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蚜虫孢子毒
黄茂茂慌乱的表情在脸上一纵即逝，随之嘴角上扬。
“厉害啊，厉害，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们发现了。”她慢慢地走到一棵大树的边上，看似是想倚靠在树上，使得身体能够放松，实则是不动声色地为自己选择了一条退路，因为那里不再是被众人形成合围的态势。
狄晨宇又如何看不出黄茂茂的小动作，不过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淡淡地说，“我劝你放弃想要逃跑的念头，即使你是身体改造过的AI仿生人，也不可能从我们这早已有准备的众人眼睛底下跑得掉的，而且你没有注意到你工作服的供能模块的能源已经不足了吗？”
黄茂茂听言，随即抬起自己左臂看了一眼臂环之后，转头看向了在旁边一脸轻松的高歌，“是你？”
“嗯，是我，把你拽到草丛里隐藏的时候，我就做了点手脚，卸掉了你的备用功能模块。”高歌说着，从胸前的工作服中拽出一条20厘米长，月牙形状的蓄能条，紧接着掏出一大把香烟点燃后抛洒在周围。
“其实不止是你的，那两个小子的也都被我们找机会顺手牵羊了一下。”大力笑着，也从口袋里拿出了两根蓄能条，在张俊和杨磊错愕的目光中给他们插回了背部。
“王悦，这是你的。”马小曼略带歉意地看了一眼王悦，“不好意思，这也是为了大家好。”
“……”王悦依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手腕上臂环显示的供能剩余量，就不再说话。
“好吧，我承认，确实是被你们算计进去了，有一点，我很好奇，能满足一下我临死前的求知欲吗？”黄茂茂把鬓间的碎发随手掖到耳后。
“妹妹，有一点你搞错了，没有人说要你死，虽然现在盖亚制定的法律很完善，可对于仅存于世的人类而言并不友善，即便如此也没有人能私自决定别人的生命，除非，真的有人会真正威胁到我和我在乎的人！”狄晨宇的声音不高，但他的后半句却让在场除了小风之外的人打了一个冷战。
高歌侧目看向狄晨宇，又把目光收了回来，低下头，捻弄着手指间的一枚钢珠。
“那你们是怎么确定我有问题的？设下这样的连环阵就是为了针对我？”黄茂茂语气好像并不关心自己的死活。
“你又搞错了，我们没有针对你一个人，而是除了我和高歌、大力、小曼、晓晓之外所有的人，都在设计之内，甚至包括跟我从战场上回来的小风。”狄晨宇这一番几乎会让众人产生莫大隔阂的话，说得没有半点歉意和心虚。
“你不怕引起他们的误会？口口声声说都是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就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黄茂茂也有一些诧异。
“没办法，我在军队时候曾经专门受过反间谍的训练，我比所有人都知道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手段才能更好地对得起兄弟们对我的信任，这也是对他们的安全负责，我相信他们会懂我的。”说到这里，狄晨宇才抬头看向已经爬上树梢警备的郑风，而郑风好像根本不关心这边发生了什么，感觉到姐夫在看自己，只是对着狄晨宇点了点头，表示一切正常。
“好吧，我承认，跟不上你们的脑回路。”黄茂茂沉吟了一下，“我知道你们应该是派郑风先行进入这片林区的时候就在我们的必经之路或者是这一片松软的落叶上动了手脚，我事先就已经防备了，并提前开启了毒害物质预警系统，可是这拥有着三百多万种毒害物质样本资源库的毒害物质预警系统根本没有给我任何警示，然后就看到你们东倒西歪地晕倒在地，并且伴随呓语、抽搐等中毒反应，我明知有诈，但又不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所以才模仿着你们倒下去的，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们我知道的一切。”黄茂茂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
“没错，我确实让小风在率先进入这片林区之后就布施了一些东西，但这些东西具体是什么，其实事先我自己也不知道，所以，我也中招了，老高，这到底是什么玩意？”狄晨宇好像也回想到自己在昏迷时候脑海中出现的那种极其真实的场景，不禁后怕起来。
高歌见大家都把询问的目光看向了自己，尴尬地干笑了两声，“咳咳，主意确实是我出的，但是要说起来这个东西，我还真没有太多的发言权，只能说如果不是仲启纪的话，小曼凭借这个医药界的发现可能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境遇。一，夺得诺贝尔医学奖，受万众瞩目。二、创立自己的毒品帝国，遭万世唾骂。”说完就把这个话题的话语权丢给了马小曼。
一个大大的白眼送给高歌之后，马小曼绕到王悦的背后，单手绕过其肩膀搭在另一侧的肩膀上。她的这一个动作让高歌和大力、晓晓几人尤为诧异，认识马小曼这么久还从来没见她这么主动地向别人以这种方式示好过。
更何况那王悦从最开始就是一个比马小曼更有“生人莫近”标签的冷姿态。难道物极必反也可以用到这种地方吗？
“其实我之前也觉得我这发现可能是人类药剂学上的一个重大发现，直到昨天发现班夫蝶的变异之后，才意识到这可能也是一种昆虫的变异。”马小曼也不再想卖关子，“只是，现在我也没有办法证明。”
“晓晓，你听懂小曼在说啥了吗？”大力从清醒之后就一直有一点儿躲闪晓晓的意思，但后来发现不管他把身体朝向哪一边，晓晓总是若有若无地站到自己视线范围内，有些窘迫的他刚好借着马小曼没说完的话掩饰自己的尴尬。
“说起来，还是得感谢你呀，大力。”马小曼正琢磨该怎么把事情说的清楚的时候，大力的打岔一下子让她理清了头绪。
“差不多也就是两个月之前，高歌找到我，询问有没有办法搞到更多含有糖分多的东西，帮助烧酒作坊的发酵工作。本来我也想能有更多一点的酒精来配置消毒棉用，就想着去找一些浆果来提炼糖浆。蚂蚁是最喜欢糖类食物的昆虫，只要找对方法，跟踪着在丛林的蚂蚁的话就一定能找到这类甜度较高的浆果，或者是蜂巢。在我们刚刚进入这片林区的时候，一次帮工友采集治疗外伤草药的时候我就发现这里的蚂蚁种群异常庞大，并且相当活跃，当时我就判定这里一定有大力要的东西。只可惜，我连续找了十几天，都没有找到蕴藏丰富蜜糖的蜂巢，甚至是连片生长的浆果树都没有见到。”
“不对啊，小曼妹子，小五跟我说，你可是没少给我们提供糖浆啊！”大力听到这里，忍不住嚷嚷着。
“那是她自己用生命配额换来的，大力，别打岔！”晓晓轻轻拧了一下大力肌肉隆起的胳膊。
“我发现了另一种被蚂蚁族群视为生命源泉的东西——蚜虫！”马小曼抬手喝了一口水后继续说道，“更主要的是，这些蚜虫并不仅仅是这片林区蚂蚁的奴隶，更是另一种东西的寄主。”
“蚜虫？寄主？那么小的虫子能成什么寄生虫的寄主？”黄茂茂好像在极力的搜索着自己大脑中每一个角落的知识。
“没错，就是寄主，只不过不是寄生虫的寄主，而是变成某种真菌的寄主。这么说的话可能你们还不明白，但是有一种虫子也是因为被某种孢子生殖的真菌寄生，在旧世时被炒作哄抬到天价的东西，你们肯定都听说过。”马小曼仿佛并不是有意地卖关子。
“你说的……难道是冬虫夏草？”狄晨宇立刻在自己的记忆中搜寻到了这种和马小曼所说的类似的东西。
“对，就是这种被叫做“冬虫夏草”的东西，所谓的冬虫夏草不过是在蝙蝠蛾幼虫生长的过程中，有一种名为虫草菌的真菌会侵入幼虫体内。虫草菌的孢子在适宜的条件下萌发，穿透幼虫的体表，进入幼虫体内生长繁殖，消耗幼虫的营养，最终导致幼虫死亡。幼虫死亡后，虫草菌在其体内继续生长，形成菌核。次年春季，随着气温升高，菌核从幼虫头部生长出子座，子座迅速生长，伸出地面，形似小草。而就是这种最终半虫半‘草’形态，却富含一些虫体和真菌单独存在时都不具备的营养物质。”马小曼说到这些她所擅长的学术话题时，侃侃而谈，仿佛换了一个人。
“那也就是说，你发现的那些蚜虫也有一些感染了能寄生的真菌？”黄茂茂终于问出了心中疑问，“可是这和今天有什么关系？”
“蚜虫的繁殖能力应该可以算得上这个星球上生物之中排名最靠前的了，但它们这种超能力却不能因为被食用而补充到食用者身上一丝一毫，某种‘以形补形，以能补能’的说法本就是一种流传千年的诈骗。但是这片林区的蚜虫被这种不知名的真菌感染并寄生之后，也和‘冬虫夏草’一样，体内成分发生了巨大的异变。”马小曼说到这里，双颊泛起红晕，好像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高歌见此情形，知道是时候自己站出来了，“由于蚜虫本身就很细小，感染真菌死亡以后身体上也会长出孢子臂，但随之就是全身都变成孢子状态，略微一股外力就变成无数细小的孢子颗粒，寻求繁殖。而这正是这种孢子颗粒，有着极其不可思议的作用，说白了，就是可以致呼吸到的人以昏睡，并且伴随非常真实的性幻想。说起来，这还得感谢促成小曼发现这个药性的涛子。”
石涛冷不丁地被提及，有些愕然，“啊？我？我咋不知道？”
“你记不记得有一次，咱俩一起追一只被我弹弓射下来的山鸡，却看到晕倒在树下的小曼？”高歌提醒着石涛，“那次就是小曼无意中了浅量的蚜虫孢子的中毒幻想，你跑在前面想去救起来小曼，吸入了更多的蚜虫孢子，几乎是瞬间就中招歪倒了。我察觉到不对，打开了面屏的空气过滤系统，没有中毒。随后就发现中毒后的你…几乎是把边上的七八个树状都骑了一次，而且每骑一个树状，你嘴里都呼喊着一个不一样的名字，什么明日花罗子，大桥久子，饭香爱，还有啥来着……。”高歌好像陷入沉思。
“高歌！你大爷的，没你这么揭短的！我就不信我都那样了，小曼姐就没啥事！”石涛有些气急败坏。
“涛子，你信不信我能让你每隔两个小时就陷入那种状态一次？”马小曼眼色冷得好似寒冬腊月的冰梭。
“也就是说，刚才郑风借着探路，先跑进来在沿路都撒下了这种蚜虫孢子？”黄茂茂好像懂了，“可是我臂环上bV分析告诉我，你们是真的中毒了，我才装作也中毒……”
“中毒是真的中毒，这点你的bV没有骗你。”马小曼脸上的红晕又一次腾起，“我们当时中毒的反应也都是真的，只是……我们都提前设置了面屏的定时开启空气过滤系统，真正吸入蚜虫孢子的量很少。”
“哈哈哈哈哈……真难为你们了，真难为你们了！”黄茂茂好像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上气不接下气，戛然停住笑声之后，“不对！你们骗我，既然如此，为什么她根本没有中毒？”黄茂茂指向马小曼身边的王悦。
马小曼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搭在王悦纤细肩头的手顺势抚了一下她的齐耳短发，“我可以说吗？”语气似询问也是在怜悯。
王悦把头别向一边，喉咙处不断上下浮动了一会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小曼姐的这种蚜虫孢子的毒性应该是作用于中毒人神经的，会激发起内心深处所爱慕，或者说是荷尔蒙想要互相吸引的那个异性。我没有这种欲望！”说完，抖落了搭在自己肩膀上马小曼的手，竟然变戏法似的从工作服里掏出了一根香烟叼在嘴里，只是双手上下摸了好一会儿都没摸到能点燃的东西，愤然把香烟丢在地上。
晓晓捅了捅大力的腰，大力会意地摸着脑袋走到王悦边上，俯身把地上落叶里的香烟捡了起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叼到自己的嘴里，又掏出一个堪比文物的煤油打火机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后，拿出自己的烟盒，递到王悦的面前，满脸堆笑，“妹子，尝尝你大力哥的烟，都是打麻将赢哥欠的，味道挺好的。”
晓晓也走了过来，“小悦妹妹，你小曼姐她……”
“我知道，这不怪你们的，我有我不想说的事。”王悦低头迎着大力点燃的打火机，深吸了一口这能让人沉醉的辛辣气体。
马小曼接着对黄茂茂说：也就是这烟丝中蕴含的尼古丁，就是这致幻作用明显的蚜虫孢子毒的解药，刚才高歌扔出去的烟，就是为了不让我们第二次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