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入局
从抵达周家庄园的那一刻起,夏晚便心不在焉,频频在偌大会场中搜寻一个人影。
周时运。
传闻此人狠厉阴鸷,手段残暴,叫人闻风丧胆,不足一年的时间就将云城的金融界搅得风起云涌。又传闻他是为了女人落脚云城,所作所为皆为博红颜一笑。
周家是云城大族,从商,在文物界影响甚广。
有人讲周时运是周家正统继承人,又有人讲周时运非本市周家人,但与周家有着隐秘不公的关系。
千人千语,莫衷一是。
她仰头,在视线与男人相撞的瞬间没犹豫,抬脚上了楼。
“周先生,我这有一份邀请函给您。”
男人察觉衣袖被人攥住的瞬间,一张娇颜猝不及防地撞入眼帘。
女孩子冷艳气质中带着孤倔,极好的身形被一袭素雅端面礼服衬得愈发动人。
“林氏集团下月的文物修复全息智能技术发布会,您能来吗?”
“我是恩元律所的夏晚,林氏集团的法律顾问。”察觉冒昧,夏晚后知后觉地自报家门。
男人仍是未回话。
打量着眼前人。
女孩子天生好相貌。
眉宇立体英气,杏眼,翘鼻,洁白小巧的牙齿随着一点朱唇的翕动欲露不露。
“据我所知,夏律师只是代理了林家的案子。怎么,现在连林家的生意都要管?”
男人看似玩味的眼神却蕴着洞穿人心的危险,一寸寸视线压得人几乎抬不起头。
夏晚杏眸定定地望过去,没有半分怯意,反是笑,“周先生您不知道,我从小在林家长大。和林家人很亲。林家的案子对我来讲不只是个案子。林家的事都是我的事。”
林氏集团的话事人林洛锒铛入狱,任谁都知道,下一步,瓦解的便是林氏集团。
夏晚不仅是林家的法律顾问,更是林老爷的外孙女,哪能看着外公的心血被侵吞?
男人轻哂,“你知道我是谁吗?就与我讲这么多?”
夏晚唇边捎着浅浅笑意,讨巧的意味明显,“我当然知道您是谁,您是我们恩元律所的大金主,时年资本总裁周时运。”
周时运睨着她,微扬的眉尾捎着丝丝戏谑。
“你也不管我想不想听,自顾自地讲,是想让楼下的人以为我们很熟吗?”
这个站位,让一楼的人只看得见夏晚的脸,却看不到周时运的任何表情。
男人身上的气场太强。
快一步回应怕不妥当,慢一步回应又怕他不耐。
有种让人不住紧绷的压制感。
“对。”夏晚索性承认得干脆利落。
扬唇一笑,笑容舒开了眉宇间所有清冷,如清媚小狐,一颦一笑都带着篡夺人心的蛊惑。
今日是周家的宴会。
云城的豪门巨贾云集,正是夏晚上演好戏的时机。
林家若想在式微之时保全,夏晚需要营造一个假象。
她与林家有人撑腰。
对象如果是游离在氏族争斗之外的周时运,那便再合适不过。
“或者周先生想听什么?想听什么我便讲什么。我……”
男人掀眼,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冷峻面孔上多了分薄凉。
“那你打错主意了。我没有功夫陪你演戏。”
夏晚说到一半被打断,愣了愣,朱唇微张,硬生生憋了回去。
周时运视线往边上移了移,视线触及走廊另一头来的人,大步流星地走开了。
“周先生…”夏晚下意识将周时运没接过去的邀请函掖在一侧,跟了上去。
从视觉上看,除了男人动身那一刻夏晚慢了半秒之外,两人竟然像是约好了一块朝二楼廊道走去一般。
楼下的人有些不可置信。
如果周时运有意帮扶林氏,那想趁林洛入狱在林氏集团夺食,便难了几分。
“还打算跟我到哪?”
一面油画屏风将一楼的视线挡住,男人寒凉的嗓音压下来,在昏暗的光线中低压地罩着她。
“周先生,您还没有接我的邀请函。”
文物修复是林氏集团的主要业务。
全息智能技术发布会,不能因为话事人的入狱受到半点影响。
不光要如期举行,更要声势浩大地举行。
女孩子将邀请函举到周时运手边时,指甲似有若无地蹭过他的指尖。
他没接。
廊道的对面走过来的人接过周时运手中的酒杯,如常神色中透着恭敬之意:“周总,车到了。”
他微微颔首,“我回房换个衣服。”
极高的身量带着自然而然的威慑感,夏晚想到外界对此人的诸多评价,均带着不可言明的惧色,不免再度后悔刚才的莽撞。
“你既知道我是谁,就该知道我没这好心帮你。”周时运仍目不斜视地阔步,可这句话分明就是朝她说的。
“我对林氏的发布会没兴趣。”
男人的步履极快,夏晚跟得有些喘。
“您都还没听我讲,怎么知道没兴趣?”
夏晚不知不觉鲁莽地跟到了一个房间外,在门啪嗒一声打开时,她下意识刹住了步伐,欲出口的话也就生生卡在了嗓子眼。
男人进了门,完美侧颜透着冷峭,摘袖扣的动作利落又随性,夏晚视线落在那节骨分明的手指上,一时间不知是进是退。
“打算站在门口跟我讲?”
夏晚闻言,心里不由紧了一分,却是朝前了两步迈入门槛。
她沉了口气,开口,珍珠般温润的嗓音在房间中荡开。
“周先生见多识广,一定知道那幅在劫持中被撕毁的着名画作《野趣卷》。林氏的文物修复全息智能技术曾用那幅残卷试过,修复出来的图,还原…还原程度达到了……”
在周时运褪下身上衬衣的瞬间,饱满胸肌,紧凑腰腹乍然撞入了她的眼睛。
夏晚倏地舌头打结,双颊上绯,急忙地转过身去。
却眼睁睁看着门恰好从外面被刚刚那同行的人关上,室内的时空霎时被割开,孤男寡女陡然变了气氛。
她身体微僵,身后响起了一声男人的轻笑,显然将她的慌张尽收眼底。
“你平常都是这么聊业务的,是么?”
男人的语调懒散,透着邪性,压迫感从背后朝她碾来。
夏晚凝眉,敛着性子,“我对周先生没有任何不磊落的心思,不过是想结识,周先生为何一再让我难堪?”
“难堪也是你自找的,没人强迫你利用我,也没人强迫你进我房间。”
夏晚朱唇微张,被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几分酒精仍在她体内作乱。
她垂眸,“周先生既然没兴趣,我离开便是,今日多有打扰,抱歉。”
“在我这想来去自如?夏小姐想得倒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