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按理说古人是很重视过年的，尤其是皇室，规矩更是繁杂。
然而今年的新年却没什么年味，不仅贵妃娘娘将行就木，就连太皇太后也在小年这一天晕倒了。
孝庄在参加小年宴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身体不适，可她想着也许这是自己的最后一个新年，就强撑着没有离开。
谁知道宴会结束后，就晕倒在了回去的路上。
康熙和玛琭得到消息后急忙赶去慈宁宫，此时孝庄的脸色已经很灰败了，看着像是强弩之末。
康熙颤抖地握住祖母的手，朝着梁九功怒吼。
“去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全部召过来，如果张院判不在立即出宫去请！”
小福子心疼自己干爹腿脚不好，拦住了他的动作，“奴才跑的快，还是我去吧。”
皇上哪有心思管这些小事，事实上慈宁宫里就有太医，只是康熙不信任他的医术而已。
苏麻喇姑站在一旁抹眼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格格瞧，就怕一眼照顾不到，就再也看不见了。
玛琭瞧着孝庄的样子，心下了然，太皇太后估计是病了有段日子了。
“姑姑，太皇太后这样多久了？”
康熙听到玛琭这么说，猛地抬起头。
苏麻喇姑见瞒不过两人，只能实话实说。
“从你们秋猎后回来，格格身子就一直不爽快，可她这个人好面子，不愿意让你们整天围着她打转，我也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去做。”
好在格格最后的这段日子过得很开心，有四阿哥和五阿哥天天陪着，虽然两个阿哥离开后，她每次都会累到动弹不得。
康熙闻言心瞬间凉了半截，他还以为皇祖母是突发疾病，没想到她一直在瞒着自己。
那是不是说明，他真的要没有皇祖母了呢。
一时之间，他竟然有些茫然无措。
看出了康熙的难过，苏麻喇姑轻声安慰。
“皇上，格格是心疼您，不想让你每天都沉浸在失去她的难过中。
一会她醒过来，您可千万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别让她跟着担心。”
没让他们等太久，太医全都小跑着过来，此时的康熙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万一，万一只是小病呢。
然而把完脉的太医，脸色都很难看，谁也不敢实话实说。
玛琭见状只得开口，“如今都是什么时候了，先想办法让太皇太后醒过来再说。”
这也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事情。
秦太医坐了许久的冷板凳，他没想到刚被放出来，就是地狱模式。
“皇上，臣等医术不精，只能暂时用银针将太皇太后唤醒，具体的情况还是得等张院判进宫。”
起码人家的医术更高明，也深得皇上信赖，不用担心说错话就被康熙拉下去砍头。
然而不等张院判进宫，坤宁宫那边也传了不好的消息，贵妃娘娘的病情加重了。
那边正急着找大夫，宫女已经求到了慈宁宫这边。
玛琭看着跪了一地的太医，给秦太医和刘太医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先过去。
康熙见状也没有阻止，他也不是什么暴君，不会因为太皇太后病重，就让钮祜禄氏跟着陪葬。
刘太医感激的看了玛琭一眼，扯了秦太医一下，两人无声的退下。
出门后秦太医小声叨叨。
“你胆子也太大了，皇上都没发话，你就敢拽着我走。”
刘太医拍拍自己的小心脏，为自己壮胆。
“放心吧，皇贵妃娘娘心中有数，咱们二人留在慈宁宫也是无用，还不如去瞧瞧贵妃，总不能就这么让她病死吧。”
看到俞红后，两人默契的闭上了嘴。
此时的俞红早就没了主意，天气越来越冷，主子的病症也逐渐严重，就连小年宴都没参加。
今日主子一早就不舒服，可她不想在大喜的日子给众人添堵，硬生生挨到此时。
却没想到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也病了，皇上还把太医全都叫了过去，她也是做了必死的决心才敢过去求救。
谁知道皇上盛怒之下会不会要了她的命呢，如今她半是庆幸半是担忧。
“行了，别哭了，我们这不是出来了吗，贵妃娘娘如今人可还清醒？”
这大过年的，两位大佛可千万不要同时出事啊。
“娘娘还清醒着，可在我来之前，她吐出的污秽中有血块，人也不大精神。”
刘太医和秦太医互相看了一眼，知道这坤宁宫也不是什么好的去处。
可总比留在慈宁宫，感受皇上的压迫强。
他们心中有数，宫里的这个年，估计是不会太平了。
等二人来到坤宁宫后，钮祜禄氏已经昏迷过去了，两人连忙救治，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让她清醒。
可瞧着她的模样，运气好的话还能过个上元节。
钮贵妃醒来后并没关心自己的身体和七阿哥，反而想见玛琭。
“皇贵妃娘娘呢？我想见她！”
刘太医让钮祜禄氏保持情绪平和，否则按她这个激动的模样，能活三天都费劲。
俞红也跟着劝自家主子。
“太皇太后那边离不开人，皇贵妃和皇上都在慈宁宫守着呢，估计一时半会是过不来的。”
虽然不想承认，可自家主子和那位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要不是皇贵妃帮忙，只怕两位太医还出不来呢。
钮贵妃无力的闭上双眼，说到底还是自己贪心，原本还能陪伴孩子两年，如今太皇太后一怒，她的生命也走到了终点。
她出手还是这么果决，丝毫不考虑自己刚为皇室诞育了七阿哥。
也是，皇贵妃娘娘那边有人护着，她自然动不得，而她钮祜禄氏又算什么。
可自己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那她的孩子，就必须得由皇贵妃收养！
不然拼了这条老命，她也会让太皇太后死后不宁。
“把东西送出宫守好，如果七阿哥没有被送到永和宫，你知道该怎么做。”
芳若点了点头，她一定会照顾好小主子的。
钮贵妃抓紧最后的时间，想多陪陪孩子，而慈宁宫这里，孝庄也醒了过来。
除了张院判外，其他人都已经被赶了出去。
“玄烨，你皱着眉头做什么，皇祖母老啦，早晚有这一天的。”
孝庄一醒过来，就知道事情瞒不住了，不过还是强撑着笑脸，和康熙说话。
她今年都已经七十四岁了，过完年正好七十五，可是难得的高寿，没什么不甘心的。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康熙哽咽着回了一句，“已到亥时，皇祖母可是饿了？”
孝庄摇了摇头，她现在吃东西不容易消化，并不觉得饿。
“皇贵妃，今日太晚了，你先回去看看孩子们，放心，哀家且还能撑一段日子呢。”
玛琭知道孝庄是想和康熙说悄悄话，自己不方便在场，于是就识趣的告退。
只是她没想到，小福子也带了几个人跟了上来。
“小福子，你这是要去哪里？”
该不会想把她送回宫里吧。
“娘娘，这是皇上的意思，你就当奴才不存在，等您平安回到永和宫，奴才自然就回来了。”
能让皇上在伤心之余还能如此记挂的人，除了皇贵妃还有谁？
玛琭自己就带了两个宫女和两个太监，再加上小福子一行六人，他们身后还有侍卫。
这，这比皇上出行都要隆重。
她只能暗自安慰自己，还好是晚上，没人看见。
回到永和宫后，几个孩子都已经睡了，如意告诉玛琭，说四阿哥很担心太皇太后，自己还偷偷哭了一场。
“这孩子，骨子里最注重亲情了。”
大公主从来到永和宫后，就住到了侧殿那边，和主殿有些距离。
她性子温柔，四个孩子都很喜欢她。
然而此时，她却顾不得礼仪，在深夜时来访主殿。
“主子，大公主在外求见呢。”
玛琭让人把大公主给请进来，那孩子应该是担心太皇太后。
“给懿娘娘请安，是儿臣冒失了。”
好在皇上不在这里，不然大公主只怕连门都不敢进。
“这么晚没睡可是担心太皇太后？”
大公主点了点头，宫里谁不知道老祖宗晕倒的消息，可皇阿玛偏偏不让他们这些小辈去慈宁宫守着。
就连太子都不例外。
“老祖宗年纪大了，前段时间身子就不大好，估计得好好养一段时间才行。
你皇阿玛特别重视太皇太后，本宫没法带你过去，你要是想为她老人家尽尽孝心，就在自己房里为她抄写佛经祈福吧。”
不是玛琭不近人情，在孝庄的情况没明朗之前，她自己说话办事都得加十万分的小心。
要是带上大公主，她在那再哭上一场，保准能把康康气的原地爆炸。
大公主知道太皇太后暂时没事，也松了口气。
想来也是，如果情况真的那么危急，此时此刻宗亲们就该往宫里赶了。
“是，懿娘娘，我一定多多为老祖宗祈福，保佑太皇太后长命百岁。”
见玛琭露出疲态，大公主识趣的告辞。
玛琭也没心思再沐浴了，擦擦脸就让月莹给自己宽衣，随后进去沉沉的梦乡而康熙却一晚上都没回来。
玛琭想了想让人做了一碗药膳给康熙备着，她还借用查看的名义放了两滴灵泉液进去。
“本宫先带阿哥们去慈宁宫瞧瞧太皇太后，等皇上快下早朝后，把药膳端过去候着，一定亲眼瞧着他吃下去才行。”
领了这个差事的是小卓子，他和月莺如意留在永和宫照顾小公主们，玛琭收拾好就带着两个儿子去了慈宁宫。
去的时候几个阿哥都在门外等着，看样子没有皇上的命令，他们是进不去的。
“给懿娘娘请安！”
小四和小五也糯糯地给几个阿哥请安，只是此时谁也没有心情去逗弄他们。
太子委屈巴巴地朝着玛琭告状。
“懿娘娘，老祖宗她身子怎么样了，皇阿玛不让我们进去。”
“昨天半夜就醒来了，瞧你们一个个冻得，行了，跟我进去请个安再走吧。”
闻言，几个皇子的眼睛瞬间亮了，他们还以为自己见不到老祖宗呢，一个个乖巧的站在玛琭身后跟着。
苏麻喇姑看见玛琭把太子几人带进来，也没觉得不高兴，“格格正等着娘娘做的药膳呢。”
因着两个小公主的事情，玛琭很少来慈宁宫，可她却经常让小四小五给孝庄带药膳。
这才让她的身子多撑了几天。
“太皇太后的身子好些了吗？”
苏麻喇姑摇摇头，有病可以吃药，可唯独老病医不得，格格她这是到了寿数了。
一行人来到孝庄的寝殿时，玛琭先领着小四小五进去，在喂她喝了一碗山药薏仁莲子粥后，才开口说太子们在外等着。
孝庄低头看看自己的着装，觉得有些不妥。
“皇祖母，太子他们在外等了许久，人都要冻成冰雕了，臣妾多嘴，就允了他们进来看上一眼。
您也知道，他们都是孝顺孩子，不看一眼哪能安心。”
“罢了，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此时的小四和小五，被苏麻喇姑带了出去，因为卧房里的空间没有那么大。
太子走在最前面，他看见孝庄憔悴的样子，眼睛立马红了，这可是最疼他的老祖宗。
“胤礽给老祖宗请安，您身子可好些？”
大皇子和三皇子也在他身后眼巴巴地瞧着，盼望孝庄能够早日康复。
“哀家无事，懿娘娘说你们在外冻了许久，一会回去吃吃上几碗姜汤，年节里生病可不是好兆头。”
几个孩子连忙点头，可他们没说几句，就被打发走了。
“你瞧瞧太子，都多大的孩子了，还哭鼻子。”
玛琭心知太皇太后这是话里有话，“您一直对太子疼爱有加，这孩子心疼您。”
可能让这位太子放在心上的，也就孝庄和皇上两个人。
“皇贵妃啊，你说太子他能继承皇位吗？”
玛琭面上惶恐，可心里却是波澜不惊的。
“皇祖母这是何意，皇上这么喜欢太子，他如何不能继承皇位？”
其实孝庄就是想逼玛琭发誓，发誓她会力保太子登基，然而她却不接招，反而把皮球踢了回来。
玄烨那个不孝孙也是如此，这两人是想气死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