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问心
“比伯克斯？”
闻所未闻的词语，让一干人等直接蒙圈，连忙向博学的几人请教。
可惜这词来自地球，那几人就算博古通今也是一头雾水，声称回去后翻查秘闻。
“好了，好了！
特奶奶个熊，都给老子安静了，谁要再说话信不信老子立马就给他丢下去！
现在随我上楼参加第二轮测试！”
赵人屠注意到传送法阵彻底黯淡的光彩，知道其中已完全没有测试者，正式宣布开启第二轮的问心测试。
赵人屠发话，自是无敢不从，以至于众人行动时蹑手蹑脚的样子像极正在行窃的盗贼。
不过也有例外，此时的金宝正肆无忌惮地追问着刘轩凤“比伯克斯”是啥，完全不将赵人屠放在眼里。
余光处瞥见众人噤若寒蝉的模样，刘轩凤哪里敢学金宝肆意妄为，连连摇头示意。
可金宝却视若无睹，他的脑袋中全被所谓的“比伯克斯”所占据。
“以德胡人！以德胡人！”
赵人屠的耳边只剩下这句话在萦绕，强忍着额头上几乎要爆裂的青筋，将第二轮的测试内容给说出来。
“接下来便是问心试炼，这轮你们切记一句话。
所见非见，所听非听，但凭本心，勇往直前！”
刘轩凤一边思索着话里的深意，一边紧随着众人踏上启灵殿的第三层。
何曾想，走路走着，倏地天旋地转，原本明亮的空间霎时阴暗下来。
再睁开眼时，景象已完全不同。
漆黑夜空里撒满鹅毛大雪，忽明忽暗的路灯下照射斑驳破旧的城墙，旁边的垃圾堆里不时地响起老鼠的吱吱声。
“这地方，是我小时候待的贫民窟吗？”
熟悉的画面与脑海中的记忆渐渐重叠在一起，刘轩凤没有半分怀念，反倒惊恐至极。
怎么前一秒还在启灵殿测试，下一秒就来到了这里？
诡异的一幕让刘轩凤习惯性去询问金宝和小问，可是身后除他的影子外，并无他物。
忽而一阵凉风吹来，不禁浑身颤抖，下意识地就想紧紧自己的衣服，低头却发现身上仅仅穿着件单薄破旧，且肥大肮脏的外套。
明显就是从某处捡来的。
这时刘轩凤猛然发现自己的手掌变小了，吓得他立马对自己上下其手，甚至还掏出裤裆检查一番，终于得出结论。
他回到了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小时候。
“我勒个去，什么个情况？！”
刺骨的寒冷，强烈的饥饿，乏力的四肢，全身上下各个细胞都在提醒着刘轩凤眼前世界的真实。
但这种真实，与脑海中清晰的记忆又那么冲突矛盾。
刘轩凤照着自己的脸庞就是一耳光，期待用痛楚将自己从幻境中解救出去。
可问心测试岂能这么简单？
眼见场景没有变化，不死心的他又是俩耳光。
结果就是活生生地将自己给扇成猪头也没能离开这里。
“到底，我现在是在梦境中，还是我以前的那些经历就是个梦境？！
亦或者所有的所有，都只是梦境？”
强烈的逼真感让刘轩凤脑袋宕机，对所有的事情都产生怀疑。
此时，又是一阵寒风袭来。
饥寒交迫之下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是虚幻，什么是真实。
热汤，才是他现在最需要的。
如果可以，再加两块排骨！
刘轩凤紧紧地环抱双臂，最大程度保持体温，四处张望寻找着可以填饱肚子的地方。
“滚滚滚...你个臭乞丐，怎么，又想来吃白食？”
刘轩凤前脚才跨进小饭馆，后脚便被老板嫌弃地推搡出门口。
“乞丐？白食？！
你特娘的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天摇地动、人中龙凤刘轩凤！”
老板的鄙视气得刘轩凤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说话间作势掏兜，打算将这个没有眼力见的势利小人给用钱砸死。
可半晌后，饶是他将口袋摸出花来也只能是摸到一个硕大的洞，刘轩凤的脸上再没有丁点愤怒，尽是惊愕。
如此的操作反应完全在老板的预料之中，噗嗤一笑，讥讽着说。
“气宇轩昂，人中龙凤，果然厉害！”
“切，爷爷我有的是钱，只是不想在你这吃而已。
瞅你这奇葩的长相，真像地上随意捡到的钢棒。
整条街上你最丑，看得爷爷我倒胃口。”
老板出言讥讽，刘轩凤自然也针锋相对，打嘴炮他就没怕过谁。
不过，当余光瞥见老板怒气冲冲拿上扫帚后，立即如同兔子般逃离现场。
“特奶奶的！好饿啊，好冷啊！
别叫了，我知道饿！”
闲逛在街上的刘轩凤哆嗦着用小手擦去嘴角处的鼻涕，揉了揉叽叽咕咕的肚子，自顾自地说着话。
面对现在的窘况，他没有毫无办法。
好言打工抵账试过了，耍赖蛮横也试过了，甚至都打定主意挨打吃顿霸王餐。
没有例外，皆是被扫地出门。
更有夸张的老板，一看到他从远处走来，便拿上扫帚站在门口严阵以待。
一副你敢过来，我就敢收拾你的表情，整得刘轩凤又气又恼。
扑通，强烈的虚弱感让他双脚一软，摔倒在地。
“我靠...”
强忍着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扶着墙壁，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呼呼...不行了，体内严重缺乏能量，脑袋太晕了。
再这样下去，我非得死在这里不可！”
“孩子，来我这，我带你回家！”
就在刘轩凤意志快要涣散时，耳畔倏地传来记忆里那道刻骨铭心的慈祥声音。
顿时一个激灵完全清醒过来，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脸，带着难以置信的眼神转向声音来源之处。
还是那佝偻弓膝的身影，还是那沟壑纵横的脸庞。
也还是那么亲切、温和。
刘轩凤刹那间就热泪盈眶，本想对那位老人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发现不知该从何说起。
千言万语哽咽在喉咙处，只剩下清晰的抽泣声回荡在寂静的小巷中。
“乖，没事啦，别哭。”
见到刘轩凤哭起来，老人立刻慌了神，慌乱在胸口处擦了擦自己的手，走过去将幼小的刘轩凤抱在怀中，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以示安慰。
半晌后，察觉到刘轩凤的情绪略微稳定，这才牵着他的手朝角落里一家简陋的面馆走去。
面馆不大，只摆下两个破旧的桌子。
屋子中间烧了盆炉火，暖暖的红光将冬夜的寒冷给彻底隔离，铁盆子的四周正在噼啪作响。
定睛一看，原来是天花板上的破洞处不时掉下的一两滴落水。
老人招呼刘轩凤坐下后，便自顾自地来到案桌前，开火烧水下面，动作一气呵成。
另一边，自打老人出现后，刘轩凤除了刚开始的哭泣外，没有发出丁点声音。
不是不想表达兴奋的情绪，而是他担心稍有异动，便会惊扰这梦中才能见到的画面。
“是的，就是这里！”
刘轩凤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屋里的一桌一椅，一碗一筷，完完全全与记忆中的一样，分毫不差。
“来喽，香喷喷的面条！”
不一会，老人就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似担心营养不够，上面还多加了一个荷包蛋。
刘轩凤盯着这碗卖相不怎么样，却香气扑鼻的面条，迟迟没有动筷。
说实话，清汤寡水的面条味道也就那样，如何能与山珍海味相提并论。
但刘轩凤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因为它里面有种外人无法做出的味道。
那种味道，叫做家。
瞧见刘轩凤迟迟没有动作，老人拿起筷子递过去，带着和蔼的微笑说道。
“放心吃吧，不要钱的！
要是不够，你说一声，我再给你煮！”
听到这里，刘轩凤再难压制内心澎湃的情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不过，哭的同时也顺着老人的吩咐，抱着面碗就呼噜吃起来。
也不知是眼泪窜到碗里，还是老人本就放多盐。
这碗面格外的咸。
可刘轩凤还是将其吃了个干净，甚至连碗都舔了一遍，要不是担心卫生问题，从这碗的反光程度都不带洗第二次。
老人见状莞尔一笑，起身朝案桌走去，拿起一把面条再次丢进锅里。
趁着这个空档，捶了捶有些酸痛的后背，自言自语地嘀咕。
“最近这生意越来越好喽！
哎，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一天忙活下来整个人腰酸背痛的，真没办法...”
说到这里，老人似想到什么，猛地转身看向刘轩凤。
“孩子，你有没有什么事呢？
我看你也没有读书，干脆你就甭走了，帮我做做店里的事情，也就洗碗收拾之类的杂务。
我管你吃管你住，完了每月再给你几百块钱，怎么样？”
是的，就是这老人。
用最蹩脚的谎言做最善良的事情，硬生生将他从死亡的边界给拉回来，用这句话点燃他人生的希望。
“好！”
刘轩凤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如老人说的那样，就在这小小的面馆里两人相依为命、安安稳稳地度过余生。
任凭今后荣华富贵，山珍海味，什么都不想要。
此时他就想陪在这个老人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