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深入防线

2017年9月1日，下午17点01分（当地时间）。

日本大阪，政府医院。

这里位于大阪的中部地区，与已经成为战区的通天阁周边区域仅有一河之隔，理所当然的这里成为了那些被自卫队救出来的幸存者首选的地方。

在医院的候诊室里能清楚地听到外面的炮火声和枪声，自卫队正在城区里和丧尸作战，天空中不断地有F-35A和F-15J战斗机在空中呼啸而过，地面上也不断传来爆炸的声音。

“伤患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已经不能再往这里送伤员了！我们已经处理不过来了！”医院院长对着电话话筒无奈地说着。

“你们这里是不是医院？是医院就要治病救人！没什么好商量的！现在全大阪所有医院都爆满，南部的医院都沦陷了，你想让我把这些伤患往哪里送？”电话那头的男人语气十分愤怒。

“事已至此……重伤的伤患会消耗大量的医疗资源，不如……”医院院长的语气逐渐阴沉了下来，他透过办公室门上的玻璃窗看着走廊上来来往往忙碌的医护人员，内心已经生成了一个阴暗的想法。

电话那头显然是一愣，转而接着说：“怎么处理是你的事情！不要问我！马上我们就要组织第二轮反攻了，我先挂断了！”

医院院长挂断了电话，推门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紧急召集了医院中还能抽得出身的医护人员到会议室开会。

这些负责治病救人的医护人员现在各个浑身带血，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焦急，长时间高负荷的工作让他们感到绝望。

从战区送来的伤患不像战争时期那样，要么治要么死，有些伤患随时可能会变成丧尸危及到医护人员的生命，更有些伤患身上的伤口并不是咬伤，但是因为感染了伴生病毒SARS-cov-10而转变成丧尸，让医护人员猝不及防。

即便是已经派了几十名陆上自卫队的士兵协助医院维持秩序，但是政府医院里也已经损失了至少十名医护人员。

“院长，什么事？”一名年轻的女医生摘下自己的口罩和手套扔进了一旁的医疗废物垃圾桶里，她因为长期佩戴口罩，脸颊两侧已经被勒出了痕迹。

“我们已经没有能力接纳更多伤患了，我决定放弃治疗所有重伤的病患，并且为了确保这些重伤病患不会变成丧尸，你们有权把他们……处理掉。”医院院长心一狠，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那名年轻的女医生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错愕：“您的意思是，让我们……杀人？！”

“你小点声。”院长瞪了她一眼，打开会议室的房门看了一眼，确认没有除了医院内部的人听到他们的对话，然后才压低声音说，“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不这么做，我们医院很快就会被源源不断的病员给击垮的。”

“我反对！”一名中年男医生大声地喊了出来，他和那名女医生一样，浑身都是血，显然他们都一样，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手术和救治。

医院院长显然预料到会有人反对他的计划，他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那你说怎么办？你能确保这些重伤的病患一定能被救活吗？你能确保这些重伤病患下一秒不会变成丧尸站起来咬你和你的同僚吗？”

“那也不能杀人啊！我学医不是为了做这种事情的！”女医生双手紧握，对着院长大声地说了出来。

“妇人之仁。”医院院长摇了摇头，他看向那一双双盯着自己的眼睛，感到一股无力感。

他叹了口气，又把手举起来，摆了摆：“我给你们10分钟时间考虑，现在重伤病患的数量已经完全超出了医院能够负载的极限，多拖一分钟就会多死很多人。”

“除此之外，所有处理过，可以行动的轻伤伤患，禁止他们在医院逗留，全部赶出医院。”

医院院长的话音刚落，整个会议室的气氛变得异常沉重。

医护人员们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挣扎和无奈。

杀人是为了救人，这个道理他们不是不懂，只是心理上始终是过不去那一道坎。

男医生率先打破了沉默：“我们可以申请其他医院的支援，把伤患送到三木市或者更西边的城市医院，这样……”

“你猜猜看其他地方的城市愿意接收来自大阪的伤患吗？”医院院长打断了他的话。

“你可别忘了，大阪现在已经是战区了，从充满丧尸的战区出去的伤患，在外人看来和丧尸有什么区别？”他的话现实而又冰冷，在场的各位每个人都承认他话的合理性。

人性是丑恶的，哪怕是对自己的同胞也是如此。

“好吧，我赞成，我这就去通知其他同事。”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大的医生低着头转身想要离开会议室。

“前辈！你不能……”

“没什么好说的，救治更多人和守着那些不知道能不能活的伤患，显然是前者更有性价比，做医生的最重要的就是理性！”老医生大声呵斥了阻止他离开的年轻女医生，转身推门走出了会议室。

随后，会议室里的其他人也纷纷表态，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妥协，只有少数几人坚决反对这种处理方式。

医院院长看着那些最终选择妥协的人，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为了更多人的生存而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院长，不好了……有伤患和医生打起来了……”一个年轻的小护士气喘吁吁地推开会议室的门，看着会议室里的众人。

会议室里的众人意识到没时间再扯皮对与错了，纷纷离开会议室跟上小护士的步伐。

“你这混蛋！”一个头上包着绷带的病患一拳又一拳捶在他面前这个已经血肉模糊的医生的脸上。

“该死，自卫队在干什么？医院里面这样了他们都不来管？”

旁边一名女护士不敢上前阻拦，她蜷缩着身体缩在角落里，看着那个病患失心疯一般地殴打着那名医生。

她看到走廊另一头，医院院长带着一行人走了过来，像是找到了救星：“院长！”

“住手！”院长一声怒喝，使得那名疯狂的病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转过头，满眼的戾气，仿佛一头即将暴走的野兽。

院长和医护人员们快步走上前，试图将病患和医生分开。自卫队的士兵也闻讯赶来，迅速控制了局面。

“怎么回事？”院长看着那名已经奄奄一息的医生，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我不知道，他突然就发起疯来，我们怎么拦都拦不住。”小护士颤抖着声音回答道。

院长转向那名病患，沉声问道：“你为什么攻击医生？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病患的眼神依然充满戾气，他喘着粗气：“你们这些杂种，根本不打算救治我哥哥是不是？他根本没有被咬！他还有机会可以活！”

院长皱着眉头，他感觉眼前这名病患如果再激动些恐怕连自己都要打。

他侧过脸问护士：“他哥哥？”

“是的，他哥哥也是这次的伤者，伤势非常严重，刚刚已经……”小护士低下了头，不敢看院长的眼睛。

院长心里一沉，他明白这名病患为何会如此失控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些：“我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但你哥哥的伤势太重，我们真的无能为力。”

病患听到这句话，情绪变得更加激动起来，他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放屁！你们这群废物！你们根本不想救他！我要杀了你们！”

就在这时，一名自卫队的士兵冲上前，用枪托狠狠地砸在了病患的后脑勺上，将他砸晕了过去。

“带走。”士兵冷冷地说了一句，随后两名士兵上前将病患架起，准备带走。

院长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他指了指地上那名几乎已经晕厥过去的医生：“带他去治疗……”

“院长，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一名医生走上前问道。

院长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满地的血迹和伤痕累累的医护人员：“继续救治那些还有希望的伤患，至于那些重伤无法救治的……就按照之前的计划处理吧。”

医护人员们默默地点了点头，他们知道这是他们目前唯一能够做的事情了。

2017年9月1日，下午17点10分（当地时间）。

日本大阪，天守阁防线。

日本陆上自卫队中部方面队的计划非常简单，首先通过他们临时组建的“救援巴士”从城区里挨家挨户把幸存的市民从家中运到防线内，再让这些幸存的市民或徒步或利用交通工具，跨过自东向西分隔大阪的淀川，前往就近的避难点。

然而这个简单的计划却有着非常致命的弊端——救援巴士是由公交系统中的公交车临时抽调来组建起救援巴士车队的。

其本身的防护级别不够，不能够像装甲运兵车那样开着车就什么都不管不顾，即便是在车窗上加装了倒刺铁丝网，也仍然有被丧尸扯下来的风险。

更别说救援巴士本身的重量就不算大，丧尸数量一多，一拥而上甚至有可能把救援巴士给掀翻，整个救援巴士就变成了“待开的罐头”。

陆上自卫队尝试派遣地面部队协同救援巴士车队一同前往城区救助幸存者，不过大多数情况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救援巴士在他们眼前被攻破。

派出去的救援巴士数量越来越少，丧尸却越来越多了。

日本的陆上自卫队并不像美国陆军或者国民警卫队那样财大气粗，他们的地面载具数量本就少得可怜，如果抽调地面载具去配合救援巴士，那天守阁防线就会有失守的风险，而如果他们固守天守阁防线，那些救援巴士则更是去一辆少一辆。

天守阁防线这里的陆上自卫队已经经历了一轮又一轮的尸潮攻击，他们身后的16式装甲车已经不知道发射了多少枚105mm膛线炮炮弹了。

“请求空中支援！12点钟方向发现大量尸潮，正在朝我方阵地移动！”

驻守天守阁防线的是中部方面队的第14旅团，他们在这里已经守了4个小时，许多士兵已经陷入了疲劳状态，阵地上的许多陆上自卫队士兵已经从最初参与救援时的紧张和激动变为了麻木，他们只是本能地对靠近的丧尸开枪。

在他们的正前方12点钟方向，曾经是一片繁华的商业区，在几轮的空中打击之后也已经化为了一片废墟，即便如此多次的轰炸，尸潮依然如同无穷无尽一般。

89式自动步枪是日本自卫队最常见的单兵轻武器，在国外常被人说“精密”、“工匠制造”，但到了这个时候，越是精密的武器越是容易掉链子，许多陆上自卫队士兵的89式自动步枪不是枪管过热，就是因为连续射击而卡壳，他们不得不换下手中的枪支，拿起旁边的备用枪支继续射击。

丧尸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它们就如同蝗虫一般，密密麻麻地朝天守阁防线涌来。

很难想象救援巴士要开进这样密集尸潮的区域去救人的话，会遇到什么样凶险的场景。

“轰！”

又是一枚105mm炮弹在丧尸群中炸开，炮弹的爆炸掀起了一片烟尘，也炸飞了一片丧尸，丧尸被炮弹的气浪从地上掀了起来，飞到半空中又狠狠地落了下来。

对于这庞大的尸潮而言，几发炮弹只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不光是阵地的正前方，从阵地的西边也开始涌出丧尸。

那个方向曾经有一家医院，并且还有一家演出剧场，可想而知有多么大的人流量。

陆上自卫队的士兵们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他们知道，仅凭他们自己的力量，是无法挡住这无尽的尸潮的。

“请求空中支援！请求空中支援！”一名通信兵焦急地向指挥部请求支援。

“正在向空中自卫队申请空中支援，请汇报你的位置。”无线电那头传来的回复让通讯兵感到一阵窒息。

他立刻大喊：“大阪！第14旅团！天守阁防线！坐标是北纬34.68度，东经135.52度！丧尸正在疯狂攻击我们的阵地，请求空中支援！”

通讯兵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

其实早在两个小时以前，这片阵地上驻守的陆上自卫队不止他们，在这里阵地向西南方向还有一道阵线，只不过在丧尸的凶猛攻势下很快就被淹没了。

那个时候16式装甲车还没开过来，这些第14旅团的自卫队士兵只能靠手上的步枪和破片手雷和丧尸作战，自然抵挡不住如此数量庞大的尸潮。

“收到，正在转达，请等待。”无线电那头依旧是不急不慢地回复着。

其实这也真不怪他，日本的陆上自卫队和空中自卫队不算是一个指挥体系下的，想要调度空军支援必须要经过层层审批，更何况现在整个日本都乱成了一锅粥，大阪上空的空中自卫队支援也来过许多次了，再次调度需要时间。

通讯兵焦急地等待着回复，他知道他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每一秒都有丧尸冲破他们的防线，而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有继续射击，用子弹来抵挡丧尸。

枪声之中听不见无线电的声音，只有丧尸的嘶吼和哀嚎夹杂其中。

无线电那头传来了回复：“空中支援已经出发，预计20分钟后抵达战场，请坚持住！”

听到这个消息，通讯兵激动地大喊：“20分钟？再他妈守20分钟我早就他妈变成丧尸被装甲车轰成碎渣了！”

紧接着，另一个令他绝望的消息从他身后传来：“弹药告罄！需要返回基地补给！”

几辆16式装甲车开始一辆接一辆地从阵地上撤离，很快就又只剩下几挺重机枪和他的队伍还在坚守阵地了。

“呼……”他深呼吸一口，脸上的汗水浸湿了他的口罩，尸潮已经逼近到了只有300米的地方，这个距离已经非常近了，再靠近些他就能透过口罩闻到丧尸身上的臭味了。

“真想再吃一次妈妈做的味增汤啊。”他低声念叨着，从枪套里取出了自己的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