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死
赵淑踹开门那一刻，郝孑父子霍然起身，不理赵淑的话，嘲讽的道：“我道是谁竟如此胆大包天，原来是君郡主，本侯劝郡主不要掺和大人之间的事，否则，后果不是你的承担得起的！”
郝孑，皇后亲父，祖上传下来的一等忠勇侯，手上握着八万防兵。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为什么他们还能跳能动？”赵淑森然的道，目光死死锁定明显气得脸色铁青的国丈郝孑，他身为国丈，又是一等忠勇侯，何时受过此等侮辱？心中火气没比赵淑少多少。
小郭子与小朱子两人听了赵淑的话，双双逼近郝孑，郝孑也是身经百战过来的军侯，六十多年纪了，身手还是很灵活，然而再灵活也抵不过小郭子与小朱子二人左右夹击。
一旁看着的郝泽凯忙帮自己的父亲，却被执海不知从何处掏出的暗器打中膝盖，噗通跪倒在地，他想爬起来，手却被飞来的匕首钉死在地板上。
赵淑慢慢走过去，一脚踢在他胸口处，“国舅爷，怎么样，疼不疼？”赵淑轻笑伸手去握那****在地的匕首，用力动了一下，郝泽凯疼得直冒汗，但他没有叫出来。
“还是硬骨头？”赵淑瞥了一眼正与小郭子两人打得节节败退的郝孑，大声道：“国丈大人，本郡主突然想到一个好玩儿的游戏，你与你儿子可以活一个，你选谁活？”
她话音落下，郝孑落败，膝盖被小郭子顺手牵了旁边的椅子抡了一椅子，跌倒在地，俗话说疼到骨子里去，膝盖以下几乎都是皮包骨，此时他疼到骨子里，脸都扭曲了。
“国舅爷觉得如何？反正你爹都一把年纪了，不如你亲手杀了，本郡主便放你离去，还尽力保全你此生荣华。”赵淑站起来，脚踩在郝泽凯另一只手手指上，他想抽出去，然赵淑的动作更快，拔了头上的朱钗插在他手腕上，手瞬间痉挛，疼得他忍不住终于大叫起来。
赵淑将朱钗一扔，“真晦气，我好好的金钗，脏了只能扔掉，要知道我现在很穷的。”
郝孑父子看着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般的赵淑，如此闲庭信步，她就是个魔鬼！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歹毒，手段如此狠辣，简直就是魔鬼！
郝孑终于缓过来了，喘着粗气对赵淑道：“你也不要吓唬本侯，本侯不是吓大的，莫要以为有太后撑腰，你便可无法无天了，把本侯惹急了，你们永王府承受不住本侯的怒火！”
走到郝孑身边，饶有趣味的看着他，就像在看一白痴在自作聪明般，“忠勇侯？呵，郝家祖宗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威胁我，本郡主今日就算没有人撑腰，也要让你们这对禽兽生不如死！”
说完，踢了一脚身边的茶几，高几倒下，压的地方恰好是郝孑手撑着的地方，他忙把手收回来，赵淑猫逗老鼠般又拉动了旁边的椅子倒向他的脚，脚刚被椅子抡了几下，正疼，条件反射般避开，整个人重心不稳，狼狈的跌翻在地，赵淑顺势一脚踏在他胸口上。
小朱子与小郭子两人忙一人踩他一只手，让他无法动赵淑。
“郡主，天仙子汤来了。”初春端着托盘在门外敲门。
“端进来。”赵淑目不斜视的看着一张老脸煞白的郝孑，“啧啧啧，本郡主可是个好人，从来都是尊老爱幼的，见到老人就不忍伤害，还掏心掏肺的想要对他好呢，但你又实在可恶，不如你亲手杀了你儿子，本郡主便放你归去？你依然是八面威风的忠勇侯，还是当朝国丈，将来史书工笔也是有你几句的，国丈大人，你说是也不是？”
“你这妖女！魔鬼！你如此折辱于本侯，本侯定要将你碎尸万段！”郝孑还天真的以为赵淑不敢动他，“你若不快放了本侯与皇后的哥哥，你与永王便等着人头落地！”
赵淑听了失笑摇头，只是眼里的寒气，让所有人看了胆寒，“我好害怕哟，这么厉害，竟然能永王府的人都人头落地，啧啧啧，只可惜永王府人少，不像郝家，几千口吧，啧啧，国丈大人一把年纪了，想必孙女有不少，嫡女庶女加上旁支，组成一队慰军妇去各大军营，不知诸位将军要如何感谢本郡主，想想真的好激动。”
“你！”郝孑挣扎着，然而徒劳无功，依然被死死的踩在脚下，他咬牙切齿的双目怨毒的道：“若本侯死了，不光你活不成，霍家也要受牵连，快，放了本侯，你要什么本侯都给你。”他疼得语无伦次。
“行啊。”赵淑很上道的移开踏在他胸口上的脚，找了张椅子坐下，指指已经进屋手里端着天仙子汤的初春，很和气的说：“方才本郡主说了，自老爱幼时刻不忘，也很愿意放侯爷走，也不要求侯爷手里沾满自己儿子的血，这碗汤侯爷喂给国舅爷喝了吧，本郡主承诺，绝不将您儿子的肉剁了熬成羹汤给您喝，再说了，您也不是周文王那命，不是？”
郝孑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女娃娃，竟有如此歹毒的心肠，他死也不敢相信，这个女娃娃敢杀他！
还是郝泽凯反应快，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缓，温和，“郡主，太子的事，实在不是我与父亲的错，我看你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女子，我与你多说一句，太子腿坏了，医仙都治不好，一个腿瘸的储君，你觉得等着他的下场是什么？趁现在民间声望还在，又有金矿，太子是个孝顺的，知道怎么做对皇后娘娘最好，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与我们都没有关系，作为他的舅舅，你以为我不希望他好好的活着，而后继承大统吗？说白了，最希望太子登基的，不是你，不是永王，也不是霍家，是我郝家。”
他说得极为语重心长，见赵淑无动于衷，继续说：“为了救太子，我父亲甲子之年，还不辞辛劳奔波了数月，多次险些丧命，我知晓郡主与太子亲厚，但郡主你想想，郝家与太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为什么要害太子？证据呢？郡主不能凭着不知哪来的谣言，就问罪与我和父亲，这对我们不公平。”他断定赵淑没证据，没有证据就不能动他。
郝泽凯对于郝孑而言要理智得多，郝孑则大老粗气息浓重些，听了儿子的话，他冷哼一声，“没有证据，还敢胡来，还不快让这两个阉人放了本侯！”他吼赵淑，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身为掌管八万防兵的一等军侯，当今国丈，他从来都是鼻孔朝上目中无人的，此时竟被一小娃娃和几个阉人欺辱，简直翻了天了！
小朱子两人听到阉人二字，脚下的力度加大，郝孑疼得大汗直流。
听了郝泽凯的话，赵淑大怒，就是这思想害了太子！抬脚，踩在郝孑心口，“甲子之年劳碌奔波，数次险些丧命，竟然还有力气吼我，没有证据是吗？本郡主做事从来都不需要证据！你知不知道，太子最信任的人是谁？”
最后一句话她转头怒视郝泽凯，痛心的说：“太子最信任的人是你们！他的舅舅和外祖父！而你们呢，亲手将他推向了深渊！你说太子知道怎么做对皇后娘娘最好，这个最好就是去死吗？！”
她说得很大声，歇斯底里的，眼里蓄满了泪水，“如果太子一开始就想着去死，那他何必苦熬到现在！受了那么多的苦！他是傻子吗！”
“一个人，在人生的低谷苦苦挣扎时，最希望的是看到希望，看到关怀，而他最信赖的人，却告诉他，你不如去死，反正你活着也没什么价值，他的心得多痛！”
“为皇后好？我看你们是为你们郝家好，为你们那颗肮脏的心，充满利欲的心好，皇后只此一子，你们谋害了她的儿子，抢夺了她儿子的一切，接着是不是以家族的名义，让她给你们卖命！然后到需要牺牲的时候，就毫不犹豫的舍弃掉！你是她的父亲啊，难道她叫你一声爹，就是为了让你杀她儿子，谋夺她所有的吗？”
不等两人说话，她慢条斯理的从托盘上拿起那碗天仙子汤，“当今皇上没有嫌弃自己的儿子是个瘸子，我相信皇上就算废了太子哥哥的太子之位，也绝不要他的命！皇后娘娘想尽办法也要寻到太子殿下，她要的绝不是一具尸体和冷冰冰的金矿，我没有嫌弃自己的哥哥是个瘸子，就算他不是太子，未来当不了皇上，他也是我赵淑最喜欢的兄长，你们这些外人，有什么资格嫌弃他！有什么资格让他去死！他是我赵家的人，关你们什么事！”
“你们知道天仙子是什么吗？吃了天仙子会怎样吗？会产生幻觉，后心率加快，这个剂量，会让一个人一刻钟内心脉爆裂而死！”赵淑吹了吹黑漆漆的药汤，方才的激愤已经淡去，又恢复了方才闲庭信步般的淡然。
低眸看向善于诛心的郝泽凯，“国舅爷，把他喂给你爹，你就马上可以当忠勇侯，反正都活了一甲子的人了，也活不了几年了，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郝泽凯与郝孑不同，他一点不怀疑赵淑敢这么做，郝孑觉得皇帝都不敢随意动他，一个小郡主，至多折磨一下他，想他也曾戎马生涯，受点折磨不算什么，当年折辱他的人，早成了花下泥。
郝泽凯没有动，也没有说话，赵淑走到他面前，嘲讽的笑了笑，“方才不是觉得太子腿瘸了该死吗？小郭子。”她微微示意。
小郭子道：“是。”也不知他是如何做的，赵淑只觉眼前一花，小郭子动作太快，随着一声尖叫，郝孑的腿便断了，骨骼被掰断的声音还极为清脆。
“好了，你爹的腿也瘸了，没必要活着了，喂他喝吧，本郡主以项上人头保证，绝不杀你。”赵淑说得极为诚恳，说罢还不忘眨巴一下眼睛。
这时，吴刚在外道：“郡主，郝家的人全部处理了。”
“啧啧，真悲哀，死也无人收尸。”赵淑嘲弄大笑，郝孑父子看着这样癫狂的赵淑，心中发麻，从未见过如此狠毒的女人！
“纸终究包不住火，我劝郡主一句，莫要玩火自焚，你以为杀了我与父亲，就万事大吉了吗？真相总有一天会公之于众，作为后戚，却死得不明不白，大庸颜面何在？皇上颜面何在，你以为皇上会如何？假设太子将来得以继承大统，他的颜面何在？史书工笔该如何评价太子？如何评价皇室？没有证据，郡主莫要做错了事，将来不好收场。”郝泽凯心急如焚，但还是努力的找寻能说服赵淑的理由。
听了他的话，赵淑冷笑，“国舅爷真有意思，这么幽默，你该去说书的。”她看了一眼疼得奄奄一息的郝孑，“难道国舅爷没听过一句话叫做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活着，我就能左右历史，我说你是怎么死的，历史上你就是怎么死的，我说你谋反，没人敢说你冤枉，现在，不就是只有你我三人吗？你死了，就是天知地知和我知，天会告诉别人说你是我杀的吗？”
说罢，看了一眼小郭子等人，小郭子立马道：“郡主让你三更死，岂能拖延五更？”
赵淑赞赏的看小郭子一眼，“更何况，你谋害太子，我分分钟能给你造一堆证据来，别忘了，那个丫鬟还活着呢，就算天下人都知道是我杀了你，灭了你全族，又如何？”
“喂吧，国舅爷，本郡主说到做到，绝不杀你。”赵淑将药递到郝泽凯手里，他想要掀翻药碗，执海却捏住了他的手腕，他吃痛怒视赵淑。
赵淑冲他一笑，手毫不犹豫的拔掉钉在地上的匕首，他又吃痛，“啊！”的大叫起来，赵淑自是不会管他疼不疼，拉着他那带血的手，将碗硬塞进他手里。
她力气小，初春忙上前来帮忙，用尽了生平力气，愣是将让他的手死死的粘着药碗送到旁边郝孑的嘴边。
“别人要太子去死，他不会生气，不会心痛，只会以牙还牙，但他最信任的人让他去死，他的心会痛，痛不欲生，没有毒药都会让他痛死！喂！”
赵淑站起来心口不断起伏，就算将这对父子折磨致死，也弥补不了她的太子哥哥！
得了赵淑的命令，几人掰开郝孑的嘴，硬逼着他喝下了一整碗天仙子汤。
药量太浓，他刚喝下，两个呼吸间便开始呕吐，全身抽搐，呼吸困难。
赵淑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小郭子等人都站在她身边，冷眼看着，看着郝孑慢慢的没了呼吸，天仙子能让人发狂，他还没来得及发狂，人便心脉爆裂而死了。
“国舅爷，你父亲可是你亲手杀的，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不要乱咬人。”赵淑嘲弄的看着他。
郝泽凯吓得口唇颤抖，指着赵淑，说不出话来，赵淑好笑的等着他缓过来，他没让赵淑失望，很快便道：“你说不杀我的。”
怕死是人的本能，他也怕死，他还有美妾娇妻在家里等着，怎么能死？
“知道怕死了吧。”赵淑拍拍手，转过身，准备离去，死一个郝孑怎么解气？“我是说过不杀你，但你知道人彘吧？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让你看着太子继承大统君临天下，看着你的族人因为你而不得善终！”
比起郝孑，郝泽凯才让赵淑忌惮，他善于诛心，对于善于诛心的人，死是便宜了他。
赵淑不知郝泽凯和太子说了什么，但猜也能猜到，定是说了如方才说的那般，只有死对大家才是最好的，死才是解脱，才是出路！
前世之时，太子被废黜，郝家没帮上忙，今生太子遭逢大难，郝家同样没帮上忙，反而还狠狠的插了一刀。
不，是万箭穿心。
她与太子的命，都不好，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被最依赖的人抛弃，付出的信任，就像一场笑话般，看啊，就是这个傻瓜，被人卖了还替着数钱呢。
多好笑。
没有真的逼迫郝泽凯亲手选择郝孑死，她不想摧毁郝泽凯的心，她要留着他的心，一日日的折磨，让他看着，他舍弃的，背叛的，已经贴上没有标签的太子，一步步踏上龙椅，让他悔不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