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吠吠
“嘎……它的肉好吃么嘎？”
黑哥想起了烤兔的味道，不由砸吧了下嘴。
“喵！烤熟了的肉，都比较好吃的喵~”
大花舔舔鼻头。
“别、别吃俺，俺不好吃，俺不好吃！嘤嘤——”
看起来就非常健硕的黄犬蜷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中，水汪汪的大眼里流出了更多的泪滴来。
虽说它是一只成了精的黄犬，但其实本事并不大。
它不过是机缘巧合，活得比别的狗、甚至是人都长久了些而已。
而眼前的猫一看就很凶，站在猫背上的那只乌鸦也很坏的样子。
还有那个拿着匕首的人类，嘤嘤……都好可怕！
就连她身旁的那只鬼都这么吓狗！
身为一只活得久的狗，它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鬼了，但它还是会觉得很害怕呀。
“嘤嘤——”
“你哭什么？”玉凝儿道：“我问你，你从哪儿来的？又为什么要半夜三更的偷偷进村？”
“俺没有偷……俺是说俺不是偷溜进来的，俺本来就是村里的狗……你们放开俺，嘤嘤……”
黄犬支支吾吾，泪流满面。
“喵！”
大花表示：它说话就跟村里人一样，一点都没有狗样，绝对有问题！
“嘎！”
黑哥点头，表示认同。
“就你还想骗我？”玉凝儿眯了眯眼。
邦邦——
她直接用桃木剑敲了敲黄犬的大脑袋，催促道：
“快说！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难不成这屋里的牛荣就是你害的？”
“俺不是……俺没有……俺……俺什么都不知道！你别打俺……嘤嘤——”
黄犬拿两只爪子捂头，继续呜咽，好不伤心委屈。
大花伏低身子，歪着脑袋看它。
“它的眼珠子在乱飘，它心虚了喵！牛荣肯定就是他害的喵！”
“嘎！”黑哥再一次点头，“那一定就是它将牛荣吓成了瘫子的嘎！”
虎娃没说话，只睁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嘤嘤呜咽的黄犬看。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这只黄犬好可怜。
其实很多时候，虎娃都很想去摸一摸大花的圆脑袋，就像玉凝儿平时伸手摸大花一样。
但大花很凶，好像也不怎么喜欢他，所以他一直都不敢。
于是虎娃不由自主的伸出了一只手，轻轻的摸了摸黄犬的大脑袋。
“嘤嘤——”
黄犬顿时感觉脑袋凉凉，尾巴一夹，哆嗦得更厉害了。
它害怕！嘤嘤……
“你别哭了！”玉凝儿被它低低呜咽的哭声弄得心烦。
“嘶哈——”
大花立即凶了黄犬一声，催促它道：
“你不准再哭了喵！快点说话喵！不然就把你烤了吃喵~”
“别吃俺……俺有用，别吃俺！嘤嘤——”
玉凝儿：“那你快说！”
黄犬瑟瑟发抖，哭唧唧的说：
“俺没有想吓唬那个人！俺不是故意的！俺也没想要害死他哇！嘤嘤……”
“你给我收声！不许再哭了！”玉凝儿皱眉。
邦邦——
她又用桃木剑敲了敲它的大脑袋，催促道：
“快点将你与这家人的牵扯原原本本的给我说清楚！不然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她还想着赶紧回屋小睡一把呢！
黄犬的大眼里只能默默的流下了一行心酸的泪，继续道：
“俺……俺叫吠吠，从前就是这个村里长大的狗。后来老主人离世了，俺就没了依靠。于是俺每天蹲守在村口里，给村里人看家护院，讨一口吃的。”
“村里人人都说俺是一条好狗，通人性。但也有人说等俺老了没用，就把俺宰了吃……”
“俺害怕，半夜里就逃到了山上去，每天刨土吃树根、吃草、吃野果；有时运气好，会在树丛或地洞中发现野兔、老鼠……”
自此之后，它便一直呆在山上生活，白天到处刨坑觅食，晚上就随便寻了个草窝睡觉。
要是天热了，它就钻进溪水里洗个澡；天冷了它也会搜寻暖和点的、有毛毛的草窝睡觉。
时间一久，它就成了山里的霸王，谁都怕它，打也打不过它。
直到半年前，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的，突然间就学会变幻之术。
它自小是跟着人长大的，那时候不论人要做什么，它都爱跟着学；要是学得好了，它还能讨到一口肉吃。
于是它想也没想，直接把自己的脸幻化成了人脸。
虽然鼻子长长，鼻头黑黑，脸色黄黄，长脸长腮，看起来就很怪——但起码跟人是有三分相似了。
可惜的是，它的身体没法跟着一起变幻，依旧保留着狗的模样。
不过它若是披上了一件长衫，再戴上一顶草帽，而后四肢直立而起，像人一样甩着胳膊行走，那不就能更像人了？
吠吠是越想越得意，在附近的山头里转了三圈，赚足了其他生灵的羡慕和赞赏之后，终于抵不住大家的吹捧和怂恿，一溜烟儿跑下了山，悄悄溜进了牛家村，左右各偷了一件长衫，又拿了一顶草帽。
但它毕竟是偷了人家的东西，可不敢直接穿上，并大大咧咧的现身人前。
它叼着长衫草帽，一溜烟儿跑到了小梅岭里，才敢偷摸着把衣服穿上；
而后它直立而起，高兴的走了几步，又想起了要把自己的狗头幻化成人脸。
“怪……怪物啊！！！”
不曾想，小树丛下边的田埂上竟然藏了一个人。
那人正是牛荣，也正巧看到了它幻化人脸的这一幕，并且当场就被吓晕了过去。
“俺……俺也不知道他就坐在树丛的下边啊……俺也不想吓死他的，嘤嘤——”
说到了这里，吠吠就忍不住觉得委屈。
那时，它也被吓了一大跳。
但见牛荣脸色发白，浑身僵硬，三魂七魄都要散了。
它便慌忙用爪子一按，竟是误打误撞的将牛荣的三魂七魄给打了回去。
不过它空有一身妖力，却是不通术法的。
牛荣的三魂七魄就这么被它一爪子打错了位，并且就此记忆模糊……
“后、后来，俺经常偷溜进村，听村里人说那人快死了……俺又跑回了山上，把俺从别的山头里抢来的、养了好久的草给他送去了……”
至于它是怎么给牛老汉托梦？
“俺根本不会托梦之术啊！”
“俺只是趁牛老汉睡得迷迷糊糊时，学着俺老主人的声音，把话送入了他的脑中……俺还怕他记不住，连说了好几遍嘞！”
……
听明白始末由来的玉凝儿一时陷入了为难。
因为大花和黑哥都表示自己想要吃一顿烤肉。
但是——
“说起来，这只吠吠，它其实算是一只好妖了。”
玉凝儿手里捏着一颗拇指大小、泛着莹莹红芒的血灵果看。
本来吠吠是想把这一颗血灵果送来给牛荣吃的。
……但它为了活命，只能殷勤的从嘴里吐了出来，送给玉凝儿了。
玉凝儿也不嫌弃，伸手就接过了。
血灵果是要在有灵气的地方生长的，其果肉里富含灵气，有强化肉身之效。
就是普通人吃了一颗血灵果，都能强身健体，百病不侵。
当然，玉凝儿发誓，自己是绝对不会把这一颗血灵果放进自己的嘴里吃的。
“还是将这一颗血灵果拿回元灵门，到时候去功绩殿换些功绩点吧。”
至于最后，这一颗血灵果会落入谁的肚子里？
玉凝儿不太想关心这个。
“况且师门有训，没有害人之心的妖，是不可以随意打杀的。”
玉凝儿继续用意念跟大花和黑哥讲道理，希望它们不要总是惦记着烤肉。
“喵~”
大花表示理解，但不难听出它有些遗憾。
“嘎……”
黑哥也有些遗憾。
只有虎娃又伸出了手，不停的摸着吠吠的大脑袋。
吠吠当即一个激灵，不停的打着哆嗦，勉勉强强的说：
“俺……俺真是一条好狗！你们可以放、放了俺不？”
“可以是可以，不过……”玉凝儿道：“你要带我们上山！”
“你们上山……要干嘛？”
邦邦——
玉凝儿用桃木剑敲它脑袋，“别废话！叫你带路就带路！”
“别、别打俺！俺这就带你们去……”
……
当太阳初升，天色大亮之时，虎娃已经捧了三瓶无根水回来，喂给了榕爷喝。
玉凝儿拿着宝囊从狗窝里钻了出来，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
虎娃抱着三个空瓶子，忙一溜烟儿钻回了画中世界里。
白天里有太阳，他不敢在外面逗留太久。
不过为了能多省点香火气，到了晚上的时候，他就得从画中世界里出来了。
“俺……俺家里的好宝贝都让你收走了，现在可以放过俺了不？”
玉凝儿的身后跟了一只垂头丧脸的黄犬，它唧唧痛哭中流了一地的泪水。
“狡兔都有三窟，我不信你没有别的宝贝藏了起来！”玉凝儿道。
“真没了！俺是一条老实的好狗！俺不会骗人！”
玉凝儿笑看着它，也不知是信没信。
吠吠垂下了脑袋，不让玉凝儿看到它的脸。
玉凝儿道：“你是妖，若不曾下山吓唬人，今日也不会落到了我的手里。”
“嘤嘤……俺不敢了！俺以后再也不会下山了。”
它现在是真后悔呀！
恨不得以头抢地。
“这可不行！”玉凝儿摇摇头，在吠吠不解的目光中，缓缓道：
“从今天起，你得离开这里，一路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去一个叫做涂山的地方——那里是妖国，是属于你们的妖生存的地方。”
“妖国？”吠吠震惊了。
它从来没听人说过有这样的地方。
“没错，妖国！”玉凝儿对它道：
“人与妖在几百年前就划分好了各自的地盘，各自安生，互不相扰。你既成了妖，便往妖国去，那里才是适合你生存的地方。”
人类的地盘是不欢迎妖的。
同理，妖的地盘也不喜欢人类随意涉足。
这只黄犬吠吠自小在人群中长大，对人充满了好奇心，难免日后会耐不住寂寞再次下山。
现在的它的确没有害人之心，但以后会发生什么，就都不好说了。
吠吠摇头，小声道：“俺……俺不想去妖国，不去成不成？”
妖国再怎么样，都比不得它的狗窝啊！
“不行！你若不走，我现在就将你的狗窝拆了！过段时间我还会再回来这里，到时候我要是发现你还没走……
不如我现在就将你藏在山头里的所有宝贝全部收走！然后再狠狠的揍你！”
玉凝儿满是恶狠狠。
吠吠一脸哭唧唧：
“别！别打俺！俺走！俺一定会走！”
玉凝儿一字一句：
“现在就走，不许耍心眼儿！你听到了没有？！！”
“俺听到了……”
吠吠耷拉着脑袋回道。
……
玉凝儿哼着小调从山里回到牛家村时，牛老汉家的院门前围满了人。
玉凝儿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于是一瞬间明白了书上所说的“被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是个什么样儿了。
“你们都围在这里干什么？”
玉凝儿挤不进去，便站在外面轻声问。
难不成牛老汉家又出什么事了？
“俺们在看仙师嘞！”
有人头也不回的应了她一声。
忽而，那人像是反应了过来，豁然转身，瞪大了双眼看着玉凝儿。
“俺、俺听说仙师长得很好看，身上的衣物就跟田里的稻谷一样，是一个色儿的。你！你……”
那人越说越激动，手都情不自禁的抬了起来，直直的指着玉凝儿不住的抖动。
玉凝儿：“……”
有人闻言忙转过了身，待见到了玉凝儿的模样，忙大声喊道：
“啊呀！仙师在这儿呢！”
其余人纷纷转身。
正巧，牛老汉一家也垫高了双脚，抬眼看来。
牛小轩见到了玉凝儿，忙高兴的大叫道：“是仙师姐姐，仙师姐姐回来咯！”
众人闻言顿时惊喜：
“真是仙师嘞！”
“她就是仙师呀……”
“仙师原来这么好看嘞！”
“哦哟！混小子莫要这么说话！”有人慌忙提醒：“小心冒犯了仙师，降罪于你嘞……”
“仙师莫怪，俺说错话了！”
“俺是第一次见到仙师嘞！都让让，俺要拜见仙师！”
玉凝儿一听有人说要拜见仙师，就心知不好，脚向后退了退。
果然，不消片刻，村民们一个接一个的开始下拜：
“拜见仙师！”
“俺们牛家村有仙师保佑嘞！”
仙师保佑，妖邪不侵！
牛荣都那样了，仙师都能把他给治好了——可见是真仙师了！
听牛老汉老两口说，昨夜仙师还在他们院子里施法，捉妖驱邪呢！
“俺也要拜见仙师！”
“拜见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