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问题
屋外的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夜,天儿一下子就寒下来了。
李大丰从后院回来,洗净了手进屋,摘掉头上的斗笠随手挂在墙边,“幸好明诚他们这次走拿了厚衣服。”
“是啊。”苏氏手里做着绣活,闻言抬头往外看了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担忧,“今年冷的早,家里的柴火怕是不够。”
李大丰在她旁边落座,抬手倒了两杯热茶,一杯放到苏氏面前,一杯拿在手里轻轻抿了一口,“没事,等明日雨停我就进山,落雪前多去几次,能攒够。”
后院那些小东西怕冷,为了不被冻着,还要给它们备着柴,新出生的小鼠渐渐长大分了窝,还有好几只母鼠都踹了崽,也快到产期了,想着这些小东西换来的影子,那些辛苦也就不算什么了。
另一间房内,李桐裹着件小棉袄窝在炕上,腿上还搭着一条小棉被,不知为何,她这具身体极其惧寒,都这样了还是觉得冷。
李芸看着缩在一角的小妹,有些忧心,冬日里可怎么办?
一想到前半年里小妹终日病着,连房门都出不去的模样,李芸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
“改日和娘说说,让她给你做身新袄子,多放些棉花。”
李桐有些困乏,半眯着眼点头。
看她精神不济,李芸轻轻叹了口气,探过身子给她将被子掩严实,顺手在她额上摸了一下,还好不烫。
李桐今日格外困,才醒没一会儿,这眼皮就快挑不开了,身上冷的厉害,偏又不是生病。
她默默运转体内异能自诊,得出的结论是健康的。
来不及多想,李桐已经意识下沉,昏睡过去。
她这一觉整整睡了一天,醒来时天都黑了。
期间苏氏和李大丰来查看好几次,若不是她脸色正常,身上也不发热,李大丰都要冒雨去请大夫了,李芸守在屋内就没出去过,连手里的绣活都做不踏实,时常瞧着她的睡颜出神。
李明泽来过几次,都被李芸劝了回去,大概也是察觉了什么,他今日听话的很,不吵不闹的回了房。
左右出不去家门,又没人陪他玩,就在房中看起了医书。
李桐醒来还是冷,但精神头儿好了许多,她瞧着一脸担忧的李芸,撒娇道,“二姐姐,我饿。”
李芸再次试了试她额上的温度,还是正常的,便多拿了一件外衣给她披上,这才起身,“外面凉,我去将饭食端进来。”
李桐一脸感激的朝她点头,李芸悬了一日的心终于放下了。
人一走,李桐靠在身后的软垫上,垂着眸子伸出手反复看了两下,指尖涌出的异能本该是绿色,象征着生命之力才对,可如今,那绿色就像要褪尽似的,隐约透着抹莹白。
李桐眸光淡淡,指尖轻捻,这是从未有过的现象。
屋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苏氏两口子跟着李芸一同走了进来。
李桐瞬间敛了所有神情,一副笑脸迎上进门的三人。
李大丰手里端着一碗鲜肉馄饨,是苏氏提议留给她的,包好了放在案板上,炉子上煲着汤,等她醒来就能下锅。
“总算醒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苏氏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拉过她的手,“哎呦,怎么这么凉?云姐儿再去拿床被子来。”
李芸应着,急急转身去箱笼里拿被子。
李大丰走过来,宽厚的大手搭在母女俩交叠的手上,那双小手确实凉,像是冬日里的冰。
他拧着眉,满目担忧,“不然爹送你去保和堂瞧瞧。”
李桐摇头安慰着他们,“爹娘别担心,我没事,除了有些冷也没有别的不舒服。”她抬头瞧向门外,雨不知何时停了,起了风,寒意顺着刮向门内,她指尖颤了颤,似乎更冷了。
苏氏有所察觉,里头朝李大丰道,“把门关上,这么冷的天,冻坏了幺儿。”
李大丰不敢反驳,乖乖去关门。
苏氏先接过他手中的馄饨,李芸拿着被子给小妹搭在身上。
李桐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身上的两床被子,她的冷是从内出来的,捂着作用不大,却也没有博了他们的好意。
苏氏搅着碗,舀了一颗浑圆的馄饨,放在嘴边吹了吹才送过去给她,李桐确实饿了,张口咬下一半,鲜嫩的肉馅含着汁水进入口腔,李桐眯着眼说了句“好吃。”
一碗馄饨下了肚,李桐饱了。
苏氏几人瞧着她这食欲确实不像是生了病的,也终于松了口气。
交代了李芸好好照顾她,夜里若是有事就喊醒他们,才带着空碗离开了。
李芸关好房门,重新回到李桐身边,“夜里不舒服要说。”
“好,我知道了二姐姐。”李桐缩了缩肩膀,将自己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上去莫名有种无辜之感。
李芸瞧着心软的不行,依在她身边,同她低低的说着话。
李桐认真听着,偶尔给个回应,不多时便又起了倦意。
李芸听着耳边低低浅浅似呢喃的应声,一抹忧虑渐渐萦绕在心间,小妹平日里是贪睡,可也没像今日这般,不会真的病了吧?
一整晚,李桐睡的踏实,却总觉得有双手时不时在自己身上,额头触摸,力道轻浅,又似是错觉。
她不知道的是,睡在她身边的李芸整晚都在忧心,时不时就要起来查看一番,生怕她起了热,或是哪里不舒服不能及时知道,一晚都没怎么阖眼。
直到天亮才睡了一会儿。
李桐睁开眼一眼瞧见还在睡着的二姐,日光透过窗子洒了满室,李桐身上的寒意仿若被驱散了一些。
日头都升高了,二姐姐还在睡,想来昨日身上的那些感受都不是错觉,而是二姐担心她反复查看所致。
她自己睡的安心,倒是让旁人忧心了。
这个时辰还在睡,二姐姐昨日定然是没睡好。
李桐轻轻侧过身,眼睛盯着李芸,她的二姐姐柔婉,性子谦和,在这封建时代是最容易得吃亏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二姐姐今年十三了吧?这个时代的女子成婚早,她舍不得她这么嫁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