让你出钱！”
松田阵平被说得愣了一下，刚想说也不用那么客气、你如果缺钱暂时借你周转也行时……就听得莉莉娅继续说了下去：“我和萩原先生一样去松田先生你家挤一挤就可以了！”
松田阵平：“……”不是，你这也太不客气了吧？
虽然之前就听自己好友说过……但是自己遇上的时候，还是会被震撼一下。
松田阵平一脸震惊地看向萩原研二，只见对方一脸凝重地朝他点点头，仿佛在肯定他的猜测。
最后，三个人一起回了松田阵平家，并且松田阵平变得和当时萩原研二的处境一样，把自己的床让给了对方，自己和萩原研二一起在客厅打地铺。
松田阵平都有些没反应过来，脸上还残留着几分刚刚的震撼，用叹服的口吻说道：“这个女人挺厉害的啊，能让人不知不觉就跟着她的步调走了……有点手段。我信她真的能傍到大款了。”
“小阵平，我觉得莉莉娅小姐听到这个夸奖也不会……”萩原研二说到一半，忍不住沉默了一下，“呃……可能还真的会高兴。”
毕竟莉莉娅的脑回路一直异于常人。
而就像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似的，卧室的门开了，莉莉娅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张纸条，递给了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有些懵地接过，低头定睛一看，上面一行大字：【欠松田阵平一顿饭】
这种熟悉的感觉……
松田阵平抬起头和萩原研二对视一眼，想到了莉莉娅还“欠萩原研二一个家”，差点没绷住笑出声，在最后关头忍住了，把纸条递还回去……然后被萩原研二按住了，对方还一脸凝重地对着他摇摇头，低声嘱咐道：“你还是乖乖收下比较好哦。”
……你小子只是想多拉一个人下水吧？——松田阵平瞥了好友一眼，没有接纳，径自递过去：“只是一顿饭而已没必要。”
“这可不行，我的人生信条是不能随便花异性的钱的。”莉莉娅露出了有些苦恼的表情，“除非是我的丈夫……松田先生，你也不想成为我的丈夫吧？”
“啊？不想！”松田阵平着实懵了一下，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之后，开始觉得自己要看不懂眼前这个人了，头都有些痛，“不是……你是怎么回事？冒昧问一下，你之前出去吃饭是怎么解决的？也打欠条吗？”
“嗯？是呀。”莉莉娅说着还仰了仰头，眯眼开始回忆，“虽然大部分时间是用自己为数不多的存款和去百货商店免费试吃。不过之前在居酒屋被一个自称侦探的大叔请客了，再之前在酒吧有个搞乐队的请客，后面吃章鱼烧的时候被爱推理的小学生请客了……”
……连小学生都不放过吗！？
“那些是陌生人吧？你是萩的朋友，晚上就算是我请客了，用不着这个。”松田阵平还是把那张欠条还了回去，还忍不住吐槽了，“而且比起晚饭，怎么看都是占据别人房间更严重点吧？”
松田阵平不知道对方念能力限定条件，自然会觉得对方这么在意请客吃饭分得清清楚楚、但是蹭住却很理所当然这点很令人迷惑。
而莉莉娅则是眨眨眼，看着他，面露深思：“哎——那松田先生你的意思是，还需要再写上欠你一晚上吗？”
这一下子，原本在那边笑呵呵看热闹的萩原研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一本正经地伸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好友：“不用了！小阵平在和你开玩笑呢，对吧小阵平？”
松田阵平也从震撼中反应过来，立马收起了欠条不再哔哔了：“没错！欠条我收下了！你以后有钱的时候还我就行！不过在此之前，你有考虑过好好学习国文吗？”
实在不行他和萩抽空轮流教都成啊！景光的哥哥到底怎么教的啊！
诸伏高明并不知道自己被扣了一口大锅。他这边其实一点问题都没有，有问题的是莉莉娅本身。
而莉莉娅对于松田阵平的问话依旧是好脾气地应下了，让人一点错都抓不出，然后道了一声晚安就回房间了。
而在回到房间之后，她还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嗯，我没什么事……萩原先生和松田先生都是好人，是那种在我们那边十分稀少的存在的类型呢……今天晚上我借住在松田先生家里，他一开始不太情愿，现在看起来很乐意了……不，我没有做什么呀。”
莉莉娅温声细语地在那边回着，走到了窗边，打开了窗户，冬日的夜风一下子灌进来，吹乱了她的头发。
那乍然扑面而来的寒意并没有让她瑟缩，反而是半个身子探出了窗外，她低头看着停靠在路边的黑色车辆，脸上挂起了真切的笑容，微微眯了眯眼。
“啊对了，高明老师，我觉得我今年就能结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