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怀疑
探戈亚人用最大的礼节接待了霍钢遗民旗舰，原本像世界终焉号这种超大型战舰，只能和那些方舟舰一样，停靠在外部港口区域，然后乘坐小型飞艇抵达内部港口。
但探戈亚人竟然驱逐了内部港口的其它飞船，将整个内部港口向世界终焉号开放。
一艘战舰占据一个港口，这种礼仪和信任，也只有上古文明才能享受。
世界终焉号实在太大太宽了，长十公里，宽十二公里，主体高三点三公里，尾部圆环设备有足足有四公里的直径，规模堪比一个小型城市，普通高等文明根本不敢开放内部港口，让其停靠其中。
让这艘庞大战舰进入内部港口这件事，本身就是探戈亚文明有意为之，这是一种隐晦的科技肌肉展示。
要知道，如此巨大的战舰其质量已经相当恐怖了，甚至和那些内部中空的庞大方舟舰相比，世界终焉号这种实心铁疙瘩的质量比前者还要大。
质量就是重力，这种城市规模级别的超级战舰所产生的自带重力会造成重力坍塌现象，其威力足以摧毁整个港口。
“对方在展示肌肉呢。”
正在穿戴动力甲的邢云看着投影，嗤笑说到“竟然敢让世界终焉号进入重要的内部港口，这本身就是一种示威，明摆了说‘我们不怕你这艘战舰’，哼，不愧是高等文明，狂的很。”
“不仅如此哦。”一旁同样在穿戴动力甲的缪斯说到“人家不仅不怕你的战舰，还展示了足够高的科技哦，他们的材料学和重粒子科技很发达，竟然能抵消这艘战舰自带的重力，看来这个高等文明之耻也不是那么的不堪啊。”
邢云看了看身旁的粉色佳人，缪斯有些不习惯穿戴外骨骼装甲，正在其它智械的帮助下，艰难地套上纳米外衬。
邢云想让缪斯回去，但不用其他人提醒，他知道这个从不听人劝，自我到极点的缪斯绝对不会乖乖回去，所以无奈放任了她的任性行为。
不过邢云的郁闷之气总要有一个发泄对象。
“哼，竟然敢对我示威，哈斯蒙文明的材料学和重粒子科技是这群小蓝人的祖宗，舰桥，激活重力盾，让他们看看这艘战舰的科技含量。”
..........
“他们想干什么？”
巨大的世界终焉号抵达入口处，但令港口操作人员惊恐的是，他们还没启动重力抵消装置呢，那艘战舰已经加速进入到港口内部。
“快让他们停下！我们还没有开启重力抵消装置，那艘战舰的重力会撕裂内部港口的结构！”
然而，当巨大战舰进入港口内部时，并没有产生任何重力现象，没有对港口产生任何影响。
“竟然是重力盾，将重粒子束缚在战舰表面，抵消自身重力的同时形成一道重力屏障，可以扭曲任何能量和实体攻击。”
使者接待平台上，外交部长戈语的看着眼前的如山一般的战舰，蓝色的皮肤变得有些惨白，这是他们这个种族表现惊恐的生理反应。
“这就是上古遗族的实力吗，如此巨大的战舰竟然能配置重力盾，他们的重粒子科技和战舰材料强度究竟到达了何种地步。”
戈语还在惊恐中难以自拔，但看见一艘飞艇从巨大战舰中飞出后，他立即镇定下来。
.......
“欢迎您，霍钢遗族的首领，我是探戈亚文明的外交部长，戈语。”
“您好，我是霍钢人遗族首领石墨。”
两个外星人的身高差距很大，石墨足足有两米高，戈语只有一米二，双方一对比，就像是大人和幼儿一般滑稽可笑。
为了和石墨平起平坐，也为为了自己文明的面子，戈语无奈使用了单人悬浮平台，在半空中和对方交流。
双方的对话非常无聊，都是一些相互关心，表达善意，愿意帮助霍钢人遗族云云....
不过在交流过程中，戈语的目光一直看着石墨身后一排高大的机器人，想要询问这些机器人的来历，但是碍于外交场合，他不敢轻易出言，害怕问到对方的难处，造成尴尬。
石墨明显注意到对方的眼神，所以主动解释。
“戈语部长，您是不是对我身后的机器人感到好奇？”
戈语立即肃然，这本来就是他的任务之一，宇宙中出现无魂者，对于任何文明来说都是大事。
不过石墨没有解释，一个金色骚包涂装的机器人自己走了过来，然后打开了自己的面甲以及上半身装甲。
面甲下面是一个营养罐，里面泡着一个活生生的大脑，大脑链接着脊椎，中间由很多电子元件和管道填充链接，胸甲下是一堆五颜六色的内脏在，液体中缓缓蠕动，看的让人头皮发麻。
戈语咽了一口口水，作为一个文明人，看见如此惊悚的画面还是会感到惊悚的，但任务摆在那里，他总要完成啊。
“咳咳，那个....咳咳，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们的技师进行一下初步检查，好确认一下究竟是机械义体还是无魂者。”
石墨眼神无奈，看着堆活生生的内脏，眼神有些不忍，但他也有任务，所以同意了对方的要求。
检测结果表明——这的确是生物机械义体，内部的生物组织确确实实是霍钢人的，而且人家确实活着，甚至有着清晰的思维，在被检查时表现出明显的不耐烦和反抗。
“你们检查够了没！”金色涂装的义体人愤怒的说到“难道我还要把大脑取出来让你们研究一下吗！石墨，如果他们继续不尊重我，那么这次外交活动就此罢了，直接回永恒星系的主族！”
戈语急忙让周围的技师退下，然后控制悬浮平台来到义体人身前，恭敬的说到。
“您好，请原谅我们的无礼，我们只是想确认一下您的身份，毕竟无魂者经常伪装成正常文明.....”
“那我是无魂者还是义体人？”
金色的装甲重新合上，义体人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确认了自己仅剩的肉体没有异样后，愤恨说道。
“我族现在大部分人口都已经义体化，要不要让我的同胞们排着队打开自己的装甲，给你们看看我们现在这幅惨烈的模样？”
戈语瞬间惊悚，他实在不敢想象一排排义体人露出自己大脑和内脏的场景。
“哈哈哈，您说笑了，我只是在例行公事而已，毕竟你们是从黑暗领域里出来的嘛，那里面的情况您应该最清楚，大量的自动兵器进化成无魂者，然后在宇宙中流窜，作为靠近太阴主悬臂的枢纽星，我们经常被无魂者骚扰，所以......”
戈语继续干笑。
“所以我们比较谨慎，这点还请您海涵。”
金色的义体人冷哼了一声，然后沉默不语。
戈语看的出来，这个义体人的地位应该很高，估计比石墨的身份还要高，所以他又看向石墨，想要知晓对方的身份。
石墨现在的表情也有些复杂，装作很痛心的样子，语气沉重的说到。
“戈语部长，这位是我的老祖宗，第一批机械化的霍钢人先驱，同时也是义体人的领袖，名为石云。”
戈语对义体人石云躬身礼拜，和石墨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就带着众人前往天堂港内部。
就在使者团前往悬浮观景车时，戈语偷偷开启防窃听装置，对一个技师说到。
“戈纳大师，这些义体人有灵子反应吗？他们究竟是不是机械和生物的结合体？”
那个技师模样的戈纳其实是一个灵能者，一脸肯定的回答戈语。
“部长，我的灵子感应没有错，这几个义体人都有着极高的灵子浓度，他们是有灵种，不是无魂者。”
戈语点点头，刚才的检查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检查者其实是这个灵能者，他能感知有灵种的灵子和灵魂，这两种东西是无魂者没法拥有的。
“不过部长，我觉得这些....义体人有些异常。”
“嗯？怎么说，有什么异常？难道无魂者还能产生灵子和灵魂？”
“无魂者当然不会产生灵子和灵魂，哪怕他们把有灵种的大脑取出来当做伪装，假装自己能散发灵子，但痛苦的灵魂不会表现的这般平静和理智，我百分百确定，这些确实是机械化的有灵种。”
“那还有什么异常？”
灵能者戈纳摇摇头，语气有些颤抖。
“他们的灵子浓度太高了，我在检查那个金色的义体人时，差点被对方浓郁的灵子混乱了心智，中途打算用‘灵视’看看对方的灵魂本质，但开眼的瞬间，脑子差点被庞大的信息挤爆，各种意义不明的符号和先进知识侵入我的灵魂，要不是反应迅速，我已经成为空壳了。”
戈语不是灵能者，并不知道灵能者在探知灵魂时的感受，只是茫然的点点头，然后继续询问。
“还有没有其他异常？”
“有”灵能者戈纳严肃说到“这几个义体人中，有一个义体人的灵子拥有强大的感染力，我就是被他的灵子吸引了神志，差点被夺取了心智，那个金色的义体人首领就不用多说了，您让其他灵能者不要在他身边开启灵视，会被烧坏脑子的。”
“最后一个异常的义体人，也是里面模样最普通的义体人，他散播的灵子很微弱，但却是红色的，给我的感受很恶心，仿佛某种....邪恶的东西，一定要重点监控。”
戈语点点头，看了看石墨那一群人机混杂的使者团，再看了一眼头顶那艘城镇大小的超级战舰，眼神从刚才的谦卑变得犀利起来。
作为外交官的本能告诉他，这群使者不正常，霍钢人遗族的身份也有些问题，所以....
“戈纳大师，麻烦您一件事，待会儿我会带着霍钢人使者团参观天堂港，并且和他们交流了解一些情报，您带着灵能者，利用灵子探测仪全面检查头顶那艘战舰，看看能不能发现其他有灵种，或者发现一些有用的情报。”
戈纳一脸震惊，这种行为在宇宙外交中是妥妥的禁忌，如果那艘战舰上有灵能者，并且发现了他在窥探战舰内部，那么一场冲突必然爆发。
“戈语部长，我虽然不是外交官，但我也知道宇宙中的基本外交规矩——‘飞船即领土，神圣不可侵犯，使者即文明，和平与战争一言而定’，您让我窥探使者的灵魂已经是犯了外交大忌，现在又让我窥探他们的飞船，这一不小心就会引发战争啊！”
“我知道，但戈纳大师，你也要清楚我们现在处境，四个棘手的文明同时抵达，首脑那面已经快忙晕了。”
“您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棘手，那您....”
“听我说完。”戈语打断对方。
“以我的经验之谈，四个棘手的文明中，只有这群霍钢人遗族的身份最可疑，他们是从黑暗领域里出来的，您刚才的检查确实也发现了他们的异常，所以，这群霍钢人遗族才是最棘手的存在。”
戈纳还想说点什么，但戈语完全不给他机会。
“我这里有一些关于霍钢人的情报，是关于前段时间从黑暗领域中逃出来的霍钢人遗族情报，您暂时没有这个权限知晓详情，但我要和您说清楚，我极度怀疑这群霍钢人遗族的身份，所以才需要您冒险探知一二，这是经过首脑同意的，您放心做就是。”
话已经说到这里，戈纳实在没法推辞了。
.......
悬浮观景车载着众人在庞大的交通管道中航行，全敞篷的观景车视野极佳，将周围忙碌繁忙的景象展示在石墨一行人眼中。
“石墨首领，你们的认知还停留在一千六百万年前，这个时代的有些东西已经变了，有些东西被新的事物取代，时过境迁了。”
石墨点点头，看着周围的风景，态度温和地说到“这点我们早有准备，所以想请教一下戈语部长，这个时代究竟是怎样的？文明和天灾之间的混战已经结束了吗？”
“文明之间的混战没有结束，您也知晓灵殇诅咒的力量，只要灵殇还存在一天，宇宙中的混战就不会停止，不过天灾在这个时代已经不成气候了，不用担心哈斯蒙那样的无魂者文明重新出现，噬魂者文明也被清除，现在发现一个就消灭一个，不用担心灵子循环生态被破坏了。”
“这就好，这就好。”石墨高兴的说到“这个时代没有了天灾就是好事，要知道当年以哈斯蒙文明为代表的无魂者统治时代，有灵种的生存环境极其恶劣，不仅要面对暴君，还要防备从外河系到来的噬魂者集群，一个文明，一个种族，单是活下来就很不容易了。”
“是啊，我也知道混沌纪元的一些历史，老实说，我真的不敢想象那些上古文明究竟是怎么存活下来的，包括你们，在黑暗领域中生存了千万年，这简直没法想象。”
石墨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仿佛回想起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旁的戈语察言观色，立即明白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了。
“石墨首领，请您放心，对于这个时代的文明而言，混沌纪元的先民都是值得尊敬的，而且您的主族还是我们星际贸易联盟的创始文明之一，你们这支上古遗族会得到我们探戈亚文明的全力招待和帮助。”
石墨终于笑了一下，态度诚恳地说道“所以，这个时代究竟变了哪些东西，是意识形态，还是宇宙生态？”
戈语笑了笑，指着前方的出口，用带着一丝优越的语气说到“是文明的进步，而文明进步的标志是——商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