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林海雪原四

今天林海雪原也要告一段落了。

正月十五下午， 那两个土匪头目又来了， 说过节的酒肉已筹办好， 明天接他们上山。说完他俩又走了。杨子荣和战友们研究。座山雕这个老匪果真狡猾， 经过这么多日子的试探， 他还是疑虑重重， 迟迟不让他们进山。夜长梦多， 再拖下去也可能又有变化，所以不能再等了。请求部队支援也来不及了。经大家研究决定，土匪再来时就把他们先绑起来， 叫他们领进山去， 便于动手。因为不知山里敌人有多少，尽可能不暴露真实身份， 继续装土匪， 骗取敌人信任。如果被敌人识破，就进行强攻， 大家要勇敢战斗，不怕牺牲， 谁活着谁就回团部送信。第二天， 正月十六日下午，还是姓刘的那两个土匪来了。杨子荣他们把留着的那只小鸡煮上吃了。杨子荣装做出外解手． 见没有别的土匪， 就回到棚子里，装做生气地说： “这么冷， 还不加柴火！” 这是事先约定的暗语， 战士们立即动手，下了两个土匪的手枪，把他俩绑起来。杨子荣发火地使黑话喊着：“你们这两个小子， 也他妈的太不讲交情了， 我们等了这么些天，都要饿死了， 也不领我们上山， 你们安的是什么心？ 是不是五爷给我们的给养都叫你们独吞了， 快说， 是不是？”两个家伙急忙分辩， 说是为了考验你们是不是自己人。杨子荣装做不信他们的话，要面见“五爷” 问问， 叫他俩赶快领着进山。这时天巳黑， 杨子荣他们押着这两个土匪向山里走去。一边走， 杨子荣一边讲些民间趣事， 他谈笑风生， 既冲淡了紧张气氛，使敌人相信他们是自己人，也减轻了大家走路的疲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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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子荣与战友合影后排左三

他们在没腿深的大雪里走了30 多里地，到了大砬子山里， 根本没有道了。这时见到土匪的第一道卡子房，小窝棚里有一个岗哨， 由于土匪刘连长答话， 杨子荣他们很容易就把岗哨的枪缴了，也把他绑上带走。越往山里走，路越不好走， 只有土匪踩的一行脚印。又走了2 里多地． 见到一个马架子房，里边有十几个人睡觉， 也有岗哨。到这，仍由土匪刘连长答话，他说这些人是干活的， 锯箩圈板的，没有武器。实际这些人也是土匪， 但主要为捉拿匪首，尽量不打草惊蛇，所以杨子荣没有叫这些人出来， 仍让他们睡觉，只把岗哨的枪下了，也绑上带走。又往前走了2 里多地，有个小房，这里设两个岗哨， 是第三道卡子。杨子荣佯装发火，对刘匪叫喊； “是不是不想叫我们见五爷， 怎么走这么远还不到！\ 刘匪说， ”这条路是最秘密的， 很不好走， 前边就到了。”于是把这两个岗哨的枪也下了， 绑起来。杨子荣说， “张五爷可太不够意思了， 对我们太刻薄了!\刘匪说：”就到了。”这时才看见前边有微弱的灯光。杨子荣叫孙立珍、赵宪功、耿宝林3 人看押那6 名土匪， 他带着孙大德、魏成友向灯光处摸去。走有百十米， 从林子缝里看见一座埋在雪里的大马架子房子， 门冲西， 门前没有岗哨。摸到房子跟前，杨子荣一脚把门踢开， 枪口对准地炕上的土匪，喊了声， “别动！ “ 孙大德冲进屋站在东南角， 魏成友站在西南角， 3枝匣枪同时对准敌人。屋里点着一盏马灯， 还有松树明子， 很亮。睡在炕上的一共是7 个土匪，其中一个瘦小的老头， 有70 多岁，白头发，下巴上是一撮白山羊胡子， 鹰勾鼻子旁边两只深陷的小眼睛闪着光。此人正是着名惯匪座山雕——张乐山。现在他已是穷途末路， 身边只有这几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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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剿匪部队

老匪一看进来了生人， 赶紧伸手摸枪， 杨子荣一个箭步窜上去，踩住他的手， 缴了他的枪。其余6个家伙都举起了手， 也都缴了枪， 杨子荣让他们穿上衣服。由于土匪人多不好对付， 杨子荣他们仍装土匪， 并故做愤怒地用黑话斥责座山雕。话的大意是，你张五爷太不够朋友。不论怎么说咱们都是打着蒋委员长的旗号。我们不过是借条路到吉林去投国民党， 你们却这样不讲义气， 让我们等了八九天， 好险没饿死...…座山雕一听原来是刘连长他们联络要入伙的土匪， 都是自己人， 这才放了心， 连忙道歉说， 误会，自己人好说， 是为了考验你们是不是共军。杨子荣说： 我们要是共军早就打进来了， 在你们的地盘上， 我们没有别的路可走，对不起， 只得暂时委屈你们一下， 请张司令送我们过铁道。我们知道这一带到处都是你们的关卡， 离开了你们的地面， 再请诸位弟兄回来， 你们的枪支弹药我们都不要， 连我们的枪出山也不带了， 都给你们， 请五爷尽管放心 ......杨子荣一口气说了几十分钟， 座山雕连说， ＂误会， 误会， 一定送你们。“ 那6 个家伙也同声说， 我们一定送， 请放心。杨子荣叫他们带枪， 他们说不带， 以表示信任。杨子荣叫孙大德、魏成友把座山雕等7 名匪首绑结实， 然后下令出发。杨子荣牵着座山雕等3 个土匪， 孙大德、魏成友各牵两个； 孙立珍等三个战士押着那个土匪跟在后边， 向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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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子荣活捉座山雕的报道

座山雕这个老匪， 别看他岁数大， 走山路却非常快， 他在前边走， 后边的人小跑还跟不上。爬过一座山， 天就大亮了。到了山下， 见到二团团部供给处派来这里拉木头的大车。座山雕说那是共军的大车， 快躲开。杨子荣却笑着说： “正好，卸他们几匹马，骑上走更快些。“ 土匪刘连长（外号刘扒皮） 很狡猾， 一看不好，转身就跑， 杨子荣一枪打中他的腿部，倒在地上。同志们也大喊，“不许动！ ” 供给处保护大车的一个班也打枪威吓敌人。这时杨子荣才公开身份， 说他们是民主联军的侦察员， 座山雕等匪徒一听都耷拉下脑袋， 腿肚子一软瘫坐在地上。座山雕嘴里嘟嚷着说，“真晦气， 大帅、少帅（指张作霖、张学良） 、日本鬼子都没整了我， 竟被你们几个土八路整了。真是打了一辈子鹰， 最后还叫鹰啄了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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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江军区副司令员田松

他们把抓到的13 个土匪牢牢实实地绑好， 坐上两辆大车， 同时叫魏成友骑马先跑回团部报信。由于几天没睡好觉， 一坐上大车， 战士们就打起瞌睡来。土匪见状就想跑， 赶车老板一再把大家叫醒， 告诉他们要注意， 只有杨子荣一直很警惕， 始终睁着眼睛， 握着枪监视敌人。正月十七日傍晚， 他们胜利地把13 名土匪带回海林镇二团团部。这时团部早已接到消息， 群众听说活捉了座山雕， 都特别高兴， 自动出来列队迎接杨子荣他们。牡丹江军分区司令部接到二团打去的电话，也非常高兴， 田松副司令员亲自赶来海林祝贺。经过审讯，这13名土匪中除座山雕张乐山外， 还有联络部长刘兆成、秘书官李少堂、连长刘忠汉等． 山中其余的土匪， 团部又派队伍进去全部剿灭， 缴获了一些粮食和枪支弹药， 烧毁了匪窝。座山雕派到各地的情报人员也先后被我公安机关全部抓获。从此， 座山雕匪帮便彻底消灭了。接着在海林镇小学召开了公审座山雕等匪首的大会， 全海林镇的群众都跑来参加， 挤满了学校， 人们拍手称快， 齐声夸赞杨子荣。杨子荣等智擒座山雕的英雄壮举， 受到部队和当地人民群众的高度赞扬， 二团团部召开庆功大会， 给杨子荣记了两大功， 孙大德、魏成友各记一大功， 其他3 名侦察员各记两小功，座山雕后来被送到牡丹江军分区司令部审讯处理， 不久因病死亡。2月19日， 《东北日报》以《战斗模范杨子荣活捉匪首“座山雕＂》为题， 报道了他们的英雄事迹， 称这次战斗是“创造了以少胜多歼灭股匪的战斗范例＂。事后， 战友们让杨子荣介绍这次战斗的经验， 他谦虚地说， “小经验还没有总结出来，大经验只有一条，就是为人民生死不怕， 对付敌人一定要神通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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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波与林海雪原

座山雕股匪被消灭后， 流窜在牡丹江地区的土匪已为数不多。在这些残匪中， 还有李德林匪部没有全都剿灭， 他们就在海林北部黑牛背一带潜藏着。经过我军多次打击， 该匪部已经溃散，据梨树沟群众反映， 附近山里有土匪， 可能就是李德林残部， 后来从俘虏的匪徒口中得知， 他们正是李德林匪旅中3个凶恶的匪首： 营长刘俊章（一说刘维章）、副官（也称经济部长） 丁焕章（外号丁疤拉眼） 、恶匪大盗副连长郑三炮。他们3 个是被打伤后， 来到梨树沟孟老三的窝棚里养伤。孟老三（后改名孟桐春） 原是附近羊脸沟屯的农民， 他常在山里打猎， 1946 年8 月间，他和一个叫张立云的土匪，在闹技沟山梁上盖了一间1丈长8尺宽的马架棚子， 他俩就住在这里， 后来土匪刘俊章、丁焕章、程树林、马连德、牟成顺等也来过这里，丁焕章给孟老三一枝七九步枪。冬天，郑三炮被我军打伤后也潜伏到这里，李德林和他的几个儿子也来过， 不久又离开， 1947 年农历正月下旬， 刘俊章、丁焕章受伤又回到这里。据孟老三后来交待， 当时窝棚里共有7 个土匪： 即刘俊章、丁焕章、郑三炮，程树林、马连德、牟成顺及孟老三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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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山林里的窝棚

二团得到情报后， 由曲副政委和杨子荣带领侦察排两个班和机枪班共30多人组成的小分队，前往侦察搜剿． 农历二月初二日下午，小分队由海林镇出发， 一直向北走，天黑后到达夹皮沟屯。部队前半夜住在该屯， 后半夜出发， 继续向东北走， 走了30 来里路，到了闹枝沟， 这里有个打皮子老人的小窝棚，询问打皮子老人， 他说北面有个日本人统治时期盖的工棚子， 日本垮台后， 劳工都走了，剩下个空棚子，土匪有可能住在那里， 于是队伍赶到那个工棚子， 把它围住，但里边一点动静也没有。扬子荣带领战士们摸进去， 里边空荡荡的，没有人。可是地上烧过的木柴灰还没有凉透， 旁边还有土匪扔下的野兔肠子，也没冻硬， 这些迹象表明，肯定有土匪在这儿住过， 离开的时间不长， 顶多五六个小时。这时已是下半夜两三点钟，天黑，辨别不清敌人去的方向。又怕土匪偷着回来袭击。为了有利作战，队伍先回到打皮子老人的窝棚，并派人去夹皮沟屯， 动员群众给做些干粮送来。第二天天刚亮， 杨子荣又去工棚子附近侦察。他从西北面绕到工棚子，发现工棚子西边有一趟脚印， 初看象一个人走的。仔细一看是几个人走的一个脚印。杨子荣回来报告曲波副政委。又问了打皮子老人是不是他走的脚印， 老人说不是，这就肯定是土匪走的了。于是部队出发， 顺着这溜脚印追击， 杨子荣、孙大德、魏成友等在前边，其他人一个一个紧跟着。在没膝深的大雪中急走了十五六里路，这时天已大亮，杨子荣发现了前边山梁上孟老三的马架子窝棚。

窝棚中的土匪郑三炮似乎听见点动静， 叫马连德出去看看， 马端盆水出来倒了， 没发现什么， 就又回到屋里。杨子荣看见土匪出来， 急忙向后打手势，让大家蹲下。待土匪进去后， 杨子荣立即冲上前去，他身后是孙大德， 再后边是魏成友。小魏这时鞋带子开了， 他正绑时， 杨子荣已冲到窝棚门口。杨子荣靠在当做门框的大树干上，一脚踢开门， 大喊一声： “不许动， 举起手来！ “ 土匪丁焕章叫喊着： “谁也不准跑， 都给我打I “ 土匪们急忙操起枪， 杨子荣听见拉枪栓声， 立即扣动手中的匣枪扳机， 但却没有打响，原来是早晨在窝棚里烤火， 枪膛里化冻， 行军时由于天太冷， 撞针冻住了。孙大德的轮盘式冲锋枪也没打响。屋里的孟老三见外边人的枪没响他就冲门旁开了一枪， 这一枪正中杨子荣胸部，杨子荣晃了三晃，倒在门旁。这时孟老三冲出来，战士们向他打了几枪没打中， 这家伙拼命地逃走了（以后他改名潜藏起来， 后来才被挖出来， 供述了当时的情况） 。杨子荣倒下后，又咬着牙用左手捂着胸部伤口， 右手掏出手榴弹， 但怎么也举不起来了， 孙大德扑过去抱住杨子荣的上半身， 连喊； “杨排长， 杨排长！ “ 杨子荣用微弱的声音说； “大德......任务...... .. 话没说完就牺牲了，时年31 岁。这时队伍冲上来，见杨子荣牺牲了， 都红了眼，一边向屋子里打枪， 一边往里扔手榴弹。土匪顽抗着，进行还击， 扔进屋里的手榴弹又被土匪扔出来。恶匪郑三炮使一支大镜面匣子枪， 向外射击， 疯狂地挣扎着。战斗持续了20 多分钟， 最后曲副政委命令魏成友， 拿了5 颗集束手榴弹， 从东边绕过去， 爬上房，又从窗户扔进屋里， 爆炸后， 只有马连德（当地人） 受伤爬了出来， 其余5名土匪全被炸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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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子荣之墓

杨子荣牺牲后， 指战员们万分悲痛， 大家用土匪窝棚的门板把他的遗体抬到梨树沟， 又用爬犁拉到黑牛背屯子（今朝阳） 。在这里从群众家里买了一口棺材装殓上， 然后由魏成友等同志用马拉小平板货车运到柴河，又换群众的马车送回海林镇团部。1917年2月25日，二团指战员怀着无比悲痛的心情， 在海林镇朝鲜中学操扬上为杨子荣同志举行了隆重的公祭安葬大会。 海林镇方圆几十里的群众都赶来参加追悼会。牡丹江军分区首长致悼饲， 并当场宣布把杨子荣同志领导的侦察排命名为“杨子荣排“。当时营以上干部抬着杨子荣的灵柩，在一阵阵排枪声中， 绕海林镇走一圈， 以示悼念。由于杨子荣在剿匪斗争中战功卓越， 东北军区司令部授予他“特级侦察英雄” 的光荣称号。建国后， 海林县委和县人民政府， 为纪念杨子荣同志为党为人民建立的不朽功绩， 在海林镇东山修建了杨子荣烈士墓和杨子荣纪念馆， 以志永久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