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凶器
“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凌爸看着儿子，笑着点头。
“如今镇海诀、碧波掌你已学会，爸这里还有一套刀法！这套斩浪刀乃是先祖以五行拳身法为基，以碧波掌招式为干，在无数次的战阵中磨砺出来的杀人刀法。刀法招式简洁、凌厉，只有十二招……”
凌枫认真的听着，忽而举起手来：“爸，有个问题！”
凌爸一停，疑问道：“什么问题？”
凌枫皱着眉头说道：“为什么先祖取的名字全跟海有关？镇海诀、碧波掌还有这个斩浪刀，难道当年先祖也是打渔的吗？”
凌爸眯起了眼：“打渔的有问题吗？”
凌枫摇头：“问题倒是没有，只不过这么厉害的功夫干嘛不取个霸气点的名字？比如震天诀啊、摧心掌啊、天下霸刀……”
“……还练不练？”
“练！”
……
就如凌爸所说，刀法招式当真简洁明了，但一招一式却都带着森然的寒意。
战场之上求的便是最快最有效的彻底杀死敌人，凌家先祖本就是个武学奇才，又在战场上磨砺多年，剖析拳法、掌法的精要，只取其中最为实在的部分，没有任何的虚招，俱是直来直去，威力无穷的招式！
以此为基，配合镇海诀的运气法门，陡然爆的力道全部融入了这短短的十二招中，真有劈波斩浪、挥刀断海之威！
招式简单所以凌枫练得很快，几乎一天不到便已将全部招式牢记于心。
论思想，凌枫如今年幼的身子里装的是一个极为成熟的灵魂，论体质，有凌爸辛苦十年打熬下来的底子，而在记忆力上，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凌枫这个高材生都弱不到哪去。
“这刀法招式虽然一学就会，但其中的凛然气势却要靠无尽的杀戮来凝练，想要达到先祖那样的高度，自然就得杀先祖那般多的人！”凌爸肃然道。
“啊？还要杀人？”凌枫瞠目道。
凌爸一笑：“放心吧，我要真敢让你去杀人，你妈还不得吃了我！”
“教你武功只为让你将东西传承下去，武人这条路，你妈不愿你走，我也不愿……”
这话在之前的日子里凌爸说起来异常的坚决，可如今想到儿子那惊人的武学天赋，心头总难免有些可惜。然如今太平盛世，儿子的选择有很多，也用不着像自己曾经那般在刀尖上添血，身为一个父亲，自然还是希望儿子能平平安安的过一生。
“好了，功夫你已经全学会了，剩下的就是岁月的积累，有你现在这水准就算今后再无寸进，也足够把东西传承下去！”
“这样吧，你在此再练几日，我出海去撒几网，打些鱼回来，省得回去之后叫人怀疑！”
凌爸稍稍安排一番后便独自乘船出海去了，凌枫则独自一人在小岛上苦练着功夫。
……
落日西垂，天边忽然飘来一片黑云，海上的风浪向来无痕无迹，几乎就在凌枫冲进山洞那一刻，瓢泼的大雨顷刻间便冲了下来。
厚重的雨幕隔绝了视线，风雨交加、雷声轰鸣。
“但愿老爸别遇上这场雨吧……”
说起来只相处了一月不到，对于凌枫这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来说，四十出头的凌爸也不过兄长般的年纪，虽然嘴里叫着爸，但心里上实在难以将其视作父亲一般的角色。
毕竟没有那份依恋……
想了想，又觉好笑，凌爸这人显然不是一个寻常的渔夫，即便真遇上了这场雨，只怕游也能游回来！
点了火，架起小锅，凌枫竟有闲情雅致动手炒了两个小菜，这本事不用想也知道，之前的书呆子凌枫是肯定不会的。
虽说凌妈做的饭也不错，但熟悉的味道还是让凌枫有一种无法忘记的温暖。
“说起来，当初学做菜还是因为她……”想着又觉可笑，凌枫便摇了摇头：“呵呵，算了，早都过去了……”
昏黄的灯，温暖的火，门外的大雨以及手中的烈酒，在这茫茫大海，遗世独立的岛上，凌枫放下了伪装，找回了一些熟悉的亲切。
感伤的情绪让凌枫有种想要喝酒的冲动，记得凌爸在铁柜里锁了不少好酒，吃了两口小菜后，凌枫便来到了大铁柜前。
锁是特制的，看上去平平无奇，里面的机关却一点不比如今市面上先进的电子锁差，甚至于技巧上的要求更高。
开锁的步骤，凌爸教过一回，凌枫记性不错，当时看得也认真，开起来自然顺利。
除了酒之外，铁柜里最多的东西就是枪了。
各式各样的枪都有，长的、短的，古朴的、新潮的，像是一个别致的枪支陈列馆。
大明帝国是允许公民合法持枪的，只要经过考核，拿到持枪证，即便是带着枪出门，警.察也只会多看两眼。这还是在大明本土，若是在海外的殖民地，即便真是持枪伤人，只要对方不是大明本国人，当地警方也大多敷衍了事。
男孩子嘛，小时候很少有不玩枪的。
顶着头上几个大包，穿梭在大院里，或是藏身于阳台、或是蜷缩在树后，在楼与楼之间的小巷中迂回包抄，一边低声呼唤队友，一边四处张望、警惕……
虽拙劣，却温馨，无忧无虑的童年就这么一点点过去了。
情不自禁，抓起一把手枪，温柔地抚摸着。
暗黑色的枪身，弹匣内装着13黄铜色的子弹，是真的子弹，不是那种幼时用于玩耍的塑料弹。
曾经的回忆和如今的新奇交织在一起，身处孤岛的凌枫胆子更大了许多。想着凌爸没说过自己不能动这些枪，心血来潮，单手举起手枪便朝着洞开的大门外扣动了扳机。
“呯！呯！呯！”连开三枪。
手枪看上去小巧，后座力却不小，索性凌枫早有准备，马步扎得稳当，镇海诀运转，举枪的右手也只是轻微晃晃而已。
开过真的枪后，心中那份豪情便再也抑制不住了，若不是外面暴雨倾盆，真想立马冲出去找个地方试试枪法。
酒和菜，再吃起来已然没了刚才那份感伤，心中只盼着天快亮，雨快停。
等到云收雨霁时，却已是第二日的正午。
浑然不顾烈日当头，凌枫身上背着一把狙击枪，胸前挂着几挂散弹枪的子弹，腰间别着好几把样式不同的手枪，一手抓着散弹枪，一手提着装子弹的铁箱，像个小军火贩一样快步出了山洞，往岛中心处的密林跑去。
从这天中午开始，密林中便枪声不断。海鸟飞走之后便再也不敢落下，只能在远处的空中不断的哀鸣，记挂着巢中的幼鸟。林中走兽更是四处奔逃，只是小岛孤悬海外，这些陆上的小型野兽也只能站在海边的沙滩上，时而回头看看曾经的家园里枪声不断，时而冲着茫茫大海绝望地嘶吼……
凌爸回来的时候，迎接他的不是自家儿子，而是满满一沙滩的各种小兽，那委屈、愤愤的模样活像一个跑到家长面前控诉倒霉孩子的邻居。
听着密林中还在响起的枪声，凌爸顿时一脸铁青！
随手将打来的海鱼丢在船上，一跃上岸，沉着脸大步向密林走去。
身后，一大群小兽远远的跟在后面，气势汹汹。
“凌枫！”凌爸远远地吼了一声。
正在专心朝天打鸟的凌枫一激灵，立马转身看去，枪口也一同转了过来，原本就已扳下的扳机被这一吓，彻底扣到底了。
“砰！”的一声，一大片火花朝着凌爸汹涌而去。
“糟糕！”看清来人的凌枫顿时大惊：“爸！”
脸已经黑成锅底的凌爸双腿灌力，猛地向一侧闪去。
枪声落实，噼噼啪啪，俱打在凌爸身后的一个粗大的树上。
树干之上立时出现密密麻麻的一窝窟窿。
“爸，你没事吧！”凌枫一手抓在枪声中短，枪口朝上，快步向凌爸跑去。
眼角直抽抽的凌爸猛地扑上来，一把夺下凌枫手中的散弹枪，迅速褪掉枪膛内的红色子弹，抓着枪身朝着凌枫吼道：“保险都不关就敢拿枪口对着自己，你小子嫌自己命大是吧！”
“啊？”凌枫愣了一下，继而悻悻笑道：“这……这不也没出事嘛！”
看到儿子那一脸不在乎的表情，惊惧交加的凌爸挥手便朝凌枫的脑门敲了下去，劈头盖脸地骂道：“没出事？没出事你很高兴是吧？枪你也敢碰！谁让你碰枪的？”
凌枫揉着痛的脑门，低着头嘟嚷道：“你也没说不能动啊……”
“还有理了是吧！”正愁火气没撒出来的凌爸想也不想，抓着手中的长枪当棍子，挥手朝凌枫的大腿抡去。
“咔嚓！”一声响，早有防备的凌枫运气抵挡，那长枪立马断成了两截。
枪一断，凌爸明显愣了片刻，低下脑袋，呆呆地看着手中的断枪。
凌枫双眼滴溜一转，一旁的凌爸身上分明在酝酿着弥天的风云，踩着猫步迅速扯开距离，远了后便一路小跑。
过了好半天，更加惨烈的怒吼声方才从身后爆出来。
“啊……小……小钢炮！我的小钢炮！！！”
“臭小子，你给老子站住！”凌爸冲着已然跑开一段距离的凌枫怒目嘶吼：“你竟敢拿我最爱的小钢炮！你还敢跑？你跑哪去！给老子站住！”
凌爸抄起地上的一根粗枝，拔腿便朝凌枫追去。
偶然回头的凌枫，瞧见凌爸脸上那吃人般的表情，哪敢停下，撒丫子跑了起来。
很快，重新回到密林的小兽们便围在密林的外面，饶有兴致地看着沙滩上正在追逐的父子二人，呆萌呆萌的眼神中满是戏谑。
“啊……老爸……老爸别来了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别打脸啊！破相了！你还要不要儿媳妇了……”
追打了足足快一个小时，凌爸心中的怒气这才宣泄出来。
看着死猪一样躺在沙滩上哼哼的儿子，凌爸久久无言，只有一声长长的叹息。
“到底你还是碰了枪！”
“我……”感受到凌爸的那份无奈与落寞，凌枫喃喃道：“我只是好奇，玩一玩，不会……”
“不用说了！”凌爸肃然道：“正好还有时间，从明天开始我教你用枪吧！”
“啊？”
“枪这种凶器，懵懂无知只会害人害己，你既已碰了，自然该学着彻底掌控好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