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草原的雄主
韩延徽微笑着说道:“呵呵......大首领,您知道为什么当年的突厥、吐蕃都将夺取中原作为目标吗?因为北方和西方都太贫瘠、太苦寒,靠草原游牧能养多少人!即使现在草原部族还不是靠每年数次南下抢掠粮食才能保证粮食供给吗!?长安、洛阳的城池、宫殿我们的毡房怎么比,中原的富庶我们怎么比,中原王朝的治国理政契丹怎么比,大唐盛世维持了快三百年,这三百年里草原上你来我往换了多少霸主啊!?突厥人、铁勒人当年是何等得彪悍,如今他们在哪里呢?”
阿保机认真听完韩延徽的话,自己好好琢磨了一阵后又问道:“先生所言甚是!草原一到了冬天冷的连门都出不去,夏天碰上旱灾,牛马都得饿死,确实不利于长久维持。先生在南边和草原都生活了数年,想想两边的对比,自然知道草原部族无法长久发展的原因。话说到这里,其实我有个疑问一直想问韩先生!只是不好开口!”
“大汗无非是想问,最初大汗将我扣在契丹,现在我为何会选择帮助契丹,帮助大首领!剿灭草原各部与我关系还不大,可是最后终将要和南边的幽州军、河东军开战,毕竟我是个汉人!为什么还愿意支持大首领?”
阿保机笑笑点点头。
“其实很简单,我就想早点天下太平!”
“欧?这话如何理解?”
“自从安史之乱后,大唐内外纷乱从未停止,已经一百多年了!尤其在幽州、云州、丰州这条线上的各族缠斗和围绕洛阳、长安的唐廷内斗,已经造成了千万人口消失。雁门关以内的藩镇争斗看不到一点结束的迹象,在大首领这里时间久了,见大首领有志向、有能力,希望大首领能先结束草原上的争斗,再南下幽州、云州,也许有一天还能拿下洛阳,这样天下能早点安定下来,人能少死一些。我老家原来在顺州,过去几年顺州几经易手,城内百姓剩下不到原来的三成!无数人或战死、或饿死、或冻死,太可怜了!”
“韩先生怎么如此看好我?不怕我挥师南下屠戮中原?再说韩先生一个汉人,怎么肯见到游牧民族统治天下?”
“大首领能听我说这些话便证明大首领不是个莽夫,更何况大首领这几年改制、立典、创文字、修宫廷,建孔庙、佛寺、道院。哪一件不是谋求契丹建国,实现以国制族的目的,有这样雄心的人应该知道使用杀戮的手段最不明智。至于游牧和农耕、少数族裔和汉族的问题,我不想多说什么,等到大事已成时,答案自然会出来!我只说一句草原游牧民族和中原农耕民族之间的界限其实根本没那么明显,比如云州附近有不少百姓既从事农耕,也养牲畜,一百年以来各族混杂,谁能说得清自己是什么部族的人?连河东道李克用父子和手下的大多数将军都是沙陀人!我相信大首领的心胸,到时自然能处理好这些问题。”
阿保机哈哈笑了起来,说道:“韩先生过誉了!我还有很多事想干没法干!哎!要改变草原游牧民族的思维方式、生活方式太难了。不瞒先生,我曾经偷偷去过长安,确实如先生所说,大唐三百年不是凭空来的,柔然、北魏、突厥、回鹘哪个在草原不是称霸一时,可如今呢!正如先生所言,契丹如想长久,必须建国,习汉制,什么大首领、什么天可汗,只有皇权才有用,草原选汗制度不能用了,谁都想当可汗,贵族们个个觊觎汗位,天天明争暗斗搞内耗能成什么事?”
韩延徽点点头,看着这位年轻气盛的草原霸主说道:“言归正传,契丹族不管建国与否,在草原上必须一家独大,这样才能号令草原,对于不听话的种族该打便打,该杀便杀,黑水部向来有野心,手里的力量也不弱,他们敢这么大规模卖战马,大首领不管,以后其他部族效仿怎么办?”
“先生放心!黑水部的事我先记下,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和他们算账。军马卖便卖了,找个机会我夺回来!其实我最担心的还是契丹内部的贵族们,这些人里有人正排队等着轮流做大汗呢!他们除了吃喝、玩女人哪里想过契丹的未来!”
“此事大首领不用心急,依我看不过需要找个合适的时机而已,到时当断则断,一劳永逸除了后患,他们还能怎么样!只要马鞭在手,您还怕马不听话!笑话!”
“韩先生好胆色!这可是违背祖制的大事,先生说得简单了点吧?”
“祖制也是人定的!大首领也可以重新定祖制!依我看大首领有这个魄力!”
“好!韩先生!今日你我所谈之事便是契丹未来的希望。对了,还有一件事需要请先生辛苦一下。”
韩延徽忙起身说道:“大首领吩咐吧!”
“我想请韩先生再找几个汉人,好好研究一下大唐的各项制度,以后恐怕用得上!”
韩延徽答道:“大首领放心,这事我已经在做了!等到大首领需要,自然会拿出一套制度来!”
“好!有劳韩先生。”
两人又谈了一些琐事,阿保机越谈越有热情,韩延徽见天色不早,这才告辞出了大帐篷。他踏进草原,沿着行营一路走了小半刻,才回到自己的小帐篷内,刚坐下,他的侍者进来说道:“外面刚杀了羊,肉正新鲜,韩先生要不要用一些!”
韩延徽轻声叹了一声,说道:“给我弄两个麦饼,弄一碗菜汤即可!”
这时,孔盛东正牵着两百匹战马、二十匹吐蕃马,带着四十只羊回到了上泉镇。镇上的居民听说云盛堂在云州北搞马市大集,没想到短短几天时间,云盛堂挣回来这么多钱,不少商家都眼红云盛堂的生意,但碍着双宁营的实力,只能偷偷羡慕、嫉妒、恨!
云安县新任的小文县令也到了南货铺,见了孔盛东忙施礼,说道:“孔将军,我叔父让我到了云南县先来拜会你,这些天公事琐碎,实在没顾得上,失礼了!请孔将军体谅!”
孔盛东大咧咧拉着小文县令坐下,说道:“文县令不必这样说话,我和你叔父在云南县共事多年,你叔父对云盛堂和双宁营照顾有加,我们也算一家人,你来云南县做县令正好,有什么事我们还可以互相帮衬着。”
小文县令陪着笑说道:“谢谢孔将军,孔将军这话透着亲切!以后少不了麻烦孔将军!”
孔盛东答道:“这个不用说!你来云南县不必担心!有双宁营维持着出不了大乱子!”
小文县令大着胆子提醒道:“这次双宁营在云州北是动静不小,听说惊动了契丹的阿保机,还处罚了黑水部头领,以后云盛堂在云州做生意还得防着些才好!毕竟云盛堂、双宁营名声在外!前两天我叔父写信来,还专门提到了这件事!”
孔盛东心里多少有些惊讶,说道:“我其实也没想到搞那么大动静,后来事情有点失控,来的人太多,最后办成了马市大集!哎!文县令提醒得对,我会注意的!”
小文县令忙说:“孔将军言过了,论官职我比你小,虽然咱们年龄差不多,可是你和我叔父算是老友,有时我还真不敢多说什么!”
孔盛东笑了笑说道:“无妨,以后我们兄弟称呼吧!和你叔父共事时我还小,我大哥他们和你叔父关系近!”
两人越聊越投缘,孔盛东喊了一声:“安仁,一会儿文县令走时给文县令一匹好马!以后常来常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