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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太子送她的宫灯

她与前夫慕容深的纠葛,说来话长。

十五岁时,皇宫举行了春日宴。

谢家本不愿让她去的,但奈何沈景钰手眼通天,还是将她偷偷带出了府。

谢家人见到她突然盛装出现在宫里,只好佯作是跟她同道的。

只是宴会到一半时,沈景钰被皇后叫走了。

沈景钰不在,她就备受排挤,谢家的表姐们都不愿同她在一块,其他的千金小姐也不愿与她为伍。

宴上的精致晚膳也用过了,却迟迟不见沈景钰回来。

用过食,宫里一位妃子有了喜,陛下决定今夜燃放烟花讨妃子欢心。

身份不凡的贵女们都成群结队,阮凝玉去寻谢易温几个表姐玩,又被赶了回来。

明月高悬,春色满园的宫苑里,阮凝玉独自一人坐在湖畔的石头上,伴随着爆竹声,头顶不断绽放着五光十色的烟花,远处有太监宫女嬉戏的声音,贵人们也都在湖泊对面的楼阁里游赏。

望着浮光跃金的湖面,阮凝玉忽然感觉到了孤独。

就在此时。

“请问是谢家的阮表姑娘吗?”

阮凝玉回眸。

便见是个声音尖细的内监提着盏宫灯,肃容垂目出现在了树下。

认出是她,这内监便道:“阮姑娘,这是太子殿下见你赏烟花孤单,特命奴才给姑娘您送来的宫灯。”

阮凝玉怔住了。

她这才留意到黑夜里,身着深服的小内监旁边手里提着的那盏精致的宫廷花灯,宫灯上的玉楼金阙美轮美奂,灯身镶以绢纱与玻璃,在夜色下发出堪比日月的光辉来,将四周都照亮了。

宫灯四角长长的流苏穗子也垂落在地。

内监将宫灯递给她,便退下了。

阮凝玉提着这盏宫灯出了神。

她不是没听说过东宫太子的传闻。

母族势焰熏天,阴狠狡诈,冷血无情,嗜杀成性……

阮凝玉一下觉得手里的宫灯是个烫手山芋。

太子……送她宫灯是何意?

她知道待会提着这盏宫灯定会十分招摇,但是太子所赠之物她万不可随意处置。

阮凝玉只好硬着头皮,提着这盏宫灯去了春日宴。

那晚,她一位谢府没人在意的表小姐却出尽了风头,人人惊叹她手中这盏花灯的精美绝伦,这样巧夺天工的宫灯只怕是皇室藏品。

似乎是知道了背后何人所赠,一时间,那日冷眼看她的人都开始过来殷勤地巴结她。

阮凝玉也从自卑紧绷的状态慢慢松散下来。

其实……她很喜欢那盏宫灯。

不仅因为它是稀世仅有的绝品,更重要的是它也象征着欲望的权利,那通明璀璨的灯光映照出了她媚眼里的贪婪。

她提着花灯,慢慢回到筵宴落座。

而后她撩开雾蒙蒙的眸子,柔情媚媚地向宫殿里那道明黄身影睇了过去。

太子举着玉杯,微红的唇瓣勾出一个轻轻的弧度。

他却没有看她。

后来阮凝玉才知道,那是太子先给她的一个甜头。

道路颠簸,车厢轻晃。

此时听到前夫的名号,阮凝玉原有的困意便消散了。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参加国公府的十岁宴。

她不愿重蹈覆辙,也不愿这世再与慕容深有牵连。

坐在那皇位上的男人大多刚愎独断,而慕容深性情乖戾,更是将身为天子的优越霸道完美诠释。

自从慕容深送了她那盏宫廷花灯后,阮凝玉便生了欲望,她开始刻意地去勾引太子。

慕容深心照不宣,次次看着她演戏,大抵权利顶端的人都很受用美人的引诱。

但对这个男人日累月积的了解下,阮凝玉开始感觉到了恐惧。

她宁图安逸,也不愿与虎谋皮,这个男人就是只疯狗!

于是阮凝玉便设了个让他心生厌烦的障眼法。

计划成功了之后,等他放下戒心后,她便开始慢慢划清跟他的界限,回谢府继续当她的表姑娘。

谁知却被慕容深给识破了,在她“跑路”时,慕容深便亲自将她抓了回来。

她从床榻上被他拎了下去。

她穿着单薄寝衣,光裸的腿被抵在冰冷的金砖上。

身份尊贵的男人无情地攥着她的下颌,满眼阴鸷,声音也透着刺入空气的凉。

“凝凝,本宫劝你莫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上了本宫这条贼船,你觉得你还能跑得掉吗?”

阮凝玉下颌的骨头险些要断掉,目光依旧忿恨。

“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宫照样能找到你,离了本宫,谁还能给你之前那般优渥荣华的生活?”

慕容深注视着烛光下她那红得泣血的朱唇,不知道是不是心软了。

“再有下次,本宫定不饶你!”

男人冰冷地松开手。

阮凝玉在地上揉着自己的下颌时,便听到床榻上那高贵的男人道。

“去沐浴。”

阮凝玉红唇咬得更紧了。

……

想到前世的往事,阮凝玉开始注意车外的动静。

文菁菁的婢女碧桃已撩开了帘子。

只听街道上传来了齐整震撼的脚步声,很快便见身着甲胄的禁军护着中间的高大车驾,知道是太子出行,百姓以及路上富人的轿子马车都急忙避让。

自然也包括她们这辆马车。

碧桃刚撩开帘,那群气势威严的禁军便从她们面前整齐划一地走了过去。

“太子出行,好威风啊!”春绿惊呼出声。

文菁菁此时微笑道:“直视太子仪仗,视为不敬,阮妹妹平时还是要多多管教手下婢女才是。这会儿只有我们几人,是不要紧,可婢女不懂规矩,等下要去的却是国公府的筵席,要是冲撞了贵人,给谢家惹下大祸便不好了。”

碧桃适时道:“就是!不愧是穷乡僻壤过来的,主子跟奴婢都一样没见过世面。”

“你们!”春绿气得眼睛微红。

明明是碧桃先自作主张地撩开帘子,碧桃方才也看窗外了,为何现在却倒打一耙变成她自己的不是了?!

说她便罢了,竟然连同小姐也一起拉踩了。

春绿又气又委屈。

见阮凝玉对窗外事一点都不关注,文菁菁又注视了她一会,又笑道:“阮妹妹来京城算算日子其实也没多久,不知道皇室的这些,目光短浅倒也正常。”

“太子乃陛下钦定的储君,仪仗仅次于天子,故此出行时威风些是自然的。”

阮凝玉却勾唇,笑得意味不明。

好熟悉的茶味。

前世文菁菁也这样,装作是关心她怕她不懂,打着为她好的名义,便在外面处处言里言外是她“目光浅薄”、“井底之蛙”,然后开始帮她补充见识。

前期阮凝玉被她越说越自卑。

在各种宴会上,她越露怯,越衬得文菁菁举止大方,是多学的才女。

文菁菁见这次在暗暗将阮凝玉贬低了一等,便要移开目光。

谁知阮凝玉此时启开红唇:“文表姐是书读得不多么?怎么也没觉察不出今朝太子仪仗的礼制与前代的差异?”

“虽说太子仪仗是会隆重,可也有仪制的限制,而太子得圣宠,陛下格外疼爱这个储君,故而便特意拔高了太子仪仗,比前代都要盛大庄严些。”

阮凝玉说完,扶了下发髻上的碧色玉簪,含笑间,凤目娇娆地看过来。

“文表姐……还是要多读些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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