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话说宫规森严，每每都要按照时辰来，错漏一处都是不行的，出宫如此，回千秋阁亦如此，

虽然我早早的就已经入了宫门，但回到千秋阁的时候，天已经黑尽了，这还是有阿大在身边，一路畅通无阻的情况下，要是没有阿大，怕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千秋阁。

这也让我明白，虽然阿大他们纵容七皇子为非作歹，但在某些事情上，阿大却是极顶用的。

故而回了千秋阁，我就忍不住当着七皇子的面，好好的夸赞了阿大几句。

七皇子见阿大在我面前如此得脸，也是让阿大跟在我身边，好生伺候我。

这阿大本是七皇子的心腹，倒是让他跟我这么个富贵闲人，怕是委屈了阿大，故而我也是不敢受。

但七皇子说阿大对王府的事情比较熟悉，如果有需要王府的势力的时候，有阿大在能够更好的调派王府的人，这也是让阿大跟着我缘由。

当然这话我是只信了一半，另一半应该是让阿大监视我，至少不让我去看话本子。

虽然我知道阿大跟着我有监视我的意味，但是我还是让阿大一直跟着我身边，因为有阿大在，很多事情确实要方便许多。

而且阿大对宫里特别熟悉，对宫里面各处明面上暗地里好玩的地方都了如指掌，所以阿大在身旁伺候我的这些时日，我当真是过得安逸。

这段时日阿大领着我在宫里面玩，也见到了各宫里的奴才，从他们的神情和口中，也了解了很多之前不知道的事情。

我发现宫里的奴才害怕阿大的人多，同样的喜欢阿大的人也不少，我让春雨有针对性的打听过，原来阿大虽然脾气火爆，但还算仗义，而且跟着七皇子出手阔绰，自然很多人喜欢。

春雨还打听到许多关于七皇子的恶行都是谣传，阿大他们跟着七皇子是打了不少的王爷公主，但都事出有因，自然算不得为恶。

即使有时候听信了谣言，伤害了好人，七皇子也会给予足够的补偿，总不会让人白白吃了亏才是。

这些事情查个清楚，我倒是对七皇子多了些愧疚，平日里对七皇子也是柔和了许多，我与七皇子的关系越发亲密。

话说一天早上，我陪着七皇子练完武，七皇子便带着阿二他们去上学去了。

阿大见七皇子出阁去了，也是笑嘻嘻凑过来，说有个好地方要带我去转转。

我性子比较宅，而且皇宫实在是太大了，又因着宫规森严，不能使用轻功，每次转着，我都觉得挺累的。

也就拒绝了阿大的提议，准备回去睡个回笼觉。

我本是困倦的厉害，但又见阿大神情有异，心生好奇便问道：“你貌似很想带我出去溜达？难道你都不累的嘛。”

“殿下心善体恤我们这些奴才，每次出去都特别的轻松，一点也不累，再说能跟殿下一起，做什么奴才都是开心的。”阿大说道。

虽然阿大极力否认，但是我明明就看到他明显松了一口气，表现的很放松的样子，如果阿大说的是真的，那能让他开心的原因就只能是七皇子了。

我看着外面乌云密布的天空，也是心生一计，笑道：“眼看这天要下雨了，七皇子出门之时并未带伞，若是淋了雨病了就不好了，我们给七皇子送把伞去吧。”

“不要去。”阿大听我要去给七皇子送伞，吓得惊呼道。

我并不理会阿大，只是招呼小天去取几把伞出来，然后才看着阿大，揶揄的问道：“平日里你对七殿下最是忠心耿耿，今日怎么说送把伞都不愿意了？”

阿大见我这么问，也是立马说道：“七殿下孝顺，常给我们说要伺候好元卿殿下，这学堂路远，奴才是怕累着卿，到时候七殿下怕是会心疼坏的。”

阿大不擅长说谎，每次说谎表情都极为不自然，就像现在这个样子。

我看着阿大扭成苦瓜一样的样子有些好笑，说道：“就是路远，才要去送，送去了才能让阖宫上下都知道我们父子爱护对方的心意。”

说完也不再多言，就往外走。

阿大见了，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伺候着，眼睛往四处飘着，像是在找什么一样。

我看着他的样子也不点破，只是装作兴奋的样子说道：“待会到了学堂一个个都安静些，可别扰了重光的学习。”

然后看着阿大特意的说道：“尤其是你，你的声音特别大，最是吵嚷，从现在开始你不允许说话。”

阿大听了这话，脸都要绿了。我看着他那个样子有点好笑，但是更多的是生气，原来七皇子把阿大留在我身边竟是为了这个，虽然我早就有了猜测，但是现下心里面还是不爽。

学堂离的远，我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小半个时辰后，我来到了学堂门口。

我先命众人留在门口不许进去，再让小天紧紧拉着阿大，可不能让他通风报信，然后就偷偷摸摸的走了进去。

还没有踏进门口，我就听到七皇子猖狂的笑声，与之相呼应的是另外一个人的抽泣声。

听这声音，不像是孩子的，更像是一个老者，我心下计较，想来哭的就只能是他们老师了。

我凝神屏气的走到窗户边，从窗户那个不大的口子往里看去，这一看，却是看到了一幕让我怒不可遏的画面。

学堂里阿二阿三压着一个男子趴在桌上，七皇子正拿着毛笔在他脸上乱涂乱画。

七皇子可能是画的太开心，我在窗外看了一炷香的时间，他都没有发现。

最后那老师被折磨的都绝望不反抗了，只是跪在地上嘤嘤嘤的哭。

老者身下还有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更是惨不忍睹，衣服被扒了得只剩一条亵裤，身上更是乌漆麻黑，跟个黑种人一样。

我越看越气，到最后气的我都要炸了，也不顾宫规了，直接抬脚就把门踢开，对着七皇子大喊道：“玉重光。”

七皇子听我叫他，也是吓得惊恐的转过来看着我，一时间没个动作。

我现在已经是暴怒，冲过去先是两脚把压着老师的阿二阿三踹倒在地，然后指着墙角对着七皇子吼道：“去哪里站着，面壁思过。”

七皇子见我这般生气，也是有些害怕，但是若是就这么去了，也觉得有些伤面子，故而磨磨蹭蹭的不动。

七皇子惊恐的看着我，还想狡辩些什么，不过我压根没给他狡辩的机会，只是恶狠狠的盯着他再次喊道：“站过去，不然我今天要收拾你。”

七皇子看我真的有些生气，哪里还敢犟，自己磨磨蹭蹭走到墙边面壁，边走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像是说老师怎么怎么的。

我尴尬又心疼的扶起老师，又对着外面喊道：“春雨小天打些水来。”

春雨小天是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的，听我叫他们，哪里能磨叽，不多时就打了水，送了毛巾进学堂来。

我拿着毛巾一点一点的擦着老师脸上的墨迹，嘴里不停的安慰他，原本崩溃的老师见我吼住了七皇子，又见阿二阿三跪在地上不敢动弹，心中安定下来，不多时就恢复成了谦谦君子的样子。

老师有礼，不断的对我道谢，而他身下的孩子也躬身行礼，我这才知道这孩子是老师的孩子。

我看老师已经好了不少，就呵斥七皇子过来，我拉着七皇子抽出旁边的戒尺，咬牙切齿的说道：“把手伸出来。”

七皇子不愿，我就把他对手掰开，狠狠的打了一下，这一下打的特别重，手立马就肿了起来，七皇子一下子就泪眼汪汪的哭了起来。

看着七皇子哭的样子，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但是转身又看到老师一脸为我担忧的表情，我的心立马就铁石心肠了起来。

拉过来又是狠狠的打了几下，直到老师拉着我不让我打这才罢手，顺势又让春雨把戒尺抢过去。

打完了七皇子，我又站了起来，对着老师深深的鞠了一躬，老师哪里敢受，自是忙不迭还礼。

我见老师被七皇子折磨成这般模样，心里面更是气，也是对着七皇子说道：“我知道你今天的所作所为肯定有你的理由，我也知道你现在心里面特别委屈，但是士可杀不可辱，你不能这样子去折辱一个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你的老师。”

说到这里我就想起来做老师那些年折磨过我的孩子，折磨过我的家长，折磨过我的领导。

顿时感同身受，带着哭腔接着说道：“我是你的卿，我们虽无父子之实，但有父子之名。我想你是不愿意为今天打事情道歉，那便只能由我来承担你所做的恶果，我来替你道歉。”

说完就把手伸出来对着老师说道：“子不教父之过，请您惩罚我吧。”

老师看到这个发展，人都呆了，我给了他一个眼神，他立马会意的拿起了戒尺，装作很用力的就要打下去。

七皇子见了，也是推开我的手，伸出自己的手说道：“我不需要卿为我受过，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自己来受罚。”

老师看到七皇子伸出的手，吓得他立马丢掉了戒尺，我又带着七皇子再次向老师道歉，最后春雨他们也是各种劝慰，这件事情就才得以暂时结束。

闹了这么一出，这学今日是上不了了，我便跟老师告假带着七皇子回去。

在离开的那一刻，我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那人端坐在位置上，我对着他抱歉的笑了笑，他也礼马的点头表示回应。

这种端方有礼貌的好孩子，没有一个老师不会喜欢的，故而让我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话说回到阁里，七皇子被我打的那只的手已经肿的跟个猪蹄一样了，我连忙叫人拿来了药膏。

我给七皇子敷着药膏，心疼的不行，但是嘴上还是说道：“就你今天这混账事，我再打你一百下，都不算苛待了你。”

“卿是喜欢王夫子嘛？”七皇子没头没脑的问道。

我白了七皇子一眼，之前的心疼立马就烟消云散，无语的说道：“你是被打傻了嘛？居然问出这种没头没脑的话。”

“你为了他都打了我，难道不是喜欢他嘛？”

我听了这话，也是知道今日必须跟七皇子说个明白，不然日后可能又有别的祸端。

故而端坐好，表情严肃的说道：“你怎么会这样子想，我打你是因为我喜欢你，若是我喜欢他，我就不打你了。”

七皇子虽然不懂我的意思，但是听到我喜欢他还是高兴了起来。

我见状，又接着说道：“我打你是因为你不敬师长，因为你不学无术，我打你是因为爱之深责之切，是希望你变的更好，而不是变的更坏。若我不喜欢你，为什么要拼着让你记恨我，让你学好。”

“我不会记恨你的。”七皇子小声的说道。

七皇子的话软了，我的心也跟着软了。

我一边给他涂着药一边耐心的说道：“夫子就算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终究是夫子，大家坐而论道，不要再这样子去折辱他，可好。”

七皇子点了点头算是答应，我接着说道：“他能成为皇子老师，断然在学问上是非常厉害的人物，三人行必有我师，你还是需向厉害的人多学习，这样子才能变得厉害，才能担起一个皇子的责任，庇佑天下百姓。”

“天下百姓与我有什么干系，我现在只想保护你、母妃还有外公。”

孩子的嘴可真甜，说的我心里面美滋滋的，但是还是要让孩子树立正确的人生观，更何况这个孩子还是这个国家未来的主人。

我也是高兴的说道：“国之不国，何以为家，你要保护我们，就要保护好这个国家，就要庇护天下百姓。”

七皇子听了也很严肃的说道：“我要保护你，就算是要保护这个国家，护佑天下百姓我也要保护你。”

我心中高兴，摸了摸七皇子的脑袋把他搂在怀里说道：“之前你答应我的一个承诺，我希望你能做到发奋图强，武学苦练，文学勤学，一日强过一日，成为这个世间最优秀的人。”

“我承诺你晚一定勤学苦练，成为这个世间最优秀的人。”七皇子也是郑重的说道。

我看着七皇子这个样子，就让我想到了我之前的一个学生，也是特别的可爱，特别的认真。

他当时也是这般承诺我，要好好学习，成为最优秀的人，然后他就食言了，天天打游戏，完全不学习，可是气的我肝疼。

我忧愁的看着七皇子一眼，但是想到我现在就这么一个孩子，我可以代父行权，应该不会重蹈覆辙的吧，但是我还是要常常去看看，日日监督着的好。

幸好这个世界的在文学各方面跟我们之前的还是差不多的，每日辅导一下七皇子的作业，顺便看看他是否认真学习还是问题不大的。

预知学堂里那位端方有礼的孩子是谁，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