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傻子

“王翦，去把胡亥提出来。”

始皇脸色阴沉，对一旁看戏的王翦吩咐。

“陛下，胡亥公子是被十三公子囚禁在皇室水牢之中，老臣，以何理由去提他？”

王翦问道。

始皇从腰间取出一支黑龙玉佩，并招手叫来章邯，

“你二人同去，便是我赢氏宗族，见到此玉佩和章邯亲至，也能明白其中的意义，

把胡亥带来，另外把我的族叔也救出来，好好安置。

那个逆子...哼！”

始皇想起把自己三族给囚禁起来的赢长生，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章邯和王翦二人领命而去。

一旁，跪在地上的李斯，见到了章邯，心中再无一丝侥幸，

他今日凶多吉少。

只是...陛下怎么就活过来了呢？

当日不是说已经驾崩了吗？

以赵高那老狐狸的性子，若是陛下没有驾崩，他是万万不敢的啊！

李斯心中疑惑，脑中却是在快速运转，

他知道今日唯一的一线生机，恐怕还是要落在十三公子身上。

此时，始皇已经相信李斯的话了，看来，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的赵高，应该便是造反第一人，

但，赵高是第一人，李斯也是第二人，

这种事，第一和第二也没什么区别，

“李斯，朕问你，

赵高谋反，被当众斩首、抄家，

你拟了假圣旨，推赢长生监国，此举当如何判啊？”

“陛下！

老臣罪该万死啊！

若按旧律，老臣的行为至少也是斩首、抄家的下场！

且我李家以后世代为奴，永无翻身之地。”

“哼！看来你还没有忘记，你自己亲手制定的秦律么！”

始皇冷哼。

“你刚才所言，是按旧律，说出旧律两个字，想来你是心中多有不服了，

你说说按新律，当如何？”

按新律，有窃国之心的话，应该是无期囚禁吧...

比杀人判的还轻一点，

这是李斯心中的想法，他没敢说出来。

“陛下，臣之罪责，臣全部承担，臣不再辩解，

臣也愿意以死谢罪！

臣临死前只有一个愿望，还请陛下看在臣这么多年的份上....”

“嗯，你说，朕姑且听听。”

见到李斯认罪态度这么好，始皇心中的气也消了一些，

始皇也知道，李斯只不过是个帮众犯而已，真正窃国的还是小十三那个逆子自己。

“陛下，臣不是解释，

臣只想在临死之前，再为我大秦做一点点贡献，哪怕只能放出微不足道的那一点米粒之光，

老臣也死而无憾了。”

“为大秦？

行，你说说吧，你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以及这几个月来，你都做了什么，

你是怎么为大秦做事的，

不要想着辩解，罪就是罪，功就是功，朕心中有数，

他们也说不清楚，你是最知道全貎的人，朕想听到事情的真相。”

见李斯，除了心中最气的帮助赢长生谋权夺位之外，始皇最好奇的便是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

李斯，当年可是他法家学派的铁杆支持者，也是大秦律法的制定者，怎么就一转眼就投敌了呢？

“陛下，

这些年，臣有罪，臣身为丞相，没有将大秦给治理好。”

李斯沉痛说了起来，

“那日，老臣正在家中处理奏折，

十三公子穿着一身破碎的衣服，手臂上、脸上都是黑灰的模样，推开臣的家门，上来就跟老臣说，陛下您要驾崩，大秦要灭亡...”

始皇严肃听着李斯的描述，本想喝骂那个逆子不懂礼数，连拜访丞相都不知道穿着整齐，

但心中转念一想，一身破碎的衣服，手上、脸上全是黑灰的样子...

这怎么这么熟悉？朕前几日似乎也是如此？

那个逆子，在那个时候，就研制出来炸药了？

“嗯，你接着说，他是怎么说朕要死，秦要灭的？”

“陛下，公子说大秦上下贪官无数，连续多年灾害，百姓颗粒无收，已失民心，

国库缺粮，百万大军饥饿难耐，没有战斗力，

大秦连年抽调数百万劳役修长城、阿房、郑渠、直道，百姓中最壮的劳力被消耗殆尽，

关外原六国之地，覆灭大秦之心不死，只因恐惧您的威慑，陛下一旦驾崩，他们必然会造反，

那时，饥饿的百姓，会被一斗米就将命买走，他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再加上，北地长城的30万大军，以及南越的60万大军不能轻易而动，

大秦朝中又可能会出现乱国臣子，

如此内忧外患之下，大秦会在数年之内便会倒塌。”

始皇闭目沉思，

缺粮、无兵、腐败、重劳役、失民心，六国亡秦之心不死，匈奴、南越虎视眈眈，

若此时，他再驾崩，失去对整个国家的威压，

加之赵高真的谋反，推举胡亥登基，到时内政乱成一片，

大秦恐怕真的会亡国啊！

“唉——，

你继续说吧，他一个穿着破烂衣裳的孩子，就这么几句话，就骗的你为他造假圣旨，推他监国了？”

“自是不是。陛下，当时臣听闻十三公子一个十七岁的孩子，竟然能将大秦朝政内外、军地民心、各郡县的粮税、北匈奴南百越的军事状态说的一清二楚，

臣心中已经是震惊的无以复加，陛下您要知道，便是老臣一人掌控整个大秦朝政，在有些数据方面，也不如十三公子说的详细，

何况，十三公子有理有据。

老臣当时问他，何以知道这些国之秘辛，

十三公子只是淡淡的一句，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

当时老臣就懵了好么，

若真如十三公子所言的话，那岂不是在说，整个大秦朝堂上下，所有的三公九卿加起来，在他口中，就都是傻子了？

而十三公子这句话，在后面却缕缕验证，

陛下，老臣和几位重臣活了这么多年，

在十三公子面前，真的连三岁小儿都不如啊，就和傻子一样，根本没有区别！”

不是傻子，都能出来？

朕，这么多年，怎么就没看出来大秦会亡呢？

这一刻，始皇心中念头跟着李斯的描述，仿佛见到了当日一个穿着邋遢的少年，数口之言便将大秦的内外讲了个通透，让大秦的丞相惊的目瞪口呆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