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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云州反叛军四

李义机警,始终盯着城下的刘守光,看他如何指挥攻击石寨,这时见到刘守光不顾自己手下的军士,准备开始放箭,他高声喊道:“有箭射来!避!避!”

幽州军连射六轮箭矢,箭如雨下,在石寨上防御的双宁营不到二百人,而石寨外参与攻击的幽州军和云州城叛军有五六百人,几息之间双方中箭者不计其数,伤亡惨重。双宁营军士还可躲在垛口下,死伤四五十,而幽州军和云州叛军被射死、射伤二百余人。云州叛军本来便心中惶恐,不知道将来命运如何,此时见幽州军根本不管他们的死活,竟然无差别射击他们,顿时有一部分云州叛军叫嚷着退了回来。

刘守光心里一横命令道:“卫队上前,有退却者斩!”

退回的王奔和一旁的吴县令脸上都出现了惊恐的神色,但是却不敢多言,只能再次返身准备继续进攻石寨。

刘守光身边一名参军上前建议道:“刘将军,稍微整顿一下军兵再上吧!跑了一天了,军士们连口热饭也没吃!石寨下面还有火,根本没法靠近,等火势减弱再进攻吧!”

刘守光很不乐意地哼了一声,然后命令:“各营归队!先吃饭休整两个时辰,饭后连夜继续进攻!”

孔盛东见幽州军和叛军退却马上命令:“快救伤员!清点人数!”

过了一会儿李义灰头土脸上了箭楼,他的左肩还插着半截弓箭,李义毫不理会自己的伤情说道:“只剩不到一半能打的了!死了近百人!重伤了二三十,他们人太多了!军使,我们挡不住下一轮进攻!”

孔盛东黑着脸听李义说完,手不由自主抖动了几下,他这是心疼一下损失了这么多军兵,此战是双宁营自建立以来死伤最惨烈一仗!

梁安甲在身边看着孔盛东,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脸上显出不忍的神色!

冯五哥也上了箭楼说道:“不能这么打了!我们耗不起!不行先撤吧!我带人拖住敌人!你们先撤到双梁村,实在顶不住全部进山,幽州军总不会追进山里!”

孔盛东转向西边的双梁村看看,说道:“撤吧!把所有能烧的都扔下去,能多阻止他们一会儿是一会儿!我三哥那边估计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这时梁安乙也上了箭楼,他沉默了一阵后说道:“你们走吧!石寨上不能一下没了人!幽州军、叛军发现会马上进攻,你们也跑不了!我和伤员留下来!”

箭楼上的几人听完心中巨震,孔盛东摇头说道:“不行!不行!一起撤!”

“哎!一起撤便撤不走了!听我的!我师父穆先生在,他肯定也会这么干!能多走几个算几个!不要耽搁了!快走吧!受伤的反正走不了,都留下!”

孔盛东还想说什么,却没法再说,他知道梁安乙下了决心要掩护他们离开,这个青年平时话不多,但意志决心之顽强可以说双宁营无人能比!

孔盛东咬咬牙下了决心,说道:“撤退!”

冯五哥、李义等人只得转身去招呼双宁营兵卒撤退。

梁安甲咬着嘴唇,眼泪止不住扑簌簌一颗颗流了下来,她知道留下来的人不可能活着回双梁村了!孔盛东硬着心挥手让冯英带走她!

孙登云上前坚毅地说:“二师哥,我和你留下!”

“你走吧!再练几年说不定你的成就会高于其他师弟们,师父也看好你!还有,把梁安戊师妹带走,她虽然受了伤,可是师娘很喜欢她,一定要把她活着带到师娘身边。自从梁安丁不幸病故后,你们这一茬只剩下你、安戊,冯英!你要多照顾他们两人!”

孙登云对这个师兄向来特别尊重,不敢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和汗水,去寨墙上找到梁安戊——一个相貌看上去有些愚笨丑陋的壮硕十七八岁女子。孙登云也顾不得其他,背起这个身中四五刀,浑身血污的师妹便走。

孔盛东不知该说什么,正愣神的时候,梁安乙见身边没了其他人,低声和他说道:“和我师父说,谢谢师父、师娘教诲,我似乎已窥测到刀法真意了,不枉此生!还有......”

孔盛东这才回过神,听着梁安乙继续说话。

梁安乙罕见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态说道:“替我照顾好我大师姐梁安甲!”说完这话,他两个横跃,先跳上垛口,又跳上垛顶,背对孔盛东挥了挥手!

孔盛东心中一动,但只说了个:“好!”然后转身下了石寨。

石寨外不到二里,刘守光刚吃了点东西,那名参军上前指着石寨方向说道:“刘将军,石寨里的人把墙下的火点得更旺了,依卑职看,他们守不住了,这是放火阻止我们进攻,这是他们要撤离的架势!”

刘守光转身看着被火焰映照得一片通红的石寨,只见有一人站在一个垛口顶上,看不清这人长什么样,穿什么,只有身形看上去宽厚敦实,手里还拿着把宽厚的大刀!

刘守光起身喊道:“准备上!火势一弱便上!用土石压住火焰,快些攻进去追!”

此刻,孔盛东等不到七十人已经撤下石寨,他最后看了一眼石寨方向,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带着众人退走了!

石寨墙上,梁安丙身后还有不到三十人,其中有十一人是善堂的师弟们,全是受了重伤,没法自行撤离的。

梁安丙提高声音说道:“把所有能烧的都扔到那边的坡道上,阻止敌军上来,其余人和我都守在这里!师弟们、双宁营的弟兄们,我们替双宁营守最后这一会儿吧!”

等一侧的斜坡上燃起熊熊大火,梁安乙带着剩下的人都盘腿坐到另一侧斜坡的石寨口上,梁安乙问身边一个十六七岁的青年:“师弟!怕不怕?”

那个青年大声喊道:“不怕!”

梁安乙呵呵一笑说道:“这时候了,没事!怕就是怕吗!不丢人!记着,我们在善堂过了这么几年好日子,全凭双宁营、云盛堂在前面挡着。现在如果师父在,师父肯定挡在我们前面,师父不在,师哥代师父领你们挡在这里!不能给师父丢人!大不了今天我们都战死,有什么可怕的啊!大师姐常说:我们都是早该死的人!怕什么!还有最后一句话:你们不要叫我二师兄,我不喜欢,喊我阿乙师兄!”

幽州军刘毅领着三百多幽州军和云州叛军刚冲到斜坡边上,听到斜坡上面的人一齐高喊:阿乙师兄!

只见石寨上三十多人一起起身,提着手里的武器,脸上露出笑意,一往无前向着坡下冲了下来!这种面带笑意去拼命,似乎比面目狰狞还要让人感到恐怖!因为这群人压根没想活!

双方在凹凸不平,狭窄的斜坡上短兵相接,展开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搏杀!梁安乙和身后这群人像是和死神签订了契约,换来了最后的无穷生命力量,对砍在身上,刺在身上的刀枪产生了疼痛免疫,丝毫没有在意多挨一刀或多被刺一矛,只是如铜墙铁壁般守在石寨的斜坡上,直到一个的血液流干净,另一个补上去继续坚守,在一个接一个倒下后,梁安乙挥舞后背刀也顶了上来!

此时梁安乙似乎浑身显出光芒一样,将靠近他的敌军全部炙烤的无法直视,挥舞的刀锋如狂风一样将敌人吹下了斜坡。

刘守光和王奔、吴县令在这一晚,见到了如天神一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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