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给大长公主敬茶
桃红娘一身的油烟味儿，抱起正在闹人的小宝，爱怜地道：“这孩子，和他爹小时候一样调皮！唉！算起来你姐也十八岁了，就是不知道你姐什么时候也能成亲，什么时候也儿女绕膝。”
“谁在说我呢？我今生就陪着小姐不嫁了！”桃红一步门里一步门外道。
她娘哈哈大笑，“你这孩子，说曹操曹操到，不禁念叨。小姐，你们咋来了？”
“我们出来转转，顺便来看看这里有能帮忙的吗？搭把手。”
“娘，我们走了半天的路，早晨饭都还没吃呢，快饿死了，有饭吃吗？”桃红撒娇道。
“糟了！后面锅里还炒着菜呢，别糊了！”桃红娘将小宝推给桃红，向后厨跑去。
“弟妹，我弟弟呢？”桃红抱起小宝边拍边问。
桃红的弟弟叫秦勇，十四岁便成家立业了，如今已经十七岁了，很能干。
“他呀，一大早上乡下收秫米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刚进将军府那天，秦朝云已经见过这一家人了。以后的每一天早上，他们都来给她磕头请安。
他们请了两天安后，秦朝云嫌太麻烦了，下令废止了请安。
秦禄说怎么可以呢，主子回来了，早晚请安是应该的。直到秦朝云威胁说，如果再给她请安，她就出去自立门楣去，秦禄这才不让家里人再来请安。
章翠儿伺候完最后一位客人，捶着酸疼的腰道：“怠慢小姐了，咱家生意忙，多见谅。”
朝云忙给她搬来一个板凳让章翠儿坐，章翠儿吓得就要跪下磕头，“小姐，这可使不得呀。”
朝云扶住她道：“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桃红给你叫弟妹，我也随着她叫你弟妹吧！”
“那怎么使得！”
“天下都是一家人，你们的卖身契已经作废了，现在都是自由身，便和我一样是自由人了，所以咱们便能互称姐妹，可以平起平坐。”
朝云按着学艺时那一套来。这么多年来，她不明白的是，人人都是爹妈生的，为何要分三六九等呢？
章翠儿还想再客套的，被婆婆的声音打断。
“吃饭了！死丫头，快来给娘帮忙啊！”桃红娘扎煞着两手喊。
桃红把小宝塞给章翠儿，和娘一起张罗饭菜去了。
秦禄回来了，秦勇却没回来，估计是在外面吃了。桃红娘招呼朝云坐在桌子上首，他们则站在一边伺候。朝云招手让他们坐下一起吃，他们客气几声，这才坐了。
看着他们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饭，饥肠辘辘的朝云似乎不怎么饿了，她忽然想念远在边疆的爹爹和两个哥哥了。
如果没有战争，如果父亲没有被贬谪，她的两个哥哥也许早就成亲了吧？吃饭也便如这般热闹了。还有她庶母生的两个弟妹，也应该长得很高了吧？
朝云犹豫了一下，对秦禄道：“我在京城也没什么亲人了，看我回来这么多天，我的舅舅和二姨三姨都没来看过我。也不知我在哪里得罪了她们。我想让你们当我的亲人。在老家的秦福大管家我给叫大伯，他的娘子我叫她大娘，您是京城里的大管家，我想给您叫二伯，给您夫人叫二娘，您看可好？”
秦禄和桃红娘听了，慌忙跪倒，“小姐，万万不可。您是将军府嫡女，我们是奴仆，哪有小姐给我们叫伯伯和大娘的道理。可折煞我们了！”
朝云也站起来便要下跪，被桃红抱住，“小姐，承蒙将军临回乡下前给我们一家去了奴籍，但在我们心里，还是把你们当主子的，万万不可乱了规矩。”
“什么狗屁规矩，我遵从了这么些年的规矩没落一点好，从现在起，我就要反其道而行之了！”
朝云挣开桃红的怀抱，扑通跪下，“侄女给二伯二娘磕头！从此后，你们就是我在京城唯一的亲人了！”
秦禄和娘子感动地直流眼泪，“好，好，好！小姐在京城一日，我们全家就算拼了老命也会护你周全。等大将军回来，我们全须全尾的把你交给他！”
吃完饭，他们又伺候朝云漱口净手，很是拘谨，完全忘记了她已经是他们侄女的事。朝云只好找理由先回家休息，等秦勇回来了再做打算。
朝云刚出了酒庄，便遇见了一群侍卫探头探脑。朝云不认识他们，便打算绕过去回府。
领头的侍卫见秦朝云出来了，上前抱拳道：“请问您可是将军府的小姐秦朝云？”
见侍卫说话很客气，朝云也客气地道：“正是。请问你们是？”
“我们是侍候大长公主的侍卫，请您回翰墨苑一趟。”
“那个，我已经给她腾地方了，能不回去吗？”朝云耍赖道。
“您是打算让我回大长公主，您不听大长公主的令旨喽？”
“也算是吧，各取所需，她得到了，还要为难我作甚？”朝云冷冷道。
“公主说了，抗令旨者，杀无赦！”为首侍卫强硬地道。
“呵呵，有本事的放马过来！”朝云真是被这个脑袋有坑的老公主给气到了，她这不明摆着膈应人吗？
桃红也拉开了架势，“小姐，咱不能进翰墨苑，她指不定怎么磋磨你呢！”
另一个侍卫走上前来拱手道：“我们只是请小姐过府一叙，让您给大长公主敬杯茶的，您放心，不会难为于您。”
“你说的每一个字俺都不信！小姐，不要信他！”
“既然这事早晚都要解决，那我就随你进翰墨苑一趟。”
朝云下定了决心，这次一定要了了和张绣的关系，让自己变回自由身，不再受他们打扰。
哪怕被休弃也无所谓。
酒庄离翰墨苑不远，只一会儿便到了。
秦朝云和桃红几乎是被几名侍卫挟持进翰墨苑的。
满院子正在饮酒的达官贵人乍一看，她们身边跟着这么多保镖，倒是挺威风的。
她们被带到翰墨苑的中堂上。
大长公主一身盛装威风凛凛地坐在正中，满脸脂粉也掩饰不住略微松垮的脸。
“唉！年龄不饶人啊！”朝云在心里暗叹。
周绣穿着一身大红喜服站在大长公主后侧，连个座位都没捞着。
周大用和周王氏只捞到一个右手边的偏座，一看他们就是虚虚坐着的，半拉屁股虚空在座位上，并且还是坐了很久的样子。他们一边捶打着老腰，一边抬头无比盼望地看着门口。
左手偏座上还坐着一个人，是三皇子萧长烨。他正好整以暇地看着秦朝云。
为首那侍卫冲大长公主萧婉道：“启禀大长公主，秦朝云带到！”
“辛苦了，下去吧。”萧婉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一边用眼神示意周王氏说话。
周王氏咳嗽一声，“咳！秦朝云，你可知罪？”
秦朝云愕然，侍卫不是说的要敬茶的吗？咋还没开始就要问罪了？
她不用装也很糊涂地道：“朝云不知罪在哪条？”
“今早让我儿亲自去请你回来，你却不回，是何道理？是不想给大长公主敬茶的吗？”
“朝云不敢。”
见朝云说话软了声音，萧婉这才正经打量她。一身土儿吧唧的黑色小厮衣服，没有描眉画眼，一脸的尘土，一看就是个不入流的乡村女子，并不像传言那样说的，貌美如花武功高强。因此，她的心里便放下了戒备。
“那还不敬茶？难道要让大长公主治你个大不敬之罪？”周王氏吩咐一声，“来呀，上茶！”便有婢女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放了两盅红糖茶。
朝云快速思索一下道：“不知我用什么身份给大长公主敬茶？”
“当然是妾室的身份了。”周王氏不屑道。
“谁给我定的妾室身份呢？”朝云眼里已经没有了玩世不恭，冷冷道。
“娶你进门的时候就是用的妾室礼仪啊，当时你不也没反对的吗？”
“您老年纪太大，许是忘记了，我也没答应做侍妾啊。”
“朝云，你就不要犟嘴了，快给公主敬茶吧，所有的事，低低头就过去了，”周绣道，“看我面子。”
“呵呵，一张大饼画了个脸，您真是好大的面子。以前过往，还用桃红再给你说一遍吗？”朝云用更冷的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