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徒手接白刃

孔礼勋对小孩子其实是没什么耐心的，尤其是爱哭的小孩子，他烦躁地将洛星阳提拎回了地面，挥手打发她离开。

“还没开始就轻言放弃，也好意思在我面前哭？走走走，赶紧走！”

恶劣的语气以及那副满脸不耐烦的表情，真的是把洛星阳给吓坏了。

她愣愣地待在原地，一直哭，一直哭，越哭越是来劲，越哭越是大声。

孔礼勋终是忍无可忍，他愤愤地将大提琴推倒在地，起身，风一样踏进屋内，“哐当”一声摔上了房门。

洛星阳被他摔门的声音吓得抱头蹲在了地上，哭得越发凄凄惨惨。

可把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凌灵给心疼坏了，她退出监控界面，转而拨通了陈念云的电话，告诉她女儿正在楼顶上哭泣这件事。

至于女儿为什么会哭，凌灵并没有说，只是交代婆婆要抱抱她，安慰一下她就行了。

凌灵看得出来，孔礼勋是真心想教女儿拉大提琴的，可他心太急了。

女儿还不足四岁，会哭、会怕、会退缩都很正常。

她需要的是支持，鼓励，绝对不是棍棒教育和恶语相向，孔礼勋要是能多点耐心就好了。

他要是能多点耐心，自己说不定就能帮忙找个艺术班，让他去那里授课了。

凌灵正感叹呐，屋外突然传来了黎曼惊恐万状的声音，“语彤，别做傻事，快把刀放下，放下！”

听到这个声音，凌灵条件反射般扔了手机，也来不及穿鞋，光着脚就打开房门，冲到了正在客厅里对峙的两个女孩儿面前。

此时的慕语彤正举着一把水果刀，刀尖直指试图靠近她的黎曼。

痛苦攀上她的眉眼，泪水也早已泛滥成了灾，她的手颤抖着，身子一点点往后挪。

“黎曼，你别过来！我会杀了你，我真的会杀了你的！”

黎曼先是微微怔愣，随即一扬脖梗，闭上双眼说：“如果杀了我能让你好受一点的话，那你就杀了我吧！”

凌灵赶紧抓住她胳膊，将她往后拉了拉，附耳道：“黎曼，千万别意气用事，我们现在应该先想办法夺下她手里的刀。”

“没用的，我们能救得了她一时，还能救得了她一世吗？“黎曼的情绪明显有些崩溃。

近一年来，她频繁地搬家，频繁地将家里一切可能伤害到慕语彤的东西藏起来，就算是一个陶瓷的饭碗，她用完也得拿钥匙锁起来。

否则，慕语彤就会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打碎那个碗，然后捡起碎片割腕自杀。

她明明都那么小心翼翼了，可慕语彤总有办法伤害她自己，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

只分开一个晚上，慕语彤就躲进山里服用了安眠药，只一时疏忽忘了将水果刀锁起来，慕语彤便趁着她去卫生间洗漱的功夫，拿起了那把刀。

黎曼累了，真的累了！

她挣开凌灵的手，再次逼近了慕语彤，“与其无休止的折磨你自己让我们两个人都不好过，倒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杀了我，你就可以替你父母报仇，而我也可以彻底得以解脱，这就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你爸爸杀了我的父母，他的债理应由你来偿！”

慕语彤步步后退，喊声歇斯底里，“但我不会杀你，不会让你得到解脱。我要让你亲身体会我的感受，让你一辈子都在痛苦和悔恨中度过。”

“黎曼，永别了！”慕语彤神经质地大笑两声，然后，手中的水果刀陡然调转方向，狠狠朝自己心口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

凌灵根本来不及制止，就见黎曼发疯似的冲上去抢夺慕语彤手里的刀。

她的手紧紧握在刀刃上，也紧紧贴在了慕语彤的胸口上。

“放手！“刀尖距离胸口只有一寸的距离，慕语彤握着刀柄的手狠狠发力，誓要非死不可。

黎曼却像是失了痛觉般，抓着刀刃的手也在狠狠用力。

他们拉扯着，僵持着，谁也不肯让步。

有鲜血顺着黎曼的指缝间溢出来，啪嗒啪嗒直往地上砸。

刺目的红在洁白的地板上绽放开，妖冶又闹心。

情急之下，凌灵只好学着电视里演的那样，伸手狠狠劈向了慕语彤的后脖颈。

慕语彤瘦弱的身子颤了颤，可她并没有晕过去，反倒是回过头来，用一双泪涔涔的眸子，痛苦地望着她。

狠不下心，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凌灵便不再继续劈她后脖颈了，转而扬起手，狠狠劈在了她持刀的右手肘关节内侧。

慕语彤手臂一麻，手也不受控制地松开刀柄，垂了下去。

这一场夺刀拉锯战，终是以黎曼握着刀刃连退数步后宣告结束。

慕语彤米白色的睡裙上染了一片鲜红，凌灵不知那是她的血，还是黎曼的血，只好亲自动手去扒她的衣。

“别碰我！”慕语彤拍开她的手，嫌恶地瞪着她，“你以为你是谁？圣母吗？我的事，轮得到你来插手？”

这样的三连问，任谁听了都不好受，凌灵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但眼前的情形也容不得她怨天怨地怨自己。

“我不是圣母，但也绝对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混蛋！你难道就没有发现吗？为了救你，黎曼的十根手指都被割破了，现在还在流着血呐！”

慕语彤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个徒手接白刃的女孩，两只手依旧死死抓在刀刃上。

鲜血在她指缝间流淌，一滴接一滴的，落地生花。

慕语彤微微动容，凌灵又接着说：“现在，我要送黎曼去医院里包扎，你可以选择跟我们一起去，也可以选择继续待在这里，甚至还可以选择推开那扇门，纵身一跃跳下去。”

她指着不远处的推拉门，激她道：“既然你执意要死，那你就从那里跳下去吧！”

“你跳下去了，估计黎曼也会跟着跳下去。然后，我这个旁观者就会被警察当成犯罪嫌疑人，再次光荣地被他们请进局子里去。”

“慕语彤，我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吗？你活着的时候我提心吊胆，不得安宁也就罢了。你死了还要送我进监狱，可真是好狠的心啊！”

她说的情真意切，慕语彤成功被她唬住，摇摇头说：“我不跳楼，也不去医院，我就在这儿等你们回来。”

“我也不去医院，这一点小伤，死不了的！”黎曼已经在极度的恐慌中冷静了下来，慕语彤不许她死，那她就得好好活着，继续百折不挠地阻止她自杀。

她不能让慕语彤一个人在家，所以，她不能去医院，也不会去医院。

“那我下楼去给你买药。”两票胜过自己一票，凌灵无奈妥协，伸手至黎曼面前说，“别抓着了，给我吧！”

黎曼看了眼慕语彤，然后缓缓松开了双手。

她的伤比凌灵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即便不再用力去握，那刀刃依旧深埋进她的掌心之中，甩都甩不掉！

凌灵忧心忡忡，“不行！你伤得太重了，还是得去医院！”

“没关系，死不了的。“黎曼抬着血淋淋的手掌抓住刀柄，咬着牙，试图用自己的蛮力，强硬地将那把刀连根拔起。

凌灵忙抓住她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你别乱动，我们旁边就有一个医生，他家里应该有药，我去把他请过来给你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