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三步计划

2017年9月5日（撤离计划发布前5天），晚上22点14分。

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白宫。

三架A-10攻击机在白宫的上自南向北方呼啸而过，划破了昏暗的夜幕，发出了尖锐的声音。

白宫周围聚集了大量的美军，装甲车和坦克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街道上国民警卫队的士兵正严阵以待。

华盛顿作为美国的首都，这里受到感染的情况并不比美国其他州要好多少，丧尸的数量在一周的时间内一下子就增长到了惊人的数字。

在真正发生这样的灾难之前，许多军事专家对于“丧尸能否战胜现代军队”这一问题嗤之以鼻。

诚然，面对钢铁洪流，以丧尸的血肉之躯想要攻破几乎是毫无胜算，更别说人类上千年来就在不断地内斗纷争，早就掌握了最高效率杀死同类的方法。

可实际情况却比理论要来得冷血和复杂很多，丧尸并非只是单纯的一个怪物，而是一种病，一种极具传染性的疾病。

任何一个环节的疏漏都可能导致大批的人感染，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许多人感染了之后并不会立刻出现症状，带着朊病体到处传播，成为一个移动的感染源，把疫病带到美国各地。

这在华盛顿特区这样人口密集的地区更是如此，华盛顿特区素来是美国的政治中心，有许多具有政治和文化价值的建筑物，这也导致了这里有许多外来游客。

疫情爆发最初期有大量的外国来美的游客被疫情困在了华盛顿，这些人也在日复一日的传播和扩散中成为了如今威胁华盛顿特区安全的丧尸大军中的一员。

此刻，白宫内部的会议室内，会议桌上摆着许多的纸质报告，会议室内的四块大屏幕上分别显示着全美地图、华盛顿特区地图、全球地图和美国人口感染情况统计表。

美国地图上西部地区零星有一些红色的点，这意味着西部地区有一些零星的感染情况，不过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

而美国东部，尤其是以联合州为首的几个州，红色的点已经密集地连成了一片，华盛顿特区几乎有半数以上的地区都被红点标记了出来。而联合州更是整个都用红色标记了起来，现在联合州是美国疫情最严重的地区。

现任美国总统是一个中年黑人男性，杰梅因·德权。

国务卿佩特拉站在大屏幕前面，投影仪的光线映照在她的脸上，她手里拿着一份报告，不过她也只是拿在手上，并没有翻开去看。

她看向会议室里面的众人说：“日本方面……撤离到勘察加的队伍大部分已经失联，联合国方面已经派出调查队去查了，不过我个人认为日本人很可能已经全都冻死在了勘察加，这段时间勘察加的气候变得非常极端……”

德权总统的目光在会议室的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了一张全球地图上。那里，北极圈的勘察加半岛被重点标出，红色的线条似乎在无声地述说着那里的悲剧。

“欧洲的情况也不乐观，法国、意大利、西班牙等等西欧各国的情况都比较严峻，欧盟正在紧计划急疏散民众到地中海沿岸的安全区，东欧除了俄罗斯的大部分地区已经沦陷。”佩特拉继续说着，她的声音中透露出几分沉重。

“俄罗斯没有沦陷吗？”德权总统来了兴趣。

“是的，他们把国民从城区大举撤离到了西伯利亚平原上没有人烟的区域，并且派遣部队对城市进行从头到尾的清理。”佩特拉回答说，她顿了顿继续说，“总统先生，这确实是个非常大胆且有效的做法，或许我们可以……”

国防部部长德拉科打断了佩特拉的话：“你说得倒是轻巧，美国有西伯利亚平原吗？现在我们就要连华盛顿都守不住了，怎么还有时间去处理平民的问题？”

他敲了敲桌子：“现在重要的事情是管国际局势吗？华盛顿的疫情问题现在就摆在我们面前，接近60%的人口都被感染了，我们该怎么办？真的要等到华盛顿的平民全都变成丧尸然后围攻白宫，围攻国会大厦吗！”

“你们民主党人做事就这么急不可耐吗？”

会议室的一角，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她是卫生与公众服务部部长，同时也是共和党的党鞭，玛丽·夏普。

玛丽·夏普站了起来，她的声音坚定而冷静：“德拉科先生，我们当然知道华盛顿的疫情严重，但是既然国际上已经有了成功的案例，为什么我们不能做参考呢？华盛顿周围是没有可选的方案吗？”

“现在华盛顿的情况是大量的感染者和平民混杂在一起，我们没有能力把平民从丧尸堆里面揪出来疏散，你不明白吗？！”德拉科和玛丽两人针锋相对，一时间会议室内的火药味变得很足。

“那是你们国防部该考虑的事情，民主党人如果坐不了这个位置就趁早滚蛋。”玛丽冷着脸说。

德拉科听了这话立马气得脸色涨红，他站了起来，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向玛丽：“什么？你怎么能说得出这种话？你以为我面前摆的这些他妈的战斗报告都他妈是来向我邀功的吗？”

德拉科说着拿起了一份自己面前的报告，朝着玛丽面前的桌面狠狠砸了过去。

玛丽没有被他的动作吓到，反而冷笑了起来：“cdc早就已经告知了你们关于朊病体的防控方案，到底是谁没有把防控措施落实下去，我实在是不好擅自评论。我们的军队伤亡惨重，或许你不应该朝着我发脾气。”

“喔……喔……女士们先生们，我想你们是不是该冷静点？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德权总统双手掌心向下，示意双方都冷静一些。

德拉科部长本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德权总统发话让他不得不放弃继续和玛丽争论，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现在我们面临的是一场战争，不是过家家，尊敬的玛丽女士。”会议室中司法部的部长霍斯特微笑着看向玛丽。

玛丽挑着眉，一只手捋了一下自己那一头柔顺的金色长发：“是吗？我们卫生与公众服务部的意见不重要是吗？我还以为流行病都归我们管呢。”

“国土环境风险控制部怎么说？你们是第一批接触朊病体的，有什么看法吗？”德权总统看向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hERc部长大卫·马丁内斯。

大卫推了一下自己鼻梁上的眼镜，他还能够坐在这里对他来说是一个奇迹。

联合州疫情的处理不当，以及对于自己手下的布洛克·科曼的所作所为最终导致FbI将他缉拿归案的事情，这一切对他还有国土环境风险控制部来说都是十分不利的。

或许是德权总统另有考虑，才能让他继续在这张会议桌上和他们议事。

他看向德权总统，见德权总统的表情严肃，眼神中并没有任何的不怀好意和试探，他便缓缓开口：“精确封控我们已经在联合州试过了，这招行不通。朊病体传播的情况比我们预期中要快太多了，并且传播方式也非常多，我们已经证实的，可以携带朊病体一同传播的流行病有7种，并且这个数字还在增加。”

大卫说着站起了身子，他看向会议桌上的众人：“疫情的防控固然重要，但是我们不能仅仅把朊病体疫情当做流行病来看待……霍斯特说得对，这是一场战争，这是一场关乎到全人类命运的战争。美国能不能在这场灾难中屹立不倒，取决于我们每一个部门的紧密合作，以及我们能否迅速、有效地调整我们的战略。”

“那么，大卫，你有什么建议吗？”德权总统的目光中闪烁着期待。

“实话实说，我的建议是放弃感染率超过50%的区域，直接实施无差别轰炸。”大卫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太过于极端了，不过自己已经研究了很久联合州事件的报告，他对于遏制住疫情的传播不抱有任何幻想。

或者说，他不相信有任何一种可能可以让大多数平民活下来，又能快速解决大量感染者的方法。

“无差别轰炸？你疯了吗？我们可是在一个民主国家！”玛丽几乎是在尖叫了，她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显然大卫的建议让她十分震惊和愤怒。

大卫·马丁内斯没有反驳，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玛丽，然后转向德权总统：“总统先生，我理解这样的决定会引起很大的争议，但请您考虑，朊病体的传播速度和感染率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控制范围。在联合州，我们使用了所有可能的手段，包括封城、隔离，但最终还是失败了……恕我直言，我觉得我的人在联合州没有做错什么。”

他看向国务卿佩特拉说：“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你作为一个国家的门户，在意国际上对于我们所作所为的看法是很正常的，可是现在已经不是顾及颜面的时候了。”

玛丽瞪着眼睛想要反驳，却看见大卫举起手示意自己还没说完，于是她保持了沉默。

“我们没多少时间了，不能低估了疫情的传播速度……”大卫指了指大屏幕上的华盛顿特区地图，“我们不能放掉任何一个可能携带朊病体的感染者，注意，是‘任何一个’。”

“能不能想个折中的方法？至少让能逃出去的平民逃出轰炸区避难，否则会死很多人的……”国务卿佩特拉已经猜到了大卫的想法，她率先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国务卿女士，我的话说的非常清楚，我们不能放掉任何一个可能携带朊病体的感染者，这句话有什么歧义吗？”大卫十分坚定自己的看法，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种对现实残酷认知的清醒。

玛丽忍不住发问：“可是……如果真的按照你说的进行无差别轰炸，那华盛顿特区除了白宫以及周边的国会建筑之外，全都要被炸个遍了……这……这和屠城有什么区别？”

“cdc之前有没有建议美军派部队进入感染区去救幸存者？”大卫没有正面回答她，反而是提出了一个问题。

“有。”玛丽点了点头。

“我当然知道有，你知道接下来国防部怎么安排的吗？”大卫和玛丽对视着。

玛丽一愣，她看向德拉科：“难道国防部没有派部队进入感染区去救援幸存者吗？”

“恰恰相反。”没等德拉科出言反驳，大卫就反驳了她，“美军派了不少支队伍进入感染区去救人，我想你也知道结果。”

玛丽的脸色变得苍白，她自然知道。

尽管他们这些人已经是美国最高级别的指挥层人物了，但在这样的混乱局势下，他们所能够指挥并且控制到的也只有华盛顿特区这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虽然她并不知道美军采取过救援行动，但是她却接到过非常多起美军士兵的感染报告。

美军的士兵为什么会感染？这还用问吗？

想到这里她沉默了，刚才的冷嘲热讽再也说不出口了。

“可是，无差别轰炸还是会伤及非常多没有被感染的平民……”国务卿佩特拉还是说出了她的担忧。

“俄罗斯方面有没有提及他们是如何快速撤离平民的？有没有说他们是怎么对大量的平民进行快速筛查来区分感染者和健康人群的？”大卫依旧没有正面回应她的质疑，而是接着又一连串的问题，让会议室的氛围变得格外凝重。

佩特拉定了定神，然后说：“俄罗斯之所以能够成功安排撤离，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一件事情的影响。朊病体在温度低于零下10度的地区会显着减缓感染朊病体之后转变成丧尸的速度，俄罗斯利用这个多出来的转变时间对撤离到西伯利亚的人群进行筛查，才能够确认所有人是否健康。”

“这不可能，我们没有办法让华盛顿的温度降低到零下10度。”德拉科部长立刻说。

“没错……”大卫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这个问题说的已经够明白了。

德权总统一直在静静地听着，到这里他的眉头又一次皱了起来：“也就是说……俄罗斯的模式，我们无法复制？”

“是的，总统先生。”大卫的回答果断而坚决，“我们无法复制俄罗斯的模式，因为我们的地理环境和气候条件与俄罗斯截然不同。而且，我们面临的情况比俄罗斯更为严峻。朊病体在我们的土地上以惊人的速度扩散，并且通过多种途径进行传播，这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挑战。”

“别说没用的，挑重点说。”德拉科打断了他的赘述。

大卫并没有介意德拉科打断他说话：“我的计划分为三步，第一步，先对区域内的感染区进行无差别轰炸，派遣美军清理轰炸区内的所有建筑，确保轰炸区内的安全。”

“第二步，在轰炸区建立多个隔离区，每个隔离区都要有完善的防御措施，用来接收从其他地方逃难来的幸存者。”

“等等。”德权总统看向大卫，“你的意思是，牺牲华盛顿特区内的感染区，换取其他地区的幸存者？”

“是的，总统先生。”大卫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牺牲小部分人，换取大部分人.”

“这样对那些在华盛顿感染区内还没被感染的人来说，是不是太过残忍？”玛丽的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

大卫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是的。”

“我知道这很难接受。”大卫说，“但我们必须做出选择。我们是在为了更大的利益而做出牺牲。我们不是在屠杀，我们是在挽救生命。”

会议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每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德权总统的脸色阴沉，显然他也知道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但他也知道大卫说的是对的。

“那么，第三步是什么？”德拉科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有些生硬。

大卫接着说：“第三步，等待各个隔离区内的幸存者渡过潜伏期，将所有出现症状的幸存者统一消灭，直到隔离区内不再出现新的丧尸，我们就可以视这些幸存者是安全的，可以将他们安置到华盛顿特区的国会建筑区域。”

说到这里，大卫停顿了一下，拿起桌上的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接着说：“一旦这个计划成功开始实施，那么我们就可以通过接收、隔离、消杀、再接收的顺序进行循环，一步一步地扩张安全区域的范围，增加幸存者的人数，最终将全国的感染区全部清理出来。”

“听起来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行动。”德拉科笑了笑，“没关系，要打多久就打多久，我们耗得起。”

“好。”德权总统终于开口了，此刻的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我同意你的计划。我们必须为了更大的利益而做出牺牲。我会签署命令，启动你的计划。”

“这项计划需要通知其他州响应吗？”霍斯特部长问。

“暂时先不要，无差别轰炸的国际影响还是存在的，你们应该也知道联合州‘无羁者’阻止的先例。我们需要先确保这一计划的可行性，然后再逐步向其他州推广这一计划。”大卫冷静地回答。

“我同意。”德权总统点了点头，“我们不能让其他州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就陷入恐慌。我们需要先稳定华盛顿特区的局势，然后再逐步向外扩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