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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清白吗?

正处宫门,四处都是耳目。

元琰诧异地挑了挑眉,手指下意识搓了搓。

霍隽深也惊讶道:“十一,有什么我们不能听的吗?”

夏昕雅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哎呀,十一和五哥哥有悄悄话说,你跟我一车,走走走。”

九仓掀开了车帘,车内,元琰神色凝重地盯着她。

无忧抬眸望去,四目隔空相对。

亲王规制的马车高大而宽敞,她站在下方,一坐一站,像是隔了山海。

她看得出那双桃花眼里此刻布满了疑惑,翻涌着诸多复杂的情绪,看得出有不赞同,似在无声询问你确定?

不愧是浑然天成的王者,只是身着清淡的藤紫圆领云纹长袍,只是静静坐着,便散发着令人臣服的傲然。

不等元琰准许,无忧坚定而决然地点了下头,“殿下,那我上车喽。”

九仓一头雾水,呆呆的等主子示意,九风生怕无忧后悔似的,立刻机灵地放下了杌凳。

无忧一脚踩上,望着那深不见底的黑眸忽然主动伸出了右手。

幽深深邃的眼眸震荡了,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伸手。

为什么偏偏是在他离开的时候?

偏偏在宫门口……

窄袖中的五指空攥了一下,犹豫片刻,还是起身,伸手接住了那只白嫩小手。

终是舍不得让那只手落空。

生怕这一放,便再难牵住。

可他这一握,不知要给她带来多少麻烦。

霍隽深一步三回头,陡然看见交握一起的两只手,脚下一顿,满是惊愕。

刚要转身,便被回头的夏昕雅薅拽衣袖,拖上车了。

上了车,无忧想要抽开手,微微动了动,方才颇显犹豫的殿下反而不肯放了。

手腕稍稍用力,把她拽拉到身边坐下。还未坐稳,那手又使坏地一拉,无忧一个趔趄,半个身子差点扑进他的怀里。

“殿下!”

她羞恼地撑着他的胳膊,对上他灼热又复杂的深眸,心如擂鼓,面皮发热,故作淡定地先移开了眼,缓缓坐正了。

马车平稳启动,这座位颇为舒服,铺着一张厚厚的虎皮,凭感觉这虎皮下应当还铺着软垫。

明明是可以摆放长桌,可以躺平睡觉的宽敞之地,无忧此刻却觉得好生拥挤,难以呼吸。

“上妆了?”

“嗯。”

这几个月远离风吹日晒,天生的雪肤渐渐养了回来,毛躁发黄的头发也养的乌黑柔亮,柔顺地收在两侧。

英气的娇颜,只薄扑一层脂粉,已明媚似阳,此刻多了三分羞涩,嫣红的小嘴微微抿着。

“熬夜了?”

无忧本能地摸了摸小脸,抬眼问道:“很明显吗?”

望着那双会吸人的灵动明眸,元琰的心怦怦直跳,轻笑着搓了搓她微微发凉的小手,强装淡定:

“不是有话说吗?怎么不说话了?”

“您身体都养好了吗?”

“不碍事。”

那便是没养好,“路上颠簸,不可大意。”

“放心。”

元琰下意识捏了捏掌心的柔嫩,示意她不必担心。

无忧压下内心的悸动,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此行是殿下是自己要去的,还是君命不可违?”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主动请缨。”

浓淡相宜的远山眉一皱,“我要听您说。”

“是我主动的。”

无忧往外挪了挪屁股,偏转过脸,盯着他:“您真的只是缉倭寇吗?”

“不然呢?”

“倭寇从太祖朝便存在了,花了大力气清理,却历经三朝都没能根除的势力,必然是有极复杂的维系网。

肯定有通风报信的,很大可能内外勾结的、甚至官府也沆瀣一气。

浙地,李氏,清白吗?”

无忧知他时间宝贵,一鼓作气,全说了出来。

深井般的幽眸刹那间波澜壮阔,“你……”

聪明人他自小见得多了,聪明到这个份上的,委实少有。

乌漆明眸,不是想戳穿什么,显露聪明,换得什么,满眼都是在为他担心。

压下那一瞬的惊,如墨的凝重幻化成了一汪浅笑,闲着的手指刮了一下她眼下的黑青,“熬夜就是为了这个?”

无忧不满地嘟囔一声,“殿下!我在说正经事!”

“就凭你这番话,换一个人,今日是别想离开了。你这颗小脑袋是怎么长的呀,何时想到的?”

“前日在郡主府听说您去抗倭,我慌得很……想为您做些什么。

也是巧了,我三婶是浙地人,她有一些浙地的地方志。”

无忧从怀中掏出一沓纸,“这些是我觉得或许有用的,那几个地方的地貌民情,还有世家间的关系。”

元琰这才松开了她的手,无忧见他翻看,补充道:

“写的有些潦草,您凑合看。”

厚厚的一叠,不是她惯常写的隶书、楷书,也不是行云流水的行书,是连笔颇多、稍显杂乱的字迹,一眼便可看出下笔之人的心乱急躁。

自断后路是为了给他送这个?

心头说不出的柔暖,“摘要都这么厚,这是看了多少本啊。”

“八十七卷。”

元琰惊讶又心疼,心头的涟漪壮阔起波,太多无法言语的情绪沉在心头拔河,动摇的无以复加。

“两天八十七卷?你一直没睡觉?”

“睡了,昨夜睡了。没关系的,我看书还算快。”

暂时把纸压放在一旁,抓起她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摩挲着,“我会认真看的,以后不许这样熬了。”

写时没想太多,后知后觉的羞涩上涌,无忧轻轻嗯了一声。

揉搓着她的小凉手,缓缓说起跟谁都不会主动提的打算,“没错,都被你看穿了,督导抗倭是真,趁机彻查内外勾结,也是真。

李家推先帝上位的那笔债,父皇迟早会清算的。”

无忧心头一颤,“那殿下此行岂不是自断羽翼?”

元琰没有细说自己的难处,叹了口气,“是不是觉得我很冷酷?”

“才不会!倘若李氏不清白,殿下去查,至少不会加害,换一个人,说不定能给李氏挖出罄竹难书的罪证。

郡主一知半解,都知道抗倭是吃苦不讨好的事,殿下是赌上自己的清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可是,殿下的苦心,您外祖家会理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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