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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我要见一见她

顺贞郡主听呆了,一脸的难以置信道:

“为何会这样!难道这占城稻在庆国难以推广?可阿娘方才说……”

文昭长公主紧抿着唇,脸上流露出难以抑制的丝丝怨恨,一闪而逝。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是他狗急跳墙,竟违背祖训与南夜勾结,为表诚心,这占城稻便是他献给南夜的珍宝之一。”

顺贞郡主当然知道她娘话里的这个‘他’指的是谁。

还能是谁?

顺贞郡主苦笑一声。

她嫁给他十年,却唯有最后一日才看清他的真面目,林见渊啊林见渊,老谋深算如你,竟也有被人逼到狗急跳墙的时候?

“是谁?是谁有这样的本事,阿娘,告诉我。”

顺贞郡主隐去眼底的痛恨,她对那个能逼得林见渊通敌的人实在是好奇极了。

“谁?”文昭长公主轻哼一声,朝外翻了个白眼,“远在天边,近在......墙头!”

墙外头的那个?

这一个月来一直盯着她们的那伙人?

“阿娘知道那人是谁?”顺贞郡主心思转的极快,“那您怎么不出手?”

她娘是个什么性子,顺贞郡主自认为再了解不过了,如今被人窥探却不发一言,她原以为是她娘是不晓得对方的底细,怕打草惊蛇,可事实却似乎并非如此……

“不必出手,他只是担忧他的心上人而已,没什么值得防备的,况且……”想起那人的身世,文昭长公主又沉默了许久。

“况且什么?”顺贞郡主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看得出她娘心情极其不佳,所以顺贞郡主也没敢太刨根问底,见长公主冷着脸没有回答,顺贞郡主只好转了话题,道:

“阿娘,这占城稻您准备如何处置?”

“先送去福州与并州的农庄上,交给邵氏兄弟,悄悄的,这事儿你亲自督办,别走漏了风声。”

顺贞郡主忙应了声是,起身便准备离开,不想文昭长公主却出声喊住了她:

“雪儿,你派人去一趟吴府,给吴三娘子传句话,问一问这占城稻是不是四海商会的那位冯帮主寻到的,我要见一见她,请吴三娘子代为转告。”

顺贞郡主一怔,她娘这话蕴含的意思太多,她一时还真没理清楚她娘的真实目的。

“不必多想,等那位冯帮主来了你就明白了。”

顺贞郡主按下满心的好奇与疑惑,福了一福转身就走,趁着天色未晚,她得赶紧把这两件事办好才行。

……

再说吴三娘这头。

吴府的马车刚驶出公主府所在的街巷,便有一人如踏沙飞燕一般蹿进了车厢。

吴三娘被吓了一跳,看清来人才慢慢放下戴着宝石戒指的手,示意月圆姐妹也放下匕首,平复了气息方道:

“是你啊,这么快就来了……你一直在外面守着?”

裴信先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许久,见她无碍,一张冰封万里的脸这才稍稍解冻。

“三娘子,你无事吧?长公主跟你说什么了?她找你所为何事?还有,你说的那个孽障,今日又出现了没有……”

吴三娘被他一句接一句问的哭笑不得,“你别着急,我没事,长公主没有为难我,就问了些家常话,临走前还送了我一只手镯。”

见马车驶进了一处僻静的小巷子,吴三娘示意月圆姐妹出去瞧着动静,自己则与裴信细说起了今日所闻。

“……无耻的孽障,它还想摸摸你?”

裴信眼底冷光乍现,浑身的寒气几乎难以掩饰,吴三娘忙安抚道:

“它不过是想借着长公主的手试一试我是不是那什么天命之人,又不曾真的给它碰到。”

这一个月来,裴信时刻都处在提心吊胆中,见她柔声细语不停地安慰,心中一软,探身将人揽进了怀中。

两人贴了许久,裴信下意识地用脸感受着吴三娘鬓边的温度,慢慢才觉得提着的心回到了原处,忍不住轻声喃喃道:

“都怪我,是我还不够强,三娘子,我绝不会让你再临险境,这是最后一次,我以身家性命起誓。”

“不过是来了公主府一游,何必如此大惊小怪。”吴三娘状似轻松道,“以前咱们总发愁探子没法靠近公主府,今日我身先士卒,直接听到长公主的心声了……哎,你……”

感受到下唇一痛,吴三娘惊得瞪大了眼眸,简直不敢相信她被裴信咬了一口。

裴信凭借心意,偏头咬了吴三娘的嘴唇后,自己也惊呆了,舌尖轻轻在牙齿上扫过,她唇上的口脂香味弥漫在他舌尖,久久不散。

车厢里的气氛逐渐暧昧了起来,微风扫开车帘一角,隐隐能看到一个清峻的少年正紧紧抱着他心心念念的小娘子,一下一下啄个没完。

......

吴三娘刚回到吴府就被心焦不已的吴大娘子扑了个满怀,江氏也不错眼地上下瞧着她,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几人略说了几句后便一起来到馥春院。

吴三娘接过浣纱递来的茶水,一口气喝完,舒了口气道:

“父亲还没从朱府回来?”

江氏嗯了一声,“你一出府,吴续自会通知你父亲的,他晓得你平安无虞,兴许一会儿就回来了。”

“长公主都说了什么?顺利吗?还有,这回又听到什么......了没有?”

吴三娘正要开口,江氏却摆摆手又笑道:

“罢了罢了,等会儿你父亲回来,一并再说吧,省得费口舌还要说两回。”

话音刚落,吴守忠便自外间走了进来,一眼瞧见完好无损的小女儿,这才松了口气,抖了抖衣袖坐在了江氏身旁。

“老爷回来的这样快?”

吴守忠奇怪道:

“阿宝从公主府出来我就知道了......怎么,阿宝也刚到?”

吴三娘脸色有些不自然,端起茶盏道:

“路上饿了,随意买了些吃食,就走得慢了些......”

吴守忠哦了一声,目光慢慢扫过小女儿有些微红的耳根,疑心陡生,犹豫着等会儿要不要悄悄去寻一趟吴练。

江氏倒没觉得有什么,阿琪天不亮就起来梳妆,早膳也没吃几口,饿了不是挺正常的?

正说着话,吴老夫人也从庄家回来了。

可见这回吴三娘去公主府,牵动了多少人的心肠。

“母亲回来了。”吴守忠夫妇忙将吴老夫人迎至上首。

吴老夫人杵着拐杖,先是细细瞧了吴三娘一回,然后才扶着江氏的手慢慢坐了下来。

“辛苦祖母与父亲出门一趟,三娘心中感激不已。”吴三娘起身朝吴老夫人与吴守忠福了一福。

吴老夫人摆摆手,不甚在意道:

“无妨,只要长公主没有轻举妄动,咱们就当是走亲戚了,阿琪坐下,仔细说说今日在公主府的情形吧。”

吴三娘隐去了系统的话,将其余的一五一十全都讲了出来,末了又道:

“快回到府上时,顺贞郡主又遣人来传了句话,说是长公主的意思,想见一见......冯帮主。”

吴老夫人瞥了她一眼,见她紧抿着唇,神色冷峻,不由地出声安慰道:

“阿琪莫要过于担忧,今日你伯父跟我说了件事,也许跟长公主这道传令有关......”

“何事?”

众人都精神一震。

“廷鹤说,前些日子朱家大郎去寻过他,借着朱相的名义过问了盐铁司的一干事务,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像是例行查问,不过临走前却多问了一句四海商会的事儿,你们也知道,盐铁贸易离不开漕运,四海商会又是新兴的海运商帮,只不过廷鹤晓得咱们与四海商会的关系,所以才留了心,用‘海运还是要问虞使司’这话便搪塞了过去。”

“朱维庸打听四海商会做什么?”吴守忠思忖了片刻又道,“难道他想招揽了......冯帮主为他所用?”

吴大娘子听到她爹的话,想着朱十一娘一贯的眼热模样,忍不住皱着眉头道:

“朱家清简,朱家大哥不会是瞧中了四海商会的揽财手段吧?”

吴守忠唔了一声,“那长公主呢?也是这个意思?”

“长公主能缺了银钱?”江氏不赞同道,“长公主连军费都出得起,还差这......”

江氏想说仨瓜俩枣,可一想又觉得不妥,遂闭上了嘴。

长公主的目的,吴三娘大约能猜到,可想到她娘叮嘱的话,又将占城稻的事儿咽了下去。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占城稻是她娘出海时偶然所得,千金不换的宝贝,若被人盯上了,逼着她娘再去寻些来,那可就进退两难了。

万一再得罪了长公主......

吴三娘浑身一个激灵,还是闭紧嘴巴好了。

“阿琪,你别怕,有为父在,长公主那里我会请朱相出面......”吴守忠见小女儿浑身乱哆嗦,当下就急着去护她。

吴三娘哭笑不得:

“没怕,想出了神而已,父亲不必惊扰朱相......长公主的传话对四海商会来说既是挑战也是契机,咱们最好静观其变......”

“那就静观其变。”吴守忠又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叫吴续去一趟云州吧。”

吴三娘嗯了一声,迎着江氏几人担忧的目光,笑了笑:

“祖母和母亲、大姐姐不要担忧,长公主若果真起了招揽之意,对......冯帮主来说其实是件好事。”

“朱家大哥已经盯上了她,这京城里有这般念头的恐怕不在少数。”说到这,吴三娘忙解释道,“父亲,我不是说您庇护不了四海商会,我的意思是......”

“我懂。”吴守忠摸了摸胡须,神色怅然,“海贸是暴利,是人都想来分一杯羹,坐享其成......”

末了又低低叹道:

“群狼环伺耳!”

在众人一阵默然中,吴三娘又道:

“今日祖母也在,有件事我想问一问祖母。”

吴老夫人正色:“你说。”

“年前,祖母去观了顺贞郡主的及笄礼,可察觉到有何异常?”吴三娘想了想,怕吴老夫人不懂她的意思,便又挑明了些,“我是指,顺贞郡主与六爷或者说是长公主与六爷之间可有异常。”

吴老夫人拧着眉头仔细想,半晌才有些不确定道:

“旁的都如常,只有一样,郡主绾发用的玉簪不是六殿下送来的那支……”

“哦,忘了说,六殿下为显示对郡主的重视,亲自送来了一支苍兰红玉簪子,据说还是六殿下亲手雕刻的呢。”

“顺贞郡主瞧着高兴极了,可又觉得与身上的深紫锦袍不搭,最后还是戴的还是长公主准备的墨玉簪。”

“这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可阿琪突然问起来,我也只能想到这一点点奇怪之处,旁的就没什么值得关注的了。”

“那几日阿琢着了风寒,咳吐了好几回,我就没跟着去。”江氏接道,“阿琪怎么问起这个?”

“……我总觉得郡主与六爷之间,有了些什么变化。”吴三娘没忍住拿起桌子上的翠玉糕咬了一口。

见她吃得欢,吴守忠暗道阿宝肯定是饿了,遂率先起身道:

“叫老方把午膳送到福寿堂去,中午咱们陪着你们祖母一道用膳。”

几人不知道的是,此时正有一队人马自云州直奔京城而来,并于傍晚时分进了城。

为首一人作男子打扮,身穿玄色骑装,腰挂匕首,袖中藏箭,看其面貌,赫然便是冯雨湖。

胡舵主一早等在冯宅中,见到冯雨湖,立刻带人上前两步规规矩矩跪在马前行礼:

“四海商会京城分舵主使胡海山,见过冯帮主!”

冯雨湖风尘仆仆却不改风姿,居高临下,盯着胡海山的后背沉声道了句“起来回话。”

说完才利索地下了马。

胡海山垂头敛眉,谢过又将怀中的信递给冯雨湖,恭声道:

“这是少东家给您的信,午膳后刚送来……少东家不知您进京,是否要小的派人去告知少东家?”

冯雨湖没答话,接过信一目十行看得飞快,目光在“长公主要见一见您”这行字上定了片刻才道:

“不必告诉你们少东家,你替我送份拜帖到公主府,就说四海商会冯雨湖特向长公主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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