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刺客
李嬷嬷也不等林望舒说话,伸手就要把门推开,往里走。
啪!
一记耳光,又快又响亮的在门前再次响起。
原先在院子其他房间翻东西的人,站在空地里的人,门前的两个嬷嬷,海棠。
有一个算一个,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看着府里最透明的小姐,就在刚刚猛然扇了管事一巴掌。
“李嬷嬷,你好大的胆子,我还没说话呢,你就要往我房间里闯。”
“在云华园也是这么个规矩吗?不等主子发话,先搜了再说。”
火把的照映中,林望舒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那里,眼中燃烧着熊熊大火,一众仆人无人敢与她对视。
“知道的,体谅你们在找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在抄家呢。”
李嬷嬷挨了那一巴掌,一时间有些蒙住,听到“抄家”云云,当下变了脸色。
喃喃道:“小姐恕罪,不敢不敢。”
如今在京城“抄家”也不是新鲜事了,前段时间的贡品案,锦衣卫罗织罪名,又抄了几个官员的家。
京城上下,一时间有些风声鹤唳。
“抄家”两个字更是忌讳中的忌讳。
“深夜不等吩咐,直接闯入小姐的闺房,”林望舒站在门前,扫视着院中的众人,“如此火急火燎,似乎笃定了人在我这里。”
林望舒说到此处,将门使劲一推,房门大开,冷风呼呼的灌进去。
“今儿,若是在我房中,搜到了人也就罢了;若是搜不到人,我就要去父亲门前问一问,这就是如今广陵侯府的规矩吗!”
院子里鸦雀无声,原先气势汹汹而来的众人,如今都跟鹌鹑一样低着头没动作。
林望舒身上的气势太过骇人,在夜色中,众人一时间有些幻视从前老侯爷的影子。
“搜啊!愣着做什么!”
搜查的主动性,顷刻间反转。
众人吓了一哆嗦,轻手轻脚的拿着其他空房子里的东西。
门口的两个管事嬷嬷,讪笑着走进房间里面,四处看了看,一张床,一个屏风隔开内外,一个梳妆台,一眼看到底。
林嬷嬷陪笑道:“哎,惊扰小姐了,惊扰小姐了,查过了,小姐休息吧。”
林望舒站在门口,看着两位嬷嬷的动作,说道:“查仔细了?别隔几天,传出风声去,说人是我藏起来的。广陵侯府的小姐藏男人,多好听的名声啊。”
林嬷嬷的脸色也挂不住了,院子里听见这个话的,恨不能当场就聋了。
“不会,”林嬷嬷不住的赔笑着,那话听起来有些喘不上来,“不会啊,不会,小姐放心,不会。”
院子里的人,呼啦一下都撤了,最后一个关门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摇晃的火把,照在她身上,投射出的影子又长又远,似乎要将目光所及之处,通通覆盖。
那人心中一凛,不敢在看,低头关好门离开了。
海棠捂着脸,兴奋的看着林望舒,想要说些什么。
林望舒拿出手帕制止了她,“去敷一下脸,不然明天就太难看了。”
“快去,我记得药是你收起来的,不用就浪费了,有话明天一早说。”
海棠拿着手帕,兴高采烈的离开了。
林望舒关好门,走到床边,掀开帷幔,帷幔被褥之下都没有人。
林望舒正要弯腰看下床底,一个匕首再次抵到她后背了。
林望舒伸出手,示意对方看,“我没有恶意的,只是想提醒你可以走了。”
那个人似乎又不着急走了,将匕首尖往前递了递。
威胁似的念了一遍:“广陵侯府的小姐藏男人。”
那人轻笑道:“你在含沙射影说谁呢?”
广陵侯府已经有三代了,林望舒这一代,正是第三代。
老侯爷有一个女儿,二十多年前的那位广陵侯府小姐,未出嫁的时候,在别庄遇见了一个打猎受伤的男人。
为他包扎,送他地图,告诉他怎么离开这里。
附近有些不识字的农户,便传出了侯府小姐藏男人的谣言。
好巧不巧,此事在京城刚刚发酵起来,众人便知道那个男人是便装出行的天子。
坏事成了风流雅事,谣言变成了天子的桃色故事。
那位在谣言中心的小姐,正是如今宫中的娴贵妃。
四皇子的生母,林望舒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姑姑。
“背后说皇妃的事情,你这是大不敬。一旦传出去,你就要倒大霉了。”
冰凉凉的匕首抵在身后,林望舒感到身后刀尖的位置,应该是流血了。
林望舒深吸一口,说道:“阁下,您的样貌身份我一概不知,现在外面的人都走了,您随时都可以离开,何必在这里威胁我一个弱女子呢?”
那人还在说:“你说你是小姐,他们也认你是小姐,但是你住的地方比柴房还差,比仆从还不如。”
“啊,我想起来了,你确实广陵侯府的大小姐,不仅如此,你还是詹元良的外孙女,瑛贵妃的……”
林望舒霍然转身,一把握住刀柄,将对方的食指大拇指牢牢按在手心下,低哑着声音嘶吼道:“你说够了没有!”
“锦衣卫办事就是在闺房里威胁女人吗!”
一丝血腥味弥漫开来,林望舒的握刀方式,伤到了自己的手掌。
那个人有些被震住,不过不是被血腥味震住,是在震惊自己竟然被人按住攻击这件事。
自己的防备心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阁下与其在我这里刺探什么,不如想想怎么回去交差吧。”
黑衣人试探性的动了动手,想要将匕首抽出来,“好,打扰了,马上走。”
林望舒松开手,指着一侧的窗户道:“不送。”
噗,火光重新,蜡烛重新亮了起来,房内除了林望舒,已经不见第二个人了。
林望舒这才感到手上有些痛,伤口不算深,随意扯过一片布,随手包扎起来,拉过被子倒头睡过去了。
这个时期的身体,还虚弱的很,常年的吃不饱饭,先是跟管事们闹了一场,又跟这个不知名的锦衣卫对峙半天。
虽然脑袋很兴奋,但是疲惫的身体已经扛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