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儿时玩伴

潜娃出生在遵仙场，听外婆说，生下来时，他比一只小猫大不了多少，幼年体弱多病，差点没有养活过来。

母亲生他时，受了风寒，落下偏头痛的毛病。也没有奶水，可以说潜娃是外婆一把尿一把屎带大的。

潜娃和外婆亲近自是理所当然的了。

母亲本来身子就弱，每次头痛发作时都会痛苦不堪。潜娃最怕看见母亲犯头痛病了，那简直要了人命。

每每听着母亲痛苦的呻吟，潜娃总是负罪感倍增，觉得自己就是害母亲生病的罪魁祸首，不容饶恕。

这天，母亲又犯头痛病了，疼得她在床上不停翻滚，大声叫唤。

\妈妈不会就这样死掉吧？\ 潜娃心中充满了恐惧。

以前每当母亲犯病时，都是父亲负责熬药，喝下一碗草药汤，就能很快恢复。

那草药汤，可是场镇上有名的陶神医亲自给母亲配的。

父亲如果不在，就由外婆负责熬制，今天不是周末，父亲没能回来。外婆又去走很远的亲戚了，不在家里。

潜娃认得那种草药，可家里都找遍了，怎么也找不到，也不知外婆她们放哪里去了，陶神医今天也关门去吃席了。

总之，好像所有的不顺，都在考验潜娃兄妹俩。

妹妹只知道不停地哭，潜娃实在是没辙了，只能凭着记忆，往山里面经常去砍柴的那条路跑去。

他记得那山顶上，好像有母亲服用的那种草药，他看见过的。

山路虽然崎岖，但潜娃一点都不害怕。他心里就一个念头：找到草药，缓解母亲的疼痛。

顾不了那么多了。

好不容易，潜娃连跑带爬到了山顶。

他四处瞅着，心里不停念叨：草药、草药快出来吧，我要用你去救妈妈啊！

也许是潜娃的孝心感动了老天爷，悬崖边竟然真有一株他需要的草药！潜娃想都没想，就直接扑了上去。

结果，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咕噜咕噜”滚下了山崖……

潜娃心想：这下要死了。

幸运的是，一颗树杈救了潜娃的命。

当昌平他们找到他时，天已经黑了，国军、纪富、光兴等打着火把，把脸上还流着血的潜娃背回了龙门大院。

潜娃的眉毛处，被划出了一道很深的口子，差一点就伤到眼睛了，想想都害怕，直到现在，潜娃左眼眉毛处还有一道疤痕。

可是他却一个劲地傻笑，手里还紧紧握着给母亲治头痛的草药，大声叫着：“妹妹，快去给妈熬了喝。”

接到信息匆忙赶回家的外婆，心疼的骂道：“傻孙子，那草药就在家里神龛上放着，我已经给你妈熬着喝了。”

要不是妹妹找到三表哥国军他们帮忙，潜娃可能还在树杈上挂着呢，妹妹算上这次都救过潜娃两次了。

潜娃八岁时，有一次和昌平他们去将军塘洗澡就差点被淹死，也是妹妹大声呼救，才有人把潜娃捞起来。

那次，爸妈和外婆都不知道，潜娃收买了妹妹和小伙伴，隐瞒了好久……

幼年多病，童年多磨，对潜娃来说，除了听外婆和其他老人讲遵仙场的传说，就是和几个光屁股小伙伴一起玩耍了。

常在一起玩耍的有纪富、国军、昌平、光兴四个发小。他们的户籍都同属一个生产大队。

五家也都住在遵仙老街的场镇上。除了光兴家在上场口，挨着学校，其他四人全在下场口。

纪富是五人中年龄最大的，老实厚道，家中兄弟三人，他行三，父亲是做锅盔烧饼的，在遵仙场上很有些名气。

国军是潜娃姨妈家的小儿子，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他最小，长得憨憨的，一身蛮力气。

昌平也是兄弟三个，他老大，胆子也大，冲动爱惹事，但挺讲义气的。

光兴最是聪明，也挺活泼好动，因为父辈的缘故，两家算是世交，他家只有他一个独子，要说他才是和潜娃最谈得来的。

潜娃家就两兄妹，他是哥哥，虹娃是妹妹。

纪富和国军属马，昌平属羊，光兴和潜娃同龄，都属猴。

他们都在公社中心校读书，同校不同级。国军和纪富比潜娃、光兴、昌平几个高一级，他们俩是同班同学。

潜娃和光兴同级同班还同桌，昌平跟他们同班。

五个人常常一起上学，一起耍闹，也一起惹事打架，同样还常常一起进山砍柴、下田插秧。

所以妹妹一说潜娃进山了，几人一下子就知道去哪里找人了。

小时候，公社常放露天电影，记得有部《大浪淘沙》的片子，讲北伐战争时期五个异姓朋友结成兄弟的故事。

潜娃他们也学样，结拜成了兄弟，大哥纪富，二哥国军，三哥昌平，潜娃是老四，小五光兴。

他们平常最爱玩的，就是滚铁环、打弹珠、掏鸟窝……几人还老是比赛，输了就把自己的玩具用来交换。

潜娃最爱的玩具，就是父亲亲手雕刻的木制手枪，和用各种材质制作的文具盒。

父亲是个心灵手巧的人。

他们还用油菜杆做枪玩打仗，也学电影里，化装成公安抓特务，玩角色扮演，算是早期的KoSpLAY了。

镇上临街的铺面门板上，经常有潜娃他们乱写乱画的山水鸟兽，时不时还会夜半时分，留下他们飞踹的鞋印。

初中最后一学期，潜娃随父母回到了父亲的祖籍，完成了高中学业，第一个离开了家乡。

光兴初中毕业，就在他父亲的帮助下，做起了百货生意，后来也离开了家乡，到锦城做上了大买卖，成了一代巨富。

国军接班顶替姨父，当了林业工人。

只有纪富和昌平一直留在遵仙镇上。纪富继承家传手艺，做起了烧饼买卖，昌平学了屠宰，在镇上开了一家肉铺。

潜娃离开遵仙后，他们也有过零星的聚会，但从来也没聚齐过。

国军和纪富、昌平多有来往；潜娃和光兴哪怕离开遵仙后也一直都保持着联系；潜娃因为同国军是亲戚，自然常有书信往来。

光兴后来因为圈子不一样了，除了与潜娃有联系，同另外几人都没了往来。

只有潜娃与每个人都保持着各种关联。

这些都是后话，以后会慢慢道来……

纯朴简单的少年们好像永远都不知道，生活还有另一面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