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皇上，富察贵人已经认罪了，不过她想让您亲自过去审问细节，否则一句也不肯多说。”
赵昌也很无奈，审讯到现在，他都有些佩服这位主了。
不说旁的，就这份心志，做什么不会成功？
也就是皇上下了狠心，这才把她给挖了出来，否则还不知道后宫有多少人要遭殃呢。
为了虚无缥缈的得宠机会，一出手就是一条人命，够阴狠毒辣。
康熙最近几天一般都是去永和宫批折子，除非有特别重要的事，才会留在乾清宫会见大臣。
今天就耽误一小会，赵昌就找了过来，这不是影响他回去抱小公主嘛。
“如今慎刑司还关着几位？”
“王贵人，刘贵人以及富察贵人这三位。其余人虽然放了回去，可依旧派人看着，不能与宫外通讯。”
康熙给了对方一个做的好的眼神。
“王贵人也可以放回去了，给个教训也就够了。”
她虽然是故意透露的消息，可本意并不坏，只是想让西林觉罗贵人醒悟而已。
“是。”
随即两人就朝着慎刑司走去，还是有口供更容易将此事了结。
毕竟富察家也不是无名之辈，突然将其族中子女与刺客混为一谈，必须得拿出些实际证据。
皇上到访自然不能让他去那等污秽之地，所以富察氏被提到了一处干净明亮的审讯室。
她迎着光走进来，再次见到那具威严的身影，心里感慨万千。
“皇上可真是狠心啊！”
时间回到一天前
“贵人果真是好胆色，已经连续多次被埋，却依旧这般嘴硬。”
赵昌早就研究过，这种土坑，他只把头部埋上浅浅的一层土，男人可以坚持两个时辰，女人大概一个半时辰就不行了。
所以他在富察氏即将窒息之时会把人给挖出来，一开始她的神智都有些混乱，可在恢复后还是咬紧牙关说自己无辜。
这不，她已经被埋了五次。
“呵，我本就冤枉，何来嘴硬之说。”
赵昌闻言笑看了她一眼，“贵人倒是好命，知道奴才不敢下手太狠，可您身边的可心人已经被埋了四日了。
奴才在把她埋下去后，特意留出了些空间，如果她命够硬，没准在您第一次感受时，还能听到她的声音。
您想不想知道，她是谁啊？”
富察贵人的手忍不住颤抖，这是被埋后留下的后遗症，在看到赵昌等人挖人时，她心中已经有了预感。
十多分钟后，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是她的贴心宫女，怜双。
此时的她由于面上有尘土看不大清晰，可那暗紫色的脸色和破败的指甲足以显示她在死前的绝望。
“贵人，奴才知道怜双她一直跟在您身边，主仆情谊非比寻常。
这不，她即便窒息而亡也没吐露有关您的一句不好，真是个忠仆啊。”
富察贵人心中痛苦万分，却仍想着报仇。
双儿，待小姐我出去，伤害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仿佛看出了她的所思所想，赵昌直接灭了她的最后一点奢望。
“别做梦了，如今真相与否已经不再重要，难不成你还指望，皇上能放你回去？”
别说她是罪有应得，就是真的无辜，在经历这么多天的折磨，皇上也不可能心大到让她继续回去做自己的妃子啊。
或许富察贵人也知道自己的结局，可要是能活下去，谁又想死呢。
她曾经答应过小双，会成为宫里最有权力的娘娘，她们以后的生活一定顿顿有肉，再也不吃那嗖了的米饭和青菜。
可梦还没实现，小双就先走一步。
她真的好不甘心，为何命运独独对她这般狠心。
之后的富察贵人又经历了几次掩埋，最后甚至存了死志，赵昌见状只能改变策略。
“听说贵人在家时受尽了折辱，就不想报复回去？总好过自己把恨意埋藏在心里吧。”
富察氏咳嗽了几声，把嘴里的泥土吐出些许才沙哑地开口。
“你以为我真的蠢？富察氏是百年世家，皇上不可能动他的，我这一条贱命又能影响什么。”
“贵人怕是忘了，如今宫里正在抓谋杀皇贵妃的刺客呢，如果你认罪伏法，大可以说是受家里人指使。
就凭皇上对皇贵妃的爱护，以后富察氏必然元气大伤。”
富察氏躺在地上良久，才同意，她的声音满是疲惫。
“好，不过我有三个条件。第一，要好好安葬怜双，并给其家人抚恤，但别告诉他们，怜双没了。”
怜双的家里只有年老的爹娘，失去怜双的接济，他们的日子很难过下去。
当初自己用仅有的一些存银帮助怜双救了生病的父亲，从那天开始，她就把性命交托给了自己。
她原以为能带怜双进宫过上好日子，却没想到她们两人的生命都进入了倒计时。
“好，咱家立马派人去办。”
“第二，给我备水，我要梳洗一番，干干净净的离开。”
活了这十九年，只在回富察家前她真正的开心过。
总不能到了最后，邋邋遢遢地去见双儿吧。
“没问题。”
对于赵昌来说，这都算不上是什么条件。
“第三，我可以手写认罪书，也愿意替皇贵妃圆谎，但这些只能在见到皇上之后。”
赵昌：这我可做不了主。
可眼见着事情马上就成了，也不能卡在这里啊。
“这个奴才不敢妄言，不过明日我会亲自说与皇上听的。”
结果皇上自然是同意了，否则也不会有这次的见面。
“别说那些没用的，见朕想要做什么？”
富察氏看着眼前的九五之尊，眼前又浮现出殿选那日的情景，那时他金口玉言替自己正名。
说，“朕不信命，也不怕被克！”
他把自己留在了宫中，成为了富察贵人，也让自己的地位在家中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或许从那一刻开始，她的心中就生下了妄念。
她想要的不仅仅是权势，更想要他的感情。
不过经历过几次打击的她早就学会了隐忍，知道皇上只喜欢皇贵妃，就决定徐徐图之。
她以为秋猎是自己的机会，没想到怀着身孕的皇贵妃也跟了来，让她和佟贵人的计划都没法顺利开展。
之后佟贵人没了，她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皇上，我是真心爱慕您，为何要一直拒我于千里之外？”
她自认为样貌才情都不差，虽然名声不算好听，可皇上根本不在意这个啊，为何就不肯给自己机会呢。
“想要权势就直说，别用爱慕做幌子，你无非是想借着朕爬到令旁人仰视的高度，为自己复仇而已。”
她表面洒脱，可内心的阴暗在自己的视线下无处遁形。
明明自己给了她安逸的生活，可她非要想办法接近自己复仇，如今又有什么好说的。
总不可能你想要什么，他都得给吧。
富察氏抿了抿唇，她不否认自己有想利用皇上的心理，可悸动也是真实存在的。
只怕这时候说出来，皇上也不会相信了。
“西林觉罗氏是你唆使自戕的？”
“是。”
“用什么做的交换？”
想起那个傻女人，富察氏也叹息了一声。
“我在，就保西林觉罗氏一家平安！”
她当初利用王贵人和刘贵人去刺激她，就为了激发她心中的恨意，正好为自己所用。
可没想到，她除了难过，一点不都怪自己家人。
“富察姐姐，是我错了，我从小被阿玛额娘还有哥哥宠惯了，不想离开家去嫁人，所以才有了那般荒唐的念头，如今哥哥成婚了也好……
你想让我做什么，去死吗？我可以的。”
当时富察氏还有些不可置信，直到她按照自己的要求，真的把遗书写了出来，她突然产生了愧疚之情。
“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如果她想让自己对付西林觉罗家，自己就算为难也会答应的。
“如果姐姐得偿所愿，可以帮我照顾一下家里吗？
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在家里遇到难关时，帮上一把就行。”
那一刻，富察氏突然觉得自己很丑陋。
所以她同意了。
“你放心，真有那日，我在一天，西林觉罗府必然昌盛。”
于是，西林觉罗氏如约赴死。
按照计划，她也要和刘贵人去现场的，可害怕看到那张纯真的脸变得灰败，她就留在了房中。
结果等到的，就是皇贵妃遇刺，西林觉罗贵人身亡的消息。
“她本来可以活着的。”
康熙感慨了一句，之前他对西林觉罗贵人的印象不算好，如今看来，她很清醒也很固执。
“可也是生不如死。您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仁慈，为我们提供了遮风挡雨的地方。
是，我们是逃过了外面的风言风语，可宫里就没有争斗了吗。
一群从未侍寝过得妃子难道就不会被人议论？”
康熙没心情听她抱怨，自己之所以愿意管这桩闲事也是为了堵住大臣的嘴。
“与朕何干，朕可没逼你们一定要进宫选秀。”
当初不过是多给她们一个选择的机会而已。
富察氏抱怨的话戛然而止，她定定的看着康熙，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康熙给了赵昌一个眼神，就提步离开，谁都别想耽误他回去抱孩子。
不过等康熙回到永和宫的时候，最先听到的却是两个儿子叽叽喳喳的声音。
“妹妹，我是四哥！”“五哥！”
康熙脚步顿了一下，心想着这两个臭小子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好等自己去接吗。
小四看到康熙后第一次没有露出笑脸，而且扭着屁股离转过了头，一看就是在生气。
小五没心没肺地和自己阿玛打招呼，还指着两个妹妹开心地介绍。
“皇阿玛！妹妹！妹妹！”
康熙挨个在两个小家伙头顶上胡噜了一把，等到小四时，他却被拎了起来。
“臭小子，真是长大了哈，一丁点大就知道和朕赌气，说说吧，阿玛怎么得罪你了？”
小四委屈地抬头。
“阿玛坏，不让小四看妹妹！”
“谁说的？”这绝对是诬陷，他怎么可能不让儿子看妹妹呢。
“皇祖母！”
小四定定地看着自己阿玛，想听听他的解释，然而康熙让他失望了，因为某人并不敢违背孝庄的话。
冤枉就冤枉吧。
“朕错了，以后肯定不会拦着小四看妹妹。”
唉，这日子过得，之前和媳妇道歉，现在又得和儿子道歉，看着床上睡得香甜的两个小宝贝，康熙深深地为自己担忧。
以后在宝贝女儿面前，他该不会也要低三下四的吧？
好在小四比较讲道理，和他道歉后，他就不纠结了。
反而兴致勃勃地去摸妹妹们的小手和小脚。
“懿儿，刺客的事，很快就要有结论了，这件事就由朕来处置吧。”
王贵人降一级，刘贵人和富察贵人直接赐死。
不过富察贵人手写的认罪书，他要私下留着，这可是个绝好的把柄。
“好，那玄烨就多费心吧，正好臣妾身子虚弱，也没精力出手整治。”
现在她宫里有四个孩子，都需要自己看顾，好在小四小五很懂事，否则她真的要忙到土拨鼠尖叫了。
康熙用怜爱地目光看着自己爱人，手下却粗鲁的把儿子们拨到一边，自己坐到玛琭最近处。
“今日身子可有好些，朕瞧着你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累的话就好好休息几日，让月莹她们带公主们就是了。”
比起孩子，他更心疼大人，这才是与他携手一生的伴侣。
“妇人生产都是这样，怎么着也得养上一个月，身子才能见好，不过臣妾可要说您几句，可不许对孩子们差别对待。”
玛琭也是看孩子们都去了偏殿，这才把话说出来。
这玄烨抱着女儿们那叫一个和风细雨，结果轮到儿子，都开始用脚踢了，那小五还傻乎乎的以为阿玛和他玩游戏。
康熙尴尬的咳了一声，两个臭小子老和他抢孩子抱，他能高兴么。
再说刚出生的孩子多娇贵，他可不敢让小四和小五离妹妹们太近了。
“朕错了，以后定然反省，不会让他们兄妹间产生隔阂的。”
臭小子们敢争风吃醋，揍不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