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追踪私银
原来,所有的事情都是王一平和王三平这对兄弟精心谋划的。自从他俩悄悄地从龙泉边境潜回之后,便开始秘密地筹备起这支挖矿队伍。他们并非漫无目的地清理那些废弃的矿石,而是在寻宝!因为在这座废井关闭银矿之前,孙道担心有人会趁机偷走矿石,于是将已经挖掘出的高品位矿石全部填回到井口之中,并将他私自贪污却未能运送出去的银锭也一同混入其中,然后用厚厚的废矿石掩盖起来。当时,王三平一直守护在孙道身旁,对这些情况可谓是了如指掌。此次冒险的目的便是要挖出这些银子,只要拥有足够的财富,就能远离此地,逍遥自在。。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着,没有出现任何意外。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废矿石被清理得差不多了,而春节这个传统佳节正好提供了绝佳的机会。当得知银场看守的人都回家过年时,王家兄弟心中充满了喜悦和兴奋。大年三十那天,他们带领着十几个人来到了银场现场查看情况。为了犒劳这些辛苦劳作的民工们,他们还特意带来了酒肉等慰问品。
当王家兄弟进入矿井后,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欣喜若狂。他们惊喜地发现,矿工们已经挖掘到了优质的矿石,预计再过几天就能看到真正的银子了。于是,他们匆忙赶回丁溪坑,尽情享受美酒佳肴,度过了一个愉快的除夕夜。
第二天,也就是正月初一,他们迫不及待地带着十几名帮手再次回到银场。果然,一打开门就迎来了喜讯——矿井内竟然已经挖出了四块巨大的银锭!兄弟俩兴奋不已,激动地指挥着手下将银锭搬出矿井。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此时赵点水早已率领士兵在外严阵以待,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
原本赵点水打算将矿井口封锁起来,可又一想这样一来势必会让那些无辜的民工受到牵连,于是他决定退而求其次,将战场安排在距离井口不远的那片空旷之地。此时士兵们早已各自占据了有利地形,隐藏好身形,静静地等待着王一平和王三平的出现。
王一平和王三平二人的目光始终紧紧盯着那块巨大的银锭,心中满是欢喜之情,兴高采烈地从井口走了出来。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一群士兵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他们面前,对他们发起了猛烈的攻击。搬运银锭的民工们见状,吓得惊慌失措,扔下手中的银锭后便四散逃窜。而士兵们并未去追赶这些民工,而是齐心协力地将王家兄弟围困在了中间。
赵点水毫不犹豫地冲向王三平,与此同时,杜泉则迅速拦住了王一平。王家兄弟显然有所防备,每人都随身携带着锋利的刀具,此刻他们毫不畏惧,拔出刀子与士兵们展开了激烈的厮杀。赵点水虽然武艺高强,但想要在短时间内制服王三平也绝非易事。同样,王三平想要从赵点水的手中逃脱也极为艰难,只能被赵点水压得死死的。
那边杜泉虽然也有着不错的身手,但面对王一平这样的高手,还是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尽管有士兵们前来相助,可这些士兵却根本无法靠近王一平,因为只要有人胆敢冲进战场,王一平便会毫不留情地挥刀斩去,瞬间将其斩杀。如此一来,剩下的士兵们个个心惊胆战,再也不敢轻易上前。
王一平注意到自己的弟弟正在与赵点水激烈交战,心中焦急万分。他发出一声怒吼,使出浑身解数,用尽全力一刀将杜泉逼得连连后退。接着,他迅速抽身离开,前去支援王三平。王三平深知哥哥的意图,立刻抓住机会脱身而出。然而,王一平其实并不打算真正与赵点水交手,只是想通过虚张声势来吸引赵点水的注意力。当赵点水尚未反应过来时,王一平已经迅速逃离了现场。
兄弟两人紧接着爬上了山坡,从他们熟练的动作可以看出,他们对于这片地区的地形和道路早已了如指掌。没过多久,他们便消失在了茂密的山林之中,不见踪迹。赵点水连忙指挥士兵们满山遍野地搜寻,但始终未能发现他们的身影。
赵点水心里别提有多懊恼了,没能成功捉住王家兄弟让他感到无比挫败。无奈之下,他只得下令收兵,同时安排士兵驻守在矿井周围以确保安全。随后,他马不停蹄地将事情的进展汇报给了刘文昌。
当刘文昌听闻此事时,震惊不已。他立刻召集了一批人前往废矿井展开全面清理工作。经过一番努力,他们最终清理出了大大小小的银锭总计三千七百斤,而那些高品位的矿石更是堆积如山,数量多得难以计数。从这一点便可以看出,孙家的财富之巨实在令人瞠目结舌。
有知情者透露说,这些银子将会源源不断地流入各级官员的囊中,至于廖封的财产更是不可估量。只可惜,廖封早已逃之夭夭,至今仍下落不明,刘文昌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廖封。
鉴于丁溪银场的意外发现,刘文昌意识到这些矿场是官钱交易的重灾区,他立即组织人力对辖区内的铅山场展开细密的调查。这铅山场是全国最大的铜场,鼎盛时期有十万人聚集开采冶炼,年产铜三十八万斤。现在虽然没有鼎盛时期的辉煌,年产铜也有十几万斤,常年有二三万矿工。孙道通过廖封的关系染指铜场,在这里也占有一席之地,或许深入调查可以查到廖封的蛛丝马迹。
铅山场的铜全部运送到饶州鄱阳县的永平监铸造铜钱。永平监是全国最大的铸钱作坊之一,而且这里铸的钱技术最高,质量最好,自唐朝以来就久负盛名。所以刘文昌要谷深对永平监也进行细密的调查。
谷深自从升为饶州知州后,心里就没轻松过。以前他当信州通判时,被强大的廖封压得死死的,毫无发言权。其实他跟廖封没啥深仇大恨,只是想把廖封这个绊脚石踢开,让自己能过上舒坦点的日子。经过一番努力,廖封终于被革职查办了,可他全家却人间蒸发般地不见了踪影。这让谷深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哪天遭到廖封余孽的暗箭。
谷深和廖封共事这么久,深知他财大气粗,手下更是高手云集,让人防不胜防啊!本来呢,谷深觉得自己肯定会顺理成章地升为信州知州,或者调去别的地方。谁曾想,他竟然被派到了饶州,而这里恰恰是廖封余党盘踞之地。真是命运弄人啊,这可是谷深最不愿意去的地方……
谷深对于廖封背后的势力心怀忌惮,害怕他们会暗中寻仇。然而,比起这一点,谷深更为担忧的是刘文昌的过度干涉。尽管两州之间没有直接关联,但由于刘文昌镇守信州,并负责安抚一方,因此饶州成为了他特别关注的焦点。所有事务都需要得到刘文昌的批准,这使得谷深觉得自己的知州职位与当年在信州担任通判时并无不同,令他倍感压抑。
谷深也曾试图培育属于自己的势力,但刘文昌正值权势鼎盛之时,他丝毫不敢跨越雷池一步。幸好如今孙通和孙道已被拘捕严惩,廖封在饶州的势力基本崩溃,这多少让他松了一口气。谷深深知饶州最易出现问题的地方便是永平监,那里每天都有大量的铜和银进进出出。许多黑市中的白银和铜通过这里转眼间就变成了正规的铜钱以及标准化的银锭元宝,从而能够合法地流入市场。他正在筹划调动有关官员对永平监展开一次全面深入的调查,以成就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没想到,这个时候刘文昌又下了公文,令他调查永平监,他长叹一声:自己的准备又成了别人的功劳了。
尽管心情不好,但调查永平监是他自己也想做的事情,所以他还是比较认真地去做了。按照程序他带着相关官员在永平监整整查了十天,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进出银子、铜、锡、铅的数量都可以对上。
谷深明白了这样查下去毫无意义,他就单独找到铸钱监金保,直截了当问道:“有人告发大量的私银私铜进了你这里,但账面上一两都没有,你把这些私货怎么处理了?你必须如实告诉本州,等查出问题来可就没有挽回余地了。”金保也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了,他当这铸钱监都十几年了,这里的知州知县不知道换了多少人,但他依然是雷打不动。一方面是因为他把问题处理的非常到位,与每届知州知县的关系都相处得很好,也没有地方官告发他;另一方面是永平监是全国最大的铸钱监,铸出来的钱质量最好,年年都很稳定,所以奠定了他的稳定地位。
面对谷深的质疑,金保不慌不忙回答道:“大人是新到饶州不久,很多情况想必也不知情。下官只是一个小小八品铸钱监,大人手下随便一个税监户曹都要高下官一头,便是知县来了我也得点头哈腰,我哪里还有胆量去做杀头的事情呢!做我们这些监事官,能做到永平监已经是到顶了,所以,一辈子只求安安稳稳,不出什么差错就好。大人所说的私货也都是权势显赫达官贵人才能拥有,下官根本没有权力去管他们,能管到的都是平民百姓,但他们根本就没有这些东西。如果大人要查这些,还是在你们自己内部去查吧。”
谷深见金保滴水不漏,略一思考便心生一计,故作神秘地说道:“这里现在没有外人,不瞒你说,我手里现在有货,想找你帮忙,你给处理掉,报酬随便你说。”不料金保依然不上钩,他微微一笑道:“知州大人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处理的,但下官确实没有办法,这铸钱监收的银锭、铜锭都来自铅山场、兴利场、处州场,都是官方进出,即使有私货,进去就充公了,也出不来了。”
谷深坐在屋内,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与无奈。连续几日寻找不到突破口,让他心中如同被一块沉重的石头压着,整日郁郁寡欢。这天上午,他早早地便离开了那略显沉闷的衙门,急切地想要回到家中,寻求片刻的宁静。
然而,当他屁股还没来得及在自家椅子上坐热乎时,就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烦躁之情,本想让管家将来人打发走,但那敲门声却愈发急促,仿佛有着不可抗拒的力量。无奈之下,谷深只得让管家前去查看。
管家回来后,告知他是一个名叫钱四方的人求见,并且此人死活不愿离去,口口声声说有要事相告。谷深皱起了眉头,心中暗自思忖:这突然冒出来的人究竟所为何事?但想到或许真有重要线索,他最终还是决定让那人进来。
只见来者大约四十上下的年纪,身着一身得体的服饰,整个人看上去仪表堂堂,相貌端正。他微微欠身,恭敬地说道:“禀大人,小人姓钱名四方,因官府、矿场、民间等各个领域皆有涉足且关系通达,故而大家都送我外号‘路路通’。前任的知州、知县以及诸多相关官员,我都与之十分熟悉,并且也都有过生意往来。今日特意前来拜访大人,若有任何需要小人去做的事情,大人尽管吩咐,小人定当竭尽全力。”
谷深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自称“路路通”的钱四方,心中思绪万千。他深知官场之中复杂多变,像钱四方这样看似八面玲珑的人物,其背后或许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但此刻,他也只能暂且放下疑虑,缓缓开口问道:“你所说的要事,究竟是什么?且慢慢道来。”
钱四方看看屋里没有其他人就说道:“小人是专门做钱币生意的,从矿石到钱币都可以转换,大人有需要随时可以效劳。”
“你好大胆子!此等勾当是犯法的知道吗?不怕本州把你绑了问罪!”谷深拍案而起,怒视钱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