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崩溃

自古修道之人盛传一句俗语：“蜀中仙山居隐士，风雪遇邪有马家。”也就是后世所传的“南茅北马”。

“南茅”一般指的是道士，他们身怀方术游走四方，若路遇不平便提三尺剑斩妖除魔驱邪破煞。

“北马”乃是出马弟子，他们一般会在一地常驻下来，有正经的营生，如什么棺材铺、花圈店、义庄什么的，若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大麻烦，不会亲自动手，而是请师傅上身替自己解决问题。

这里的“师傅”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老师，而是一些得道真仙，大体可分为五类——“狐黄白柳灰”，分别是狐仙（狐狸）、黄大仙（黄皮子）、白仙（刺猬）、柳先生（蛇）、灰大仙（耗子），其中数狐仙的道行最高，黄大仙则最为阴毒。

所谓同行相轻，南北两派是谁都不服谁，几千年来争斗不断，再加上六、七十年代的十年浩劫，导致这些道长、先生，死的死，关的关，为数不多的漏网之鱼也选择避世隐居。

所以，现存有的真正有本事之人已是屈指可数，再加上北派弟子作法的局限性，导致他们的术法很少留于民间。

相比之下，“南茅”这边就会容易些，并不是他们的术法简单易学，而是由于其自身并没有那么强的局限性，所以自然也易于流传一些。

像现在很多人听过的“降头”、“蛊毒”、“痋术”、“赶尸”都属于这一分支。

黄老太所用的是巫蛊中的“厌胜术”，厌胜之术，实为魇镇，镇物，厌而胜之，以诅咒厌伏其人。

传说是木匠祖师爷鲁班的弟子“伏以”所创，此术最厉害的一点在于可以将中术之人的运势转移到施术者身上，也就是说，一个命特别好的人中了“厌胜术”，那他的运势就会从此变差，而他之前的好命就会转移到施术者身上。

由于有此特性，无论是宫廷或是民间，多有用它害人者，相信大家也在很多影视剧中见过，比如有东方《基督山伯爵》之称的《甄嬛传》里面的安陵容，就用过类似的方法，想氪死华妃。

不过，有道是：“术本无正邪，人心分善恶”。“厌胜术”并不是只能用来害人，相反也可用来辟邪消灾、助人财运。

这黄老太显然不是后者，可她毕竟是村里的神婆，有极高的威望，他日若东窗事发，自己好容易积累起来的名誉会朝不保夕，所以就迷了龚老大，让其帮她害人聚势，龚老大工地上常年死人，怕也是跟此术法有关。

想想那些中术惨死的工友们也真是可怜，到死都不会想到，真正的幕后黑手会藏匿在这深山的小村落里。

一席话毕，说的黄老太是神色慌张，眼神闪避，毕竟还是个农村妇人经不得事，被人戳中脊梁骨，往日的伶牙俐齿已不复存在。

众人虽听得一知半解，但看着黄老太脸上神色寡淡，眼中无光，也不得不信苟老五所言。

龚家几人这两天被耍得团团转，皆面露愤恨之色，龚老二最会见风使舵，一副立刻一副奴才相的朝苟老五献媚。

这种势利小人最是招人反感，苟老五都懒得理他，便继续对黄老太说道：“老太婆，我知道你没这么容易就范，不过，我既识得此术，也必然知道怎么破法，“厌胜术”若找到镇物，再用五行相克之法破除，则必然反噬其主，我若把这戒指拿去浇上些童子尿，你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听了这话，黄老太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强压着镇定下来，试图恢复冷静，但内心的恐慌却无法掩饰，她环顾四周，发现众人的目光都充满了愤怒和怀疑，明白自己已深陷窘境。

“这老太婆已是强弩之末，只消半点惊吓，她便再也撑不住了，待我耍她一耍。”想到这里，苟老五贴近黄老太耳边，用只有他俩儿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玄玄上人，无生无灭、不增不减、不垢不净、至仁极慈、度化吾辈。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喜乐悲愁，皆归尘土。”

黄老太大惊，“蹬蹬蹬”往后退了几大步，颤抖地指着苟老五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你、你是？！”

苟老五心中暗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你老父是白莲教的余党吧？”

此话一出，犹如一道闪电直击黄老太的心窝，心中最后一道防线似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极度的震惊与恐惧像一只巨大的魔爪，扼住了她的咽喉，让她再也不敢支声，身子一软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