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扑朔迷离

2017年9月8日（撤离计划发布前2天），上午11点29分。

联合州联合市，联合州体育馆。

“头儿，有新进展。”女警官莫莉从休息室的门口走了进来，看向了站在白板前面沉思的亚历山大。

“说。”亚历山大转过身看了一眼莫莉，接着又继续去看白板。

“我把所有女性幸存者都聚集在一起，问过她们上厕所的时间，最后一个上厕所的女幸存者应该是在凌晨1点左右的时候，那个时候并没有发现尸体。”莫莉径直走到白板前面，伸手问亚历山大要记号笔。

亚历山大将笔递给她，她摘下笔套在白板上开始写了起来：“推定的死亡时间是发现尸体的7到8个小时以前，也就是午夜0点到1点这个时间段，算上捆绑和性侵的时间，作案的时间还要再向前推4个小时，也就是昨天晚上8点到9点这个时间段。”

“这说明了一个问题。”亚历山大脸上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女洗手间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莫莉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亚历山大打了个响指：“没错。”

瑞安这个时候也从门口走了进来：“队长，接幸存者反应，有一个名叫韦斯顿·汤普森的人在昨天晚上8点到9点的时候曾经在洗手间前面频繁活动，他自称是丢了东西，国民警卫队的人已经帮我们把他控制住了。”

“这个韦斯顿，好好调查一下。其他几个嫌疑人现在是什么情况？控制住了吗？”亚历山大看向瑞安和莫莉。

两人点了点头，瑞安开口说：“国民警卫队的人已经帮我们把这几个嫌疑人控制住了，随时可以开始审问。”

“韦斯顿也控制住了？”亚历山大把香烟的烟灰往烟灰缸里点了点。

“是的。”瑞安点了点头。

亚历山大摆了摆手，香烟随着他的动作飘散出一条带着有弧度的轨迹：“这几个嫌疑人挨个审问一下。”

2017年9月7日（撤离计划发布前3天），晚上18点14分。

联合州联合市，联合州体育馆。

“警官，我已经什么都说了，我根本不认识那个什么艾米……艾米什么来着，这个女人我根本都没印象。”

首先接受亚历山大审问的是韦斯顿·汤普森，他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焦急。

“你不要激动，你现在只是有嫌疑而已，配合我们调查，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如果真的和你没关系，我们很快就会把你放了，前提是你要配合我们，明白吗？”

亚历山大的语气很严肃，不过她的话多少让韦斯顿这个老实的男人感到有些宽慰。

韦斯顿点了点头：“我配合你们……你们问吧。”

亚历山大的声音很沉稳，他开口问：“昨晚8点到9点，你去洗手间的方向做什么？”

“我的钱包丢了，我以为我是上厕所的时候丢的，当然要去洗手间附近找找看。”韦斯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与急切，“我到处都翻遍了，包括洗手间的周围，但什么也没找到。我还问了几个当时也在附近的人，他们都说没看到。”

“你具体是什么时间段在洗手间前面找钱包的？”亚历山大继续问。

韦斯顿努力回忆着，眉头紧锁：“应该是在晚上8点半左右，我从体育馆露天区域走到室内走廊这里，因为我在之前曾经去过洗手间，我找不到钱包就认为是丢在那里了。”

“说详细一些，你具体是怎么样一个行动路线？”亚历山大拿起自己的笔记本开始记录。

韦斯顿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思绪回到那个混乱的夜晚：“好……我回到自己的帐篷之后发现钱包丢了，我就回想到底是在哪里丢的……”

亚历山大打断了他的话：“不重要的事情不要说，直接说你回到洗手间之后是怎么找的钱包。”

韦斯顿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紧张又努力镇定下来的光芒：“我沿着我之前走过的路线，来到了室内走廊。那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体育馆的应急照明灯开着，但光线很微弱。我直奔洗手间而去，想着可能是我在上厕所时不小心把钱包落在了某个隔间或者洗手台上。”

“到了洗手间附近，我先是绕了一圈，看看有没有人捡到或者注意到什么。然后，我逐个检查了洗手间的入口、窗户和附近的垃圾桶，甚至尝试着推开每个隔间的门，看看里面是否有什么线索。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整个过程大概持续了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吧，因为我找得很仔细，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角落。最后，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放弃，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那时候应该是晚上9点多，或者更晚一些。”韦斯顿说到这里，语气中多了几分疲惫和无奈。

亚历山大点了点头，在笔记本上开始记录起来：“所以是先在外侧搜索，然后进入到了男洗手间的内部，检查了里面的东西，是吗？”

“是的。”韦斯顿点了点头。

“嗯，你先下去吧，有需要会再叫你。”亚历山大摆了摆手，在两个警察的押送下，韦斯顿被带出了房间。

瑞安在亚历山大旁边问：“他给的信息几乎没什么作用。”

“嗯……而且看起来不像是在撒谎。”亚历山大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几个关键词，“既然已经确定了女洗手间不是第一案发现场，那晚上8点到9点这个时间段，调查女洗手间附近的可疑人员意义不大。”

他翻开新的一页：“瑞安，你去再调查一下其他目击者的证词，最后一次有人看到艾米是什么时候。”

瑞安点了点头，起身走了出去。

“下一个。”亚历山大喊了一声，艾莉·罗林斯被两名警察押着走了进来。

她的精神状态看起来确实不太正常，头发披散着，身上的衣服也有些脏了，手指上的美甲断了几根，只能从她手上还沾着的一点点剩余看出她曾经有美甲。

她腿上那双黑色连裤袜也破了些，虽然她的五官依旧精致，身材依旧姣好，但是却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艾莉，你在昨天晚上8点到午夜0点，都在做什么？”亚历山大开门见山问。

“我？哼……当然是被你们关在仓库里啊，警官大人。”艾莉冷笑着回复说，“我有这么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你们还是怀疑我是凶手吗？哈哈哈……”

她的笑声听起来疯疯癫癫的，这段时间她一直被关在仓库里，加上她之前被汤姆性侵的原因，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艾莉，杰斐逊指出你和艾米之间……似乎有些不愉快？”亚历山大在试图调整自己的措辞，毕竟对方看起来不太正常。

“杰斐逊？你们都以为那个人叫杰斐逊吗？”艾莉笑着说，“那人是杰森，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战地记者，杰森·谢佐。”

“杰森？”亚历山大和莫莉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意外于艾莉突然说出的这个名字，显然这与他们之前掌握的信息有所出入。

“即时回声新闻网的那个？”莫莉问。

“对，揭露疫情真相的那个大记者，联合州的大英雄！”艾莉的音调愈来愈高，让人感到有些不适，她说“大英雄”这个词的时候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冷静点，艾莉。”亚历山大试图控制住艾莉。

“有什么问题就快问吧，仓库待着不错，我还不想出来呢。”艾莉撩了一下自己披散着的头发，露出了自己精致的五官。

莫莉问：“你和艾米之间，有什么不愉快吗？”

“艾米？没有。”艾莉否定了这个说法，她看向莫莉，接着说，“她唯一该死的地方是……她是杰森·谢佐的女人。”

“什么意思？这就是说你承认是你杀了艾米？”亚历山大听到这里一下子警觉起来，他的目光锐利如鹰，紧紧地盯着艾莉的双眸。

艾莉毫不畏惧和亚历山大对视，她笑着说：“杰森……就是个人渣！什么狗屁英雄，只不过是一个想要出名的跳梁小丑罢了！”

莫莉刚想要继续发问，就被亚历山大拦住了。

杰森早在报案的时候就和亚历山大说过当时的情况，他其实已经完全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现在只是想让艾莉自己说出实情。

“他和那个什么汤姆肯定是一伙的！不然他为什么不杀了汤姆这个淫虫！”艾莉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泄起来，她身后两名警察见她不太稳定，伸手按住了她。

“啊！为什么死的是苏珊！为什么最后受到伤害的是我！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凭什么！”

艾莉的声音逐渐变成了嘶吼，眼泪混杂着愤怒与绝望从她的眼角滑落，那双曾经充满光彩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恨意与疯狂。

两名警察不得不加大力气稳住她，以防她做出过激的行为。

“所以……你也非常恨艾米，是吗？”亚历山大平静地问。

“她就该死！她和这种人渣走到一起，死是她最好的解脱！”艾莉被警察按住，也没有继续挣扎，而是狞笑着咒骂。

“你的意思是，你承认自己有杀害艾莉的动机？”亚历山大继续发问。

艾莉这个时候已经失去了理智，不断地咒骂着，嘴里尽是污言秽语，对死去的艾米极尽羞辱。

亚历山大挥了挥手，两名警察便把艾莉带了出去。

“她精神太不正常了，我觉得如果是她做的，我完全相信。”莫莉小声对亚历山大说。

“有可能，不过你要清楚两件事。”亚历山大低着头继续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莫莉有些不解：“你是说她在死者死亡时间被关在仓库里这件事吗？”

“还有，她现在精神状态非常不正常，你也看到了。像她这种状态，既要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抓住艾米，还要避开大众视线把艾米的尸体送到女洗手间，把女洗手间伪造成第一案发现场……”

亚历山大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莫莉点了点头：“是……万一她是装的呢？”

“装疯卖傻，也不是不可能。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精心设计的烟雾弹。”亚历山大对此表示认同，“继续查下去吧，还有两个嫌疑人没审呢。”

“下一个。”亚历山大又翻了一页，两名警察押着艾米的前任同事凯特·贝尔走了进来。

凯特·贝尔步入房间时，显得格外镇定，与艾莉的歇斯底里形成了鲜明对比。她穿着得体，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易察觉的坚韧，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

“凯特，请坐。”亚历山大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凯特没有犹豫，缓缓坐下，目光直视着亚历山大，没有丝毫闪躲。

“我们开门见山吧，凯特。”亚历山大十指交叉拢在了一起，“你在艾米死后的表现让我们很在意，说说吧，你在昨天晚上8点到午夜0点都在做些什么？”

“当时台风很大，雨也一直在下……因为停电了，手机也没有信号，我只能睡觉。我根本不知道艾米死了，如果你们不来找我，我根本都不会知道这些。”

凯特依旧表现得很冷静，这和警员们一开始汇报上来的情况吻合。

亚历山大笑了笑，突然脸色阴沉了下来，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让人有些害怕：“你装得倒是挺像的，啊？你以为我们警察会被你这种小把戏骗了吗？”

坐在一旁的莫莉被他这一弄吓了一跳，却强忍着没有表现出害怕。

凯特被他这一吓，冷静的神色褪去了几分：“什么意思？你们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和艾米的死有关系？”

“你刚刚和我怎么说的？你完全不知道艾米的死讯？我们早就查出来了，你在艾米死之后不断地攻击她侮辱她，你还敢说你和她的死没有关系？你还敢说你不知道？都到这儿来了还在这装！”

亚历山大说着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空气里的氛围一下变得十分紧张。

凯特的喉咙上下蠕动了一下，她的眼神开始飘忽不定，最后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刚才是撒了谎……”

“我……我确实是早就知道艾米的死，但是……我没有杀人，请你们相信我。”她还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冷静，“我……我在凌晨3点的时候去过一次厕所，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亚历山大继续问。

“我看到一个……一个背影，我不知道是男的还是女的……它拖着一个行李箱，很大的行李箱，是黑色的，我看到……”她说到这里，顿了顿，脸上的神色已经不再冷静，而是有些害怕，又带着些兴奋，“那个背影，它……它把行李箱拖进了女洗手间，然后……就消失了。我当时很害怕，又很好奇，因为拖着行李箱去厕所实在是太反常了……”

“然后呢？”亚历山大的声音缓和了几分。

凯特看了一眼亚历山大，不敢和他对视，又接着说：“我就跟上去想……想看个究竟，女洗手间里面传来了打开行李箱拉链的声音，我从门的缝隙里看过去，就看到艾米……”

“你看到凶手了吗？”亚历山大追问，声音中透露出不容抗拒的坚定。

凯特摇了摇头，双手不自觉地紧握在一起，声音微微颤抖：“没有，我没有看到凶手的脸。我……我吓得立刻就跑了，我一直到天亮都很……”

“很什么？”

“很兴奋……你们说的对，我确实在得知那是艾米之后就一直在……诋毁她，说她的坏话。老实说，我们两个早就不是一个公司的同事了，她做她的新闻主播，和我其实也没什么关系……我只不过是个竞争失败的女人罢了……”

凯特的声音逐渐低沉，眼眶开始泛红，之前的冷静和克制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委屈和彷徨：“她在即时回声新闻网混得风生水起，我心里非常不平衡……我目睹她被人绑进女洗手间之后……特别开心……”

她越说声音越带着哽咽：“我觉得自己简直是个人渣……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丧尸把我的生活全都毁了，我失去了一切，亲人朋友爱人都没有了……过去我还可以用这些来宽慰自己，可是我在这里再次看到艾米的时候，我对她就控制不住地恨……”

亚历山大静静地听着凯特的叙述，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对人性弱点的理解，也有对案件真相的执着追求。

他轻轻叹了口气，示意凯特继续。

“我知道，我说这些听起来很荒唐，但我真的没有杀人。我只是……只是嫉妒和怨恨让我失去了理智，才会让我目睹了艾米的死之后做出那些诋毁她的事情。”

凯特的声音几乎要哭出来，但她还是努力克制着，不让泪水落下。

“或许你做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我们也愿意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你可以告诉我们更多关于那个背影的详细特征吗？”亚历山大不再用咄咄逼人的语气，而是变得柔和起来。

“它……很苗条，至少不是个胖子，它穿着很宽大的雨衣，身上还带着雨水……”凯特开始回忆起昨晚的事情。

“身上有雨水？”亚历山大皱着眉头，这一点很重要。

“对，一定是带着雨水的，我看到它走过的地面上有水渍。”凯特回忆了一下继续说。

“很好，凯特，这些细节对我们至关重要。”亚历山大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深入描述。“除了雨衣和苗条的身形，你还能回忆起任何特别的标志或物品吗？比如，有没有戴着帽子、手套，或者是否有携带除行李箱外的其他物品？”

凯特闭上眼睛努力回想：“它……我从门缝里看的时候没有看到它的脸，不过我看到它把雨衣的兜帽放了下来，看不见他的发色，因为整个脑袋都被黑色的头套盖住了。”

“对了！”她突然睁开双眼，“我想那个背影应该是一个女人，她走路的时候我听到了很清脆的脚步声，应该是高跟鞋！”

亚历山大在笔记本上记录了下来：“很好，还有其他的吗？”

“其他的……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我那个时候从门缝里偷看，注意力全在艾米身上……她那个时候浑身赤裸，身上被捆了好几条绳子……”凯特回忆着，声音也越来越小。

“你的意思是，那个时候艾米就已经浑身赤裸了，身上没有穿衣服，是吗？”亚历山大停下笔问。

“是的。是的。”凯特点了点头。

“还有其他的吗？”

“还有……”凯特紧蹙眉头，想了一会，“其他的细节应该也没有了，我不知道了。我真的没有杀人，警官先生。”

“知道了，我们会继续调查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