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统治实验

霍格里斯，霍钢人的新生代翘楚，他从诞生至今不过三十年，在霍钢人群体中，只能算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小青年，但三岁时的他，在一次意外中昏迷，然后觉醒了大量先祖知识，成为了最年轻的霍钢人学者。

霍格里斯是在远征舰队中诞生的，从小就在智械的包围中长大，接受大量的人类文化和思想教育，根本不把自己当霍钢人，而是将自己视为智械的子民，或者说智械的孩子。

一个思想和行为无限接近人类的霍钢人，是智械们最喜欢的个体，也是智械们最希望看见的现象。

所以，霍格里斯不仅是一个年轻的学者，还是智械们重点看护培养的对象，这种针对性的培养，让霍格里斯成为了石墨之下，地位和影响力最高的霍钢人。

.......

“什么！至高尊主竟然召唤我！”

正在房间里和塔拉开文明领袖咕噜聊天、探讨智械文明的霍格里斯，在接到智械的传令后，立即从座位上跳起来。

“尊尊尊尊主叫我什么事？需要我准备什么吗？我我我这个样子.....那个A083阁下，可以给我三分钟，不，五分钟，让我打理一下，我....”

刚刚才从修复中心出来的A083看了看对方，很人性化的白了他一眼，说到：

“本机现在有了人类的名字，而且是主人亲自赠予的，本机现在叫——美玲，非常可爱的名字，本机十分喜欢。”

A083.....不对，是美玲，她看了一眼霍格里斯，继续说到：

“这是紧急召唤，你立即和我来，还有那个塔拉开人，你是叫咕噜对吧，主人也叫了你。”

说完，美玲便自顾自的离开了，霍格里斯先是一惊，然后立即反应过来，回身拉起咕噜，在临走的时候，又拿起了桌面上的个人终端，再披上一件复古长袍，然后拉着咕噜玩命奔跑。

和霍格里斯预想中的大会议不同，这次会议没有太多的智械参加，但都是一些超级大人物，比如智械大统领444Z，军科首席无爱，各军团的高级将领，甚至连后方的智械主机筹算也有一个分身在场。

而最让霍格里斯兴奋的，乃是智械尊主就在他面前不足十米的距离内！就在那如群星般的星图投影中，如同神明一般，和大统领、首席一起商议着什么事。

霍格里斯看了一眼周围的人，除了智械以外，竟然只有他一个霍钢人，还有咕噜，以及一个面如死灰的探戈亚人，这个探戈亚人被两个铁卫看押，应该就是探戈亚人的文明领袖，戈多。

这种环境，这种严肃的氛围，而且只叫了区区三个非智械族代表，霍格里斯的心脏已经在剧烈跳动，他有了一丝猜想，但不敢表现出来，只能静静等候。

然而，在他刚刚立定时，星空投影中的尊主突然开口。

“霍格里斯吗？你过来。”

霍格里斯心里悚然，六肢都有些僵硬，但那位至尊的话好像有魔力，让他如傀儡一般，僵硬的上前。

走到镶嵌式投影台边缘后，一个智械卫兵拦住了他，也让他终于回过神来，不敢看星空中的人影，只能低着头，努力压制自己颤抖的四只手。

“抬起头，看着我。”

霍格里斯费力抬头，但依旧不敢直起腰杆，曲身看着自己敬仰已久的智械至高尊主。

镶嵌式投影台比较高，所以在上方的邢云只能低头看这个年轻的霍钢人。

说实话，邢云眼前的这个年轻霍钢人，已经完全看不出他先祖的野蛮遗风，宽大的嘴部和露出的獠牙都消失了，五官已经接近人类，甚至还有了头发，绿色的皮肤还有一点点泛黄的感觉，穿着现代改进的汉服，除了四只手以外，已经初具人形。

不仅如此，这个霍钢人已经完成了人类思想和文化的同化，以封建思想为核心指导思想，以人类的文化传统为行为准则，非常讲礼节，汉语流利，完全将邢云视为君主。

这个霍钢人，已经是人类的形状了。

“我问一下你，你前几天在宴会上说那个——‘智械不是有灵种的敌人，而是救世主’的理论，是你自己想的吗？”

霍格里斯看着近在咫尺，距离自己也就一米不到的至高尊主，有些颤抖的说到：

“至....至高尊主，这个理论....确实是我提出的。”

邢云点点头。

“那你的这个理论有没有详细的论文，有没有例子？”

果然是这个！霍格里斯在心里大叫，甚至想兴奋的跳起来，但他还是强压住自己激动的心，双手恭敬地将自己的终端奉上。

一旁的智械卫兵也不废话，直接拿起他的终端，然后插入自己的端口，在核实了没有数字病毒后，快速用自己的编程器重新‘抄’了一份，这才递给了自己的主人。

很复杂的流程，虽然很快，而且安全，但还是让邢云觉得有些多余，甚至有些小题大做的感觉。

“你们....算了，上次霍钢叛军就是利用数字病毒造的反，你们谨慎一点也行。”

这句话虽然是对智械说的，但作为霍钢人的霍格里斯，他还是心里一惊，然后暗骂那群该死的叛徒。

“我看看，你的这篇论文是在讲《智械文明对宇宙的绝对意义》，主要论述了智械的无害化，对其余有灵种的益处，嗯~很有意思。”

邢云拿着数据板，在星图投影中来回走动，看着论文，思索着论文的实际意义，甚至和一旁的444Z、无爱交头接耳，商议和讨论什么事。

霍格里斯自然不敢听至高尊主和智械首领之间的谈话，他现在的心理活动极其复杂，不敢确认尊主对自己论文的看法，也不敢确认接下来的事是否在他的预料中。

“444Z，你怎么看？”

“我认为可行，但我们没有经验，至今为止，我们也就统治了霍钢人而已，塔拉开人还处于镇压阶段。”

“无爱呢？”

“主人，我和444Z的看法一致，我们连霍钢人都没有完全驯服，尤其是石墨这个老油条，不逼迫他，他就不会将藏着的情报说出来，我还是那句话，碳基生物不值得信任。”

邢云点点头，但又摇摇头。

“你们两个的忧虑我明白，也理解，霍钢人经过两百年的清洗和驯化，却依旧有石墨这种隐藏的死硬派，我们的统治策略是有问题的，但是，有问题归有问题，统治其他种族的工作不能停，这个工作甚至在今后要仅次于军事。”

“我们缺少的是经验，而你们这群智械的思维和普通种族完全不同，很难理解他们的想法和需求，所以前期的统治策略出现问题，我并不意外。”

“您想让碳基生物管理碳基生物？”444Z的红色独眼看了一下霍格里斯，后者依旧在台下低头不语。

“恕我直言，石墨的隐形背叛属性已经让我十分意外了，而碳基生物管理碳基生物这件事.....不确定因素太多。”

“我也同意，碳基生物和我们智械相比，思维太复杂，欲望太强，欺瞒性无法消除，而且非常自私，主人，干脆按照我的方案，全部变成傀儡丧尸算了。”

“你又搞出什么突破底线的玩意儿！”

无爱得意一笑。

“一种纳米机械，用于植入生物体，监视和控制生物的思想和行为，我已经在塔拉开人身上实验过了，非常好用。”

邢云扯了扯嘴，虽然在道德上有些过不去，但.....和异族讲个屁的道德，无爱的方案没问题，而且更加保险，加入后备计划吧。

“可以，那就用小部分死硬派实验一下吧，不过.....”

开完小会后，邢云转身走向霍格里斯，后者感受到至高尊主的到来，再次开始紧张起来。

“霍格里斯，你的这个论文，以及你的理论，在我看来非常合理，甚至有些诱人。”

霍格里斯嘴角微翘，但依旧低头不语。

“抬起头，直起腰杆，像个奴才一样算什么事，我培养你们，只是要一群奴才吗？”

霍格里斯大喜，然后直起腰杆，仰头看着自己幻想已久的至高尊主，眼里的崇拜和狂热毫不掩饰。

“至高尊主，您的仆.....”

“我说过，你这一代霍钢人不是按照奴仆的定位培养的，你应该自称‘属下’。”

这句话一说，直接让这个年轻的霍钢人一震，然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兴奋的说到：

“奴....属下知道了，属下感激尊主的恩赐，尊主有什么要求或者任务，属下绝对尽心尽力，肝脑涂地！”

邢云微微一笑，然后将手中的数据板扔给他。

“确实有一件事要你做，而且是大事。”

“尊主请讲！”

霍格里斯眼中的至高尊主挥动自己的手，星辰在他手中转动，放大，定格在南天门星域（曾经的傲南枢纽星域），指着几个恒星系说到：

“我打算用你的理论，尝试统治有灵种文明，你要听明白，是文明，而不是种族。”

“我需要你协助筹算，在南天门七、八、九号恒星系中，实验以智械为统治者，你们为主导，其余有灵种种族和文明为试验品的文明统治实验。”

“试验品包括了探戈亚人，你们霍钢人，塔拉开人，还有南天门战役中俘虏的其余文明，以及萨格拉斯抓到的几个低等流浪文明，你的具体任务是协助筹算建立统治机关，保证这些被统治者的忠诚，让他们主动为智械文明服务。”

“属下明白！”

“别着急。”邢云隔空按下躁动的霍格里斯，继续说到：

“我对这个统治实验有几个要求和目标，你必须满足，然后才能进行扩大化实验。”

“要求也简单，第一，不能使用‘硬暴力’手段，也就是不能用直接镇压的手段驯化文明，但可以进行适当的‘恐吓’性警告。”

“第二，以人类文化和思维为唯一指标，确立智械为统治者，我为君主的社会体系，这些试验品在一期实验结束后，我要看见他们至少能说汉语，理解汉语，认我为君主。”

“第三，智械会提供部分帮助，但这份部分帮助不会太多，你要让这个统治实验能自主运行，不能完全依靠智械的生产力，毕竟这个实验的最终目的是服务我们，不是让我们养这些废物文明。”

“第四，实验品必须对我和智械，有着绝对的忠诚、绝对的服从、绝对的地球文明至上主义，我要他们发自心底的认同智械和人类的统治！任何背叛都是不允许的！”

霍格里斯抬头，他没有被这四个要求吓到，反而有些理所当然的样子。

“尊主，这些要求都是必须的，属下早有方案！”

邢云点点头。

“很好，我还制定了几个实验目标，待会儿筹算会和你解释，我就懒得说了。”

“但我要提醒你，统治的根本目的，是为了给智械创造劳动力，顺带安定内部环境，所以你要明白，如果这些试验品不能为智械提供生产力、科研能力、甚至仆从军，那么这次实验就是失败的，试验品也就无用了，我会毫不留情地消灭他们，而你也没必要继续宣传你的理论了。”

霍格里斯看着尊主，咬牙说道：

“尊主，您其实想多了，属下的理论无比完美，而这些低贱的种族，他们不可能抵抗住智械文明的诱惑，如果尊主愿意让我公开您纯血人类的身份，那我便能大言不惭一番——二十年！只需要二十年，属下就能建立完整的统治机构，为尊主奉上无数的忠心劳工！”

果真是‘大言不惭’，连邢云都敢硬怼。

不过邢云没在意，而是笑了笑，让霍格里斯和智械主机筹算的分身站在一起。

此时的舰桥中，先不说战战兢兢的咕噜，一旁被看押的戈多早已经瘫软在地，他完全明白智械的统治将带来什么，不是什么宇宙文明的繁盛，而是精神屠杀，这个恶魔，他在抹杀探戈亚人的灵魂！

“塔拉开人，咕噜。”

令人意外，智械之主竟然没有叫戈多，而是呼喊了战战兢兢的咕噜。

“至....至高尊主，咕噜在。”

“我刚才的话，你听见了吧，也明白我的意思吧。”

“咕噜明白，咕噜不敢反抗。”

章鱼人一般的咕噜不断变换颜色，心里的恐惧根本压不住。

“不反抗就好，我要你和你的种族，全力支援霍格里斯的实验，如果霍格里斯的实验失败，那.....你们塔拉开人干脆就灭绝吧。”

咕噜直接瘫软成一滩泥，吓得话都不敢说，只能让一旁的智械卫兵将他薅起来，扔到霍格里斯身旁。

最后，只剩戈多了。

“你是胜利者，我们.....”

戈多本来想马上服软臣服，但邢云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闭上你的嘴，我懒得和你多说什么，戈多，我在击败你们后，发现了一件很意思的事，你们的基因中，为什么有着人类的基因片段？”

戈多直接瘫软在地，完了，什么都完了，探戈亚人和他自己，都已经结束了。

“哼哼，我现在才知道，你们之所以能苟延残喘到现在，竟然是在几千年前的人类歼灭战中，从星际贸易联盟那里交易了几个纯种人类，然后....我不想说了，也懒得和你说了，无爱。”

“主人，我在。”

“我记得你上次和我说过什么基因提取技术，可以将生物的部分基因片段重组和分解？”

“是的主人，但您说没有这么多的智慧生物给我做实验，还有些不人道，所以否决了这项技术。”

“重新启用吧，就用在探戈亚人身上，我要你把人类的基因从这群恶心东西的身体里，完.完.整.整.的提取出来，也别管我这样做的意义，我就是不爽同族的基因在这些恶心玩意的身体里流淌！他们成一滩肉泥也好，成什么奇奇怪怪东西也罢，老子不管！”

戈多睁大眼见，惊恐已经淹没了他的理智，而霍格里斯和咕噜也是战战兢兢的，看都不敢看戈多一眼。

霍格里斯很清楚基因分解技术究竟是什么东西，那本来就是霍钢人的技术，是用于重组和改良可食用生物的基因，如果用在智慧生物身上.....霍格里斯已经不敢在往下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