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继承者
“用药了吗?”
男人低沉的声音中带着可怖的冷意。
何微躺在床上,仰头看着自己这个一年见一次的父亲,没有回答。
“老爷子把你教成这一副模样了?”
何程拉过旁边的椅子,慢条斯理坐了下来。
他拉了拉领口的温莎结,讽刺道:“早知道就应该把你送到阿宏那里。”
床上的少年听到阿宏两个字时抑制不住颤抖起来,他眼中的那一抹温情荡然无存。
眼中只剩下恨意和厌恶。
“老爷子的教导你不是最了解的吗?”
何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勾起嘴角。
“父亲,你难不成不记得了?”
少年挑衅的语气让上位者狠狠皱眉,何程触及到他和老爷子一模一样的那一双狐狸眼后似是被刺痛一般别过头。
何程心中的厌恶达到了顶峰,他没有表情的脸上开始展露出锋利。
西装下的肌肉收紧,何微注意到了男人的变化,脸上的表情更是淡漠。
“怎么?您难道想要将施加在母亲身上放在我身上吗?”
“闭嘴”
男人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刚刚的平静,他松了松手,站起身将凳子拽回开,冷眼俯视着床上与他有七八分像的儿子。
两个人僵持不下,门外传来一声敲门声。
何微知道那是总助理在提醒男人时间到了,他索性别过脸没有再和男人对视。
何程扯过病床上的病历单,一览而过。
“这个周末我会联系陈家的陈硕,让他再给你做一次精神鉴定。”
病床上的少年没有嗯声,何程撕下病历单,转身离开了。
一开门,徐忠林就递上了正在显示通话中的手机。
何程揉了揉眉心,接过了电话。
“五分钟后准备汇报,我会赶回去。”
那边的总管连忙应声,喊着旁边的助理去准备茶水。
——
低气压弥漫在劳斯莱斯的车内,开车的司机瞥了一眼后视镜中老板的脸色,默默关闭车载音乐。
坐在副驾上的徐忠林翻了翻工作的计划表,备注上了刚刚加上的注意事项。
后座的男人双腿交叠,靠在皮质座椅上,脸上明暗交替。
“明天去一趟明珠医院,联系陈硕。”
“好的,何总”
徐忠林默默把明天列表上的那些会议往后延期,给陈硕医生发了消息。
微信里那些合作商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多弹出,大多数是来试探延期的原因。
原因?
要什么原因?
继承人差点休克,还要什么原因?
徐忠林自从硕士毕业后就进入了何氏工作,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他对何程父子之间的恩怨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目光触及到了后排老板冷冽的眼神,徐忠林扣上了手机,装作不在意看向窗外。
车外烈日灼烧,烤得不远处的树都有些变形了。
他不自觉擦了擦汗,刚刚从学校到医务室的那一段路让他整个背后都湿透了。
这样极端的天气,那一位少爷昏倒也是情有可原,只不过他的病情确实需要再一次诊断。
——
“你爸走了吧?”
陈之耀叼着烟,站在门口抽着。
门内的何微正翻着一本封面有些破旧的书。
陈之耀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后掐灭了烟,大大咧咧走到何微面前拿走了他手上的书。
“《医学解剖》?难不成我们何氏集团的继承人要转投到我们陈氏药业?”
何微抬头,狐狸眼里一片漆黑。
他朝着陈之耀伸手,“拿回来”
陈之耀见他的情绪不佳也没有了开玩笑的想法。
他拉过椅子,慢悠悠道:“刚刚我可是帮你出了一口气。”
何微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解,“什么意思?”
陈之耀双手抱着头,翘着二郎腿。
“那个余悦,不就是她把你爸拉来的?
刚刚我可是亲眼看见你爸那个总助把一张支票递给她了。”
他拿起桌上刚刚护士放上去的一次性水杯,喝了两口。
“我把支票撕了扔在她脸上,你是没有看到她的表情”
何微抿了抿唇,盯着陈之耀。
被他这样直勾勾盯着,陈之耀浑身不得劲。
“你这是什么表情?”
何微叹了口气,“以后别这样了,这一次算是她帮了我。”
陈之耀可不会这样轻易罢手,他的眉头紧皱
“你难道不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吗?”
床上的少年把目光投到了窗外,上面摆放着一盆已经被晒得枯萎的绿植。
何微从床上下来,拿过陈之耀手中的水杯,倒在了绿植上。
“你怎么突然有这样的闲心去管这个?”
陈之耀靠着椅子,显然有些不解。
自己这个哥们他可是相当的了解,和他一样从小到大接受了继承人那一套的教育。
不过他的继承权还是被他的哥哥禅让的。
陈硕那张禁欲的脸浮现在陈之耀的脑海中,他被吓的连忙摇头。
这可不能随便乱想,他那个哥哥想到了可是要做噩梦的。
何微的生存环境比他要恶劣的多,他也更加的冷血。
以牙还牙才是他们的作风,何微今天的行为明显不太对劲。
“喂,别浇了。”
陈之耀上手夺下了何微手上的一次性水杯。
“这绿植本来就已经快被晒死了,你这样一下子浇下去不是在让它死的更快吗?”
何微捏紧了手指,淡声道:“是啊,这样浇下去可是会死的,但是它很喜欢不是吗?”
不是,哥们,搞什么?
陈之耀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有些憔悴的何微。
“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呢?”
何微突然咧开嘴笑起来,笑容扩大,不自觉弯腰。
他扶着窗台,宽大的手掌压在窗台边,手上的青筋在阳光下投射下一小片的阴影。
陈之耀算是知道他什么意思了,眼神越发的不解
这余悦也是运气好,这么多像沈芙这样带着目的接近何微的并不能够得到他的同情。
反而是她这样恶毒的却能够被何微宽容。
陈之耀脑子里突然迸发出了一个恐怖的想法,他扯着何微的外套,声音颤抖
“哥们,你不会是真的有受虐倾向吧?”
就算是真的也不应该找余悦这样的来折磨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