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差之毫厘

2017年9月1日（撤离计划发布前9天），下午14点24分。

联合州联合市，朗汉姆大道。

“收到，已抵达朗汉姆大道南部，正在沿朗汉姆大道前进。”

国民警卫队第89师第8步兵团b营1连正在顺着朗汉姆大道向着目标地点进发。

“连长，朗汉姆大道上有大量丧尸，通过难度比较大，如果贸然开火可能会把周边几个街区的丧尸都吸引过来。”侦察兵来到查理斯上尉面前说。

查理斯上尉点了点头，示意在无线电中下令车队停止行进，队伍重新在朗汉姆大道南部集结起来。

查理斯上尉将地图在地面上铺开，仔细查看起来。

“朗汉姆大道从中段开始就有大量丧尸，我刚才在大楼上看到它们正在游荡，并没有移动。”侦察兵也蹲下身子，用手指了指豪伊街上的一栋建筑。

尸潮没有移动就意味着它们是被什么东西吸引过来的，并且吸引它们的人或者东西已经不再发出声音了。

朗汉姆大道和殖民地大道相交，构成了一个宽阔的十字路口，这里曾经是国民警卫队在联合市早期爆发疫情的时候设立的防御点，试图在这里以火力压制丧尸的扩散。

然而实际情况比他们想象得要复杂许多，实际上的情况是早期的疫情爆发之后并不会铺天盖地全是丧尸，而是会有大量的难民四处逃窜，有些难民甚至会带着丧尸的咬伤到处逃跑，更别提尸潮即将抵达的前几分钟，甚至会出现丧尸和活人一起冲向防御点的情况。

当活人和丧尸混杂在一起，一窝蜂地朝防御点涌过来的时候，国民警卫队无法进行有效的区分和打击，这个防御点里面的士兵甚至还没开几枪就被攻陷了。

国民警卫队在几番尝试之后决定放弃这种以防御点来区分各个区域的打法，这也是布里兹上校想要建立安全区来收拢在外的难民的初衷。

与其在混乱中去区分丧尸和活人，不如先把活人集中起来，给他们提供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然后再集中火力去对付那些游荡在外的丧尸。

查理斯上尉看着地图问：“看过旁边两条街道的情况了吗？能通行吗？”

侦察兵伸手指了一下地图上的“槐树街”说：“如果走槐树街的话，我们就要绕很远的路才能从北边到达豪伊街，这样花费的时间太长了，恐怕来不及。”

“嗯，无花果街怎么样？”连长指了一下另一条路。

“我刚才上去看过了，无花果街上有非常严重的车祸，一辆油罐车侧翻了，整个街道都被堵死了。”侦察兵的话否定了查理斯上尉的想法。

“嗯……”查理斯上尉点了点头，“看来得放弃载具，找别的路线了。”

“地铁站怎么样？这个位置是第三科技园区地铁站。”侦察兵指了一下距离他们大约1公里的位置有一处地铁站，不过进入地铁站需要他们向着豪伊街完全相反的方向移动一段距离。

“哼……还真是上刀山下火海了……”查理斯上尉站起身看了一眼周围的士兵，接着下达命令全员前往地铁站。

几辆搭载了.50口径重机枪的悍马被他们停在了地铁站的门口，查理斯上尉在地图上做好了标记，并且安排几个人留在这里守着，不至于让他们回程的时候找不到车。

近百号人号人顺着地铁站的楼梯有序地向下移动，脚步声在地铁站的楼梯间回荡着。

联合市的地铁系统和美国其他州的情况并不相同，在美国的一些城市，比如说纽约市，地铁系统是由个人和国家分别拥有的，这就导致不同的地铁线路维护情况截然不同，地铁脏乱差的情况十分常见。

而联合市的地铁系统是完全由市政府拥有的，所以在维护上比较下功夫，即便是疫情爆发之后地铁系统也没有受到严重破坏。

查理斯上尉带着队伍走到了地铁的入口处，厚重的卷帘门阻挡了他们的前进，地上还有一个巨大的地锁锁住了卷帘门。

“破门。”查理斯上尉往后退了几步。

他身后的士兵立刻行动起来，一个士兵举着破拆锤走了过来。

“嘭！”

破拆锤狠狠地砸在了卷帘门上，卷帘门瞬间发出了尖锐的金属摩擦声，紧接着被整个砸得凹陷了进去。

士兵举起破拆锤又朝着卷帘门狠狠砸了一下，卷帘门终于是不堪重负，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跟上！”查理斯上尉端着枪率先走进了地铁站内。

一股又湿又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查理斯上尉打开了他手中步枪上挂载着的手电筒。

昏暗的地铁站内看不到一丝光亮，应该是停运之前工作人员关闭了这里的用电设备。

“真热啊……”几个跟在查理斯上尉身后的士兵抱怨着。

“托尼！”查理斯上尉喊了一声。

托尼少尉应了一声，从队伍中跑了出来，站在了查理斯上尉面前。

他是查理斯上尉手下的3排的排长，是查理上尉的得力干将。

“你和你的人去找到供电室，先把电力恢复了，太他妈热了……”查理斯上尉说着擦了一把自己下巴上的汗水。

长时间没有供电，地铁站内的通风系统没有运作，空气不流通，湿热的空气在地铁系统里不断累积，导致他们一进来就被热得不行。

“是。”托尼少尉此时也热得不行，地铁站里的温度恐怕能达到35度。

托尼少尉刚集结完手下的人，转过头问查理斯上尉：“你知道供电室在哪吗？”

“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查理斯上尉耸了耸肩。

一百多号人站在这又闷又热的地铁站入口处面面相觑，人群中不断传来小声的抱怨声。

“那……我们怎么办？”托尼少尉擦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汗水，脸上的表情有些焦急。

不光是通风系统的问题，如果没有供电，整个地铁隧道里面都会是一片漆黑，他们就只能依靠枪上的手电筒照明，这十分不安全。

“啊……我猜应该会有什么类似‘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的标志，一般有这种标志的房间多半就是供电室了。”查理斯上尉无奈地说。

托尼少尉也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带着自己的小队先进入地铁站。

随着他们逐渐深入，地铁站里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这一站地铁站的规模比较大，因为附近就是一个科技园区，所以整个地铁站从头走到尾都需要七八分钟的时间。

“好热……”托尼少尉站在月台前环顾四周，试图找到供电室。

“长官，要不我们分开找？”一个士兵走过来喘着气问托尼少尉。

托尼少尉看了一眼，说话的人是一等兵伊雷斯·杨。

“分散开找，无线电保持畅通，有任何问题及时汇报。”托尼少尉点了点头，带着几个人朝着月台的一侧走了过去。

伊雷斯和另一批人则朝着他们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操……长官，这里好像是换乘站，有两条隧道。”托尼少尉手下的一个士兵站在一处指示牌前面骂了一句。

“怎么办？继续分头行动？”士兵转过头去问托尼少尉。

“等等。”托尼少尉伸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

他按了一下自己的无线电对讲机：“bravo 1，这里是bravo 1-3，地铁站下方有两条隧道，请再派一支队伍下来。”

无线电里传来了查理斯上尉的声音：“收到，bravo 1-3，我立刻派队伍下去，动作要快，第354团的兄弟们还在等我们。”

没过多久，另一队士兵赶到了换乘站。

托尼少尉与这支新到的队伍商议了一下，决定两队人分头探索两条隧道，寻找供电室。

时间一点点过去，地铁站内的闷热让人几乎无法忍受。

伊雷斯跟着他的队伍，在一条隧道中艰难前行。手电筒的光线在黑暗中跳跃，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隧道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三支队伍在地铁站内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移动着。

“找到了！”伊雷斯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通过自己手电筒的光束看到了一扇写着“供电室A”的门，底下用一行小字写着“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门把上面还上了一把锁。

“bravo 1-3，这里是伊雷斯，我们找到供电室了，完毕。”伊雷斯走上前去，用手拽了两下那把锁，锁扣已经搭上了，在伊雷斯的动作下纹丝不动。

“钳子，快！”身后一个士兵从自己的背上取下了一把又大又重的断线钳，一下子就把锁舌剪断了。

锁舌断裂开之后锁体就坠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

伊雷斯迫不及待地一把拉开供电室A的房门，惊得叫出了声音。

一具悬挂在门前的尸体赫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毫无准备，看见尸体的时候几乎和尸体只有5公分的距离。

“啊啊啊啊！！！”

伊雷斯吓得惊叫起来，后退两步坐在了地上。

那具尸体被他开门的动作弄得在门前晃悠着，双眼凸起充血，看起来死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伊雷斯，什么情况？”无线电对讲机里传来了查理斯上尉询问的声音。

“没事……没事……伊雷斯被吓到了。”伊雷斯身后的士兵帮他回复说。

伊雷斯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吓得半晌没缓过来。

几个国民警卫队的士兵上去把尸体从门上的绳套里放了下来，放在了供电室A门口的地上。

这具尸体是一个中年白人男性，他身上穿着地铁维护工人的制服。

供电室A的角落里有许多喝完的空水瓶和吃完的空罐头，看起来他已经被关在这个闭塞的空间里有一段时间了。

“先恢复供电吧。”伊雷斯终于是缓了过来，站起身子也钻进了供电室内。

这个小队之所以一定要有他的参与，是因为他是为数不多懂得如何操作电力设备的人。

他在供电室里打着手电筒摸索了半天，骂了一句：“操，这下糟了。”

“怎么了？”一旁的士兵问他。

伊雷斯解释说：“这里是供电室A，应该还有供电室b，这个地铁站采用的是双路供电系统，就算恢复了供电室A的供电，地铁站的供电也不会完全恢复。”

“你纠结这个干什么，能恢复一部分是一部分，我们不会在这个地铁站待很久的。”士兵们催促着。

伊雷斯转念一想，也认同了这个看法。

他们启动了这里的供电系统也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接通这里的电力之后到下一个地铁站还得继续接通下一个地铁站的电力系统，不需要过多纠结。

他这样想着，挨个启动了控制面板上所有的按钮，供电室里的供电设备亮起了绿灯，开始发出运时的轰鸣声。

“成功了。”伊雷斯拍了拍手。

虽然供电室A的供电设施已经开始运转，但是地铁站内的灯光并没有如期点亮，只有通风系统开始运转了起来。

“呼……能让通风系统转起来也不错。”士兵们松了一口气，很快这里的温度就会降下去了。

“bravo 1，这里是伊雷斯，供电室A已经成功恢复供电，完毕。”伊雷斯说完，看见供电室A的角落里放着一个笔记本，他过去蹲下身子将笔记本捡了起来。

笔记本上写着它主人的名字——乔纳森。

“2017年7月22日

戴维斯那个蠢货居然把我锁在了这里，我想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发现我的，等我出去一定要把戴维斯狠狠揍一顿。”

“2017年8月23日

我不知道今天是不是23日，不过我觉得应该至少过去了十二个小时，戴维斯这家伙居然还没有回来给我开门，他走的时候真的没发现我不在吗？”

“2017年8月24日

该死的……戴维斯他最好是死了，否则我出去之后一定要杀了他！这里越来越热了，我想回家！”

“2017年8月25日

现在是25日吗？我不知道，我看不到时间，我试过把供电恢复，但是依然没有人发现我。至少我还可以恢复供电之后让自己不会热得中暑。我还有些食物和水，能让我支撑一阵子。”

“2017年8月？日

可能是26日，也可能不是，我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阳光了，我很想回家，我想戴维斯恐怕是真的死了，否则他不可能没发现我被关在这里了。”

“2017年8月？日

不知道多久了……可能有一个星期了？没有人来救我，我试过了，我试过了……我好饿，我想吃披萨……”

“2017年？月？日

哈哈……吃完了，所有东西都吃完了，我在这个鬼地方待了多久了？我不知道了，我也不想知道了……再见了这个操蛋的世界……我会把供电重新关闭的，尽一个维护工人的责任对吧？再见……”

笔记写到这里的字迹已经十分潦草，看得出乔纳森已经没什么力气好好写字了。

显然那具挂在门口吊死的尸体就是乔纳森。

伊雷斯心情沉重地合上了笔记本，他不敢想象乔纳森死之前有多么绝望，这种遭遇和面对丧尸来说，伊雷斯更愿意去和丧尸杀个你死我活。

“走吧伊雷斯，我们该和大部队汇合了。”

“嗯，走吧。”伊雷斯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沉重。他站起来，将乔纳森的笔记本小心翼翼地放回到原处，然后跟随着小队成员走出了供电室A。

小队沿着黑暗的通道前进，手电筒的光芒在昏暗中摇曳着。随着通风系统的运转，地铁站内的温度逐渐降低，而伊雷斯的心情却依旧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