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诛心
“你当臣妾不想恨您吗？可您是臣妾的夫君啊……姐姐没入王府之前，您同臣妾也是恩爱有加，臣妾也想恨您，可是臣妾做不到，臣妾做不到啊！……”
皇后看向皇上，眼神从狠厉又变回了柔情，继而又痛苦无比……
她看着面前无动于衷的皇上，说自己的心在滴血都不为过……
“她是你的亲姐姐！你就不怕报应！午夜梦回的时候，你就不怕纯元和她的孩子来向你追魂索命？！”
皇上一点都不为所动，他声声质问，恨不得纯元此刻就能将眼前之人索了命。
“她要来索命就尽管来索啊！”
“臣妾儿子的命就不是命吗？臣妾的孩子还不满三岁，高烧烧的的浑身滚烫，就因着她有了身孕，府里的所有府医都去了她那里，臣妾抱着大阿哥的尸身在雨中走了一夜，皇上当真就不知吗？！”
皇后怒视着皇上，眼中已经没了泪水。
“你是在质问朕吗？他也是朕的儿子，朕若知道，岂会不管？！”皇上依旧怒视着皇后，一脸的不耐。
皇后听了突然就笑了，缓缓开口：
“是啊，皇上怎么就不知道呢？臣妾抱着小小的他求医无门，在雨中走了一夜，王府就那么大，皇上怎么就不知道呢？”
“你休得胡言！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敢攀扯诬陷！定是底下的奴才没有禀报上来……”
皇上一声厉喝，皇后闭了闭眼，泪水再次划过脸庞。
“皇上说是，那就是吧……”
皇后努力扯出一个笑，又道：
“是与不是，臣妾都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了，皇上今日是想废了臣妾吗？”
皇后说完，傲然地看向皇上，面上带着一抹讥笑。
“毒妇！朕曾以为，你是谦卑大度的！不想你心肠竟是如此的歹毒龌龊！纯元敦厚善良！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
皇上开口又是怒斥，皇后神色并没什么改变。
“谦卑？！大度？！皇上可真敢想，试问哪个女子能看着自己夫君身边出现一个又一个貌美的女子，哪个深爱自己夫君的女子会愿意看着别人与自己的夫君恩爱生子？！”
皇后说完看向皇上又道：
“皇上当真是爱重姐姐啊，就是不知道若是姐姐在，是否能容忍皇上与华妃、与怡嫔、与莞嫔恩爱有加呢！？”
杀人诛心也就是如此了吧？若是不妒，那便是不爱，若是嫉妒，那与自己又有何区别！？
“你不要拿自己与纯元比！纯元心善，无论如何都不会如你一般心思歹毒，戕害嫔妃，毒害朕的子嗣！你自己没有心！便也觉得旁人也没有！”
皇上怒极，又是一句厉喝，怒视着皇后。
“真心？皇上觉得这后宫之中，除了臣妾，还有谁有真心？
怡嫔吗？若是她知道自己所受的宠爱都是因着那一副像极了姐姐的嗓音，您觉得怡嫔对您还会有真心吗？
莞嫔吗？莞嫔若是知道她的宠爱是因为她那张脸，还会对皇上有真心吗？
还有华妃，若是华妃知道那欢宜香中有皇上亲自吩咐的……”
“啪！”皇后还没说完，皇上抬手便是一巴掌，狠狠地落在了皇后的脸上……
皇后怔愣了一瞬，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道：
“皇上还记得您有多久没有碰过臣妾了吗？不想今日臣妾还能有幸接上皇上两巴掌。”
“你疯了……”皇上看向皇后，又闭了闭眼道。
“我是疯了！我疯了才会相信你曾说过的话！我是疯了才会让姐姐来王府！我是疯了才会忍着失子之痛还愿意去照顾夺了我一切的纯元！”
“皇上您就不自责吗？当初可是您让臣妾忍着丧子之痛去照顾的姐姐！皇上从来没有站在臣妾这边替臣妾想想，臣妾能有下手的机会，全是皇上给的！”
皇后怒视着皇上，皇上起身，一把遏制住了皇后的下颌道：
“住嘴！”
皇后面上依旧带着一丝嘲讽的笑，皇上喊来了苏培盛。
“皇后乌拉那拉氏，天命不右，华而不实，残害子嗣，朋扇朝堂，焉得敬承宗庙，母仪天下，着废为庶人，冷宫安置。”皇上开口，语气是今日少有的平淡。
“嗻。”苏培盛跪地应下。
“太后懿旨到。”恰在此时，孙姑姑拿着口谕推开了门。
孙姑姑站在主殿中央，皇上和皇后便不得不跪下接旨。
“乌拉那拉氏不得废后。”孙姑姑只说了一句，看向了皇上。
“乌拉那拉氏之罪，不可饶恕，朕不得不废了她，以慰纯元在九泉之灵，朕去找皇额娘。”皇上开口，并不接旨。
“皇上，太后让奴婢问皇上一句，当初纯元皇后在临终前，伏在皇上膝前说的话，皇上还记得吗？”
孙姑姑问完，皇上便是久久的沉默，良久，皇上缓缓起身，边走边道：
“朕特念旧恩，乌拉那拉氏安置于景仁宫，非死不得出。”
“苏培盛。去景仁宫取回朕立后的圣旨、宝印、宝册，朕与她，死生不复相见。”
皇上说完，已是走到了门口，苏培盛忙上前打开了殿门，一缕晨光照射过来，天终于亮了……
“温惠秉心，柔嘉表度，六行悉备，久昭淑德，于宫中四教弘宣，允合母仪于天下，曾奉皇太后慈命，以册宝册，立尔为皇后………”
皇后直直地跪在那里，口中说着皇上封自己为后的圣旨，一遍又一遍……
*
沐浴在晨光中的紫禁城，又是新的一天，昨夜的乌云已经消失不见，可今日的紫禁城已经不是昨日的紫禁城了。
圣旨晓谕六宫的时候，六宫皆是一片寂静。
安陵容也是一夜未眠，直到圣旨传下，她那绷着的一口气，才终于泄了下来。
“小主。”觅夏上前跪在了安陵容的面前，微红的眼眶终于落下泪来。
“去睡吧，好好睡一觉。”安陵容抬手摸了摸觅夏的发髻，道：“此后也该好好的生活了。”
“奴婢谢小主。”觅夏朝着安陵容磕了一个头，久久没有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