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西瓜
“嘟嘟嘟——”
长长的车队堵的看不到尽头,烈日炎炎,无数等待的人下车透气。
“这破车到底要堵到啥子时候?俺还等着回家做饭呢!”
一个身形高大的汉子把衣裳撩起来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水。
“妹子,你热不热,出来透透气吧?”
汉子把头往一辆破破烂烂的五菱宏光车里探去。
里面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穿着白裙子,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车厢后面堆满了杂物,睡袋,拐杖,塑料脸盆……
女孩的鼻尖沁出汗珠,额头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濡湿。
她乖巧的摇了摇头。
有人在不远处卖水卖泡面。
“妹子,你等等哥,哥去买两瓶水嗷。”
女孩乖巧的点点头,伸手揩掉鼻尖的汗珠。
一个男人从五菱宏光旁走过,顺着半开的车窗带来一阵汗臭。
热。
她微微把车窗又摇下来一截,微微把头伸出去。
“呦,美女。”
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女孩受惊,把头缩了回去。
一个染着黄头发的男生坐在后面车子里,手里拿着一根烟,在那儿吞云吐雾。
“一个人呐?”
黄飞又咂了一口烟,吐出一圈烟雾。
女孩似乎有些害怕,微微瞪了他一眼,把车窗摇上去了一些,只留下一条缝。
“胆小鬼。”
黄飞轻吐几个字,用力薅了薅自己的头发,热的有些烦躁。
心里却被刚刚的女孩子惊艳,脑海中全是那张巴掌大的小脸。
怎么会有人的脸那么小?
感觉还没他一个巴掌大,又白又嫩,像块能掐出水的豆腐。
“呦,小朋友,你父母呢?”
一道男声传来,黄飞望过去,只见三个男人站在五菱宏光的车旁,女孩的脸在车窗里很慌张。
她的眼里似乎沁出了泪水,可怜兮兮的。
“大哥,大人不在,你看……嘿嘿嘿。”
黑衣服男人猥琐的笑着,黄飞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但知道那几个痤瓜嘴里肯定没啥好话。
几个男人嘴里吐出一些荤话,一个人把手伸进玻璃窗,女孩想要关窗却被人卡住。
黄飞往后看了几眼,发现其他人都在看热闹。
齐刷刷看着五菱宏光,没人上前。
他们巴不得发生一些事,好当做他们茶前饭后的谈资。
巴不得别人痛苦,巴不得别人生不如死。
“啧。”
黄飞下车,猛的吸了一口烟,咳咳吐出一口痰。
把烟蒂按进痰里。
他走上前。
“小子,干啥呢?你谁啊?”
“知不知道我们是哪个?滚。”
两个男人见有人上前,立即阻拦。
一个男人推搡着黄飞,要把他赶走。
黄飞上前借力,一拳捶在男人的肋骨上。
男人痛的蜷起身子,像一只虾子。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另外两个男人见状,立马上前动手。
嘴里一直不干不净着。
几人迅速扭打作一团。
黄飞不带怕的,哪怕被一个人圈住,被打的出血,他也在挣扎着,脑门上的血管凸起。
借着身后人的力量,他向后蜷起下身,猛的跺向前面人的胸膛。
又倒下一个。
只剩下那个所谓的“大哥”。
“大哥”慌慌张张,嘴里说着“我我我……你你你……你给我…等等着,我去摇人!”
说完狠话,“大哥”丢下受伤的两人逃走了。
受伤的两人缩在一起,惊恐的看着黄飞,浑身在哆嗦。
“大哥,你是我大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两人求饶着,慢慢的往外挪动。
黄飞没看他们。
他的额头被他们用铁棍开了瓢,血糊了一脸。
血水流进眼睛,看到外面的世界披了一层红纱。
女孩摇下车窗,有些害怕的看着他,一双眼水汪汪的,看的人心痒痒。
“真漂亮……”
他呢喃出声,下一瞬就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咦,你谁啊?”
男人回来,见自己的车前倒了一个人,血糊糊的,看不清面容。
“妹子,咱们离这种人远一点哈,血糊糊的,怪可怕的。”
黄飞:奶奶的,孩子死了你来奶了!我打完人了你才回来!
气急攻心的黄飞眼一黑,昏睡过去。
醒来是在医院。
一男一女守在他的床边。
小姑娘眼睛红红的,跟只兔子似的。
“谢谢啦,恩人兄弟。”
男人咧着嘴笑出一口白牙。
经过男人自我介绍,黄飞才知道女孩叫顾棠棠,男人是他哥哥,顾匡。
男人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立马摇了人,把黄飞送到医院。
趁着黄飞昏迷的期间,他把那几坨恶心玩意渣渣送到了警察局。
文明人要用文明的处理方式。
只是在把人送到警察局前撅了那“大哥”的手,顺便敲了几颗牙而已。
黄飞不知道这些,也不知道那个憨厚的汉子内里是个黑心肝的。
顾棠棠小时候发烧烧坏了声带,不会说话,前几年车祸,下身瘫痪没了知觉。
她坐在轮椅上,手里拿着便签纸,跟黄飞说谢谢。
女孩今天一袭白裙,白瓷一样的皮肤,巴掌大的小脸有些红,躲闪着目光不敢看自己。
黄飞呆呆的,只觉得自己的心快跳出胸腔。
“兄弟?兄弟?”
顾匡叫了他半天,黄飞都没回过神。
他看着顾棠棠的脸,他想,他完了。
几天后,病房里的少男少女坐在病床上靠在一起,看着窗外的日落。
顾匡手里拿着饭盒哼哧哼哧的爬楼梯,刚打开门就收到暴击。
“放开我妹!”
………
“这就是我爹和我妈的故事了。”苟富贵低下脑袋。
“后来呢?”
沈黎听得有些入迷。
心动,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后来啊,我爹和我妈在一起了,他们捡了一个刚断奶的小崽子,养大了他。”
苟富贵吸了吸一鼻子,转过头看沈黎。
“我骗了你,其实我是一只仓鼠,我的爸爸妈妈叫我小西瓜。”
他脱下帽子,只见帽子下是白黄色的毛发,与他身上其他毛发颜色不同,样子也不同。
他摇了摇身子,一下子变得圆润起来,厚实浓密的毛发撑的西服圆滚滚的。
毛发也从深灰色变成白黄色。
“我想请你,帮我找到他们。告诉他们,他们的小西瓜过得很好,吃穿不愁,有吃不完的食物,睡不完的小房子,穿不完的漂亮衣服。”
苟富贵大眼珠子流出泪水,打湿了毛发。
身上的西服变色了,也变得破破烂烂的。
他过得很不好,打不过野生的大灰耗子,它们好野蛮,牙齿爪子又锋利,咬得自己又疼,每次他看到他们都是躲着走。
他好想阿爸和妈妈,妈妈会很温柔的把他捧在手里,喂他吃好吃的。
阿爸嘴里会很嫌弃他,总是抱怨他抢了妈妈的心,但每次给他洗澡都会特别轻;给他铲屎的时候会抱怨他拉的多,但是每次给他换沙盆都很殷勤;总是说养着他很麻烦,但是给他买了一套又一套漂亮的小房子和各种小玩具……
他好想阿爸妈妈啊,可是他出不去,他犯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