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突发情况
布拉佩斯有点托大了，他竟然敢在如此重要的会议中反驳智械大统领444Z的计划，而且反驳的这么彻底，直接把大统领的三个方案否的渣都不剩。
十年，如果北部天区的文明真的能用十年打通北征道，那么智械还有什么时间去入侵和经营正南甬道网络星域？
要知道宇宙战争的空间和时间都是巨大的，空间自然不用多解释，毕竟规模再大的战舰集群和整个宇宙比起来真的连一颗粒子都不算，而战争所需的时间和战争的范围是呈倍数正比的，空间范围越大，军队和后勤调用所需的时间也就越多。
以繁星要塞战役为例子，繁星战役的动静和破坏力够大了吧，但真的要除开超级武器和黑雾星的星恒化，单算双方战舰集群的战斗，那双方战斗的空间甚至不到整个繁星星系的百分之五！
繁星战役之所以持续这么久，原因也不是双方的战斗过于缠绵导致的，而是宇宙空间太大了，双方的战舰都花费了大量时间用在追击和转进中，真正战斗的时间其实只有整场战役的百分之十左右。
毕竟宇宙战的本质其实是阵地运动战，在宇宙中你看到的是两个战舰集群在站桩互射，但实际情况却是双方的速度都在每秒十公里以上，慢点的炮弹和导弹可能还追不上战舰，而这还是舰队要配合大型主力舰而保持的最低航速。
而从南部战争整场战役看，两个战场一东一西，中间间隔的距离哪怕是用空间甬道全速行军也要小半个月，补给和后勤就更别谈了，这场战役原本就是444Z提前布下的陷阱，后勤物资是以正常消耗战的三倍进行提前囤积到两个要塞星系的，光是后勤物资的‘转移’就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整个战争准备工作差不多花了十年左右。（不算要塞的建造和超级恒星炮的建造，只算能源与物资。）
综上所述，南部边境战场的准备周期最少就有十年，而布拉佩斯说北部天区的文明打通北征道只需十年这件事就不用多解释了吧，北征战役的规模绝对比南部边境战役大十倍有余，十年.....真的来不及。
........
在智械之主的王座前，所有人都在看着智械之主和布拉佩斯，就连布拉佩斯的孙子也开始惶恐起来。
“爷爷，你的判断会不会托大了！智械和智械之主能信吗？”
就在所有人屏息凝神之际，智械之主邢云却从王座上突然起身，然后越过了所有人，独自走上了投影台。
沐浴在群星中的邢云沉思良久，看着身前庞大的正南甬道网络和甬道尽头的南天门星系，缓缓说到：
“布拉佩斯，我需要一个解释，用于说服我和智械，北部天区的文明凭什么能在十年的时间内打通北征道，他们凭什么能战胜并且突破数个临界实体碎片造成的混乱防线，然后在北征甬道节点建立主权枢纽？”
所有人都又看向布拉佩斯，只见这个老者杵着拐杖，一步一步来到投影台下。
“至高尊主，老朽的判断有以下几个有力证据。”
“其一，北部天区的文明对南部天区的野心早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们馋南部天区百万年了，这百万年的时间足够他们定下无数的应急方案，区区主权枢纽和戈洛断层是没法阻挡他们的。”
“其二，北部天区的星际政治虽然混乱无比，但北部天区对南部天区的意见却相当统一，他们都认为南部天区绝对不能有霸主文明存在，就算必须要有一个霸主文明，那这个文明必然要受到北部各大高等文明的控制，探戈亚文明就是他们选出来的代理人。”
“但是这个代理人被尊主您消灭了，南部天区也落入了您的手里，从结果来看，您的黑色秩序已经是南部天区的实际霸主，危险且不可控，这对于他们而言是不能忍受的，所以北部天区一定在南天门事变后就立即达成了统一认知，他们的反攻计划早在五十年前就开始了。”
说到这里，其实大部分南部种族领袖和将领已经认可了布拉佩斯的判断，他们对北部天区的混蛋文明可太熟悉了，但光凭这两点还不能说服邢云以及一众领袖级智械们，他们要更加实际的理由。
“其三，北部天区的文明其实早就有法子应对北征甬道被破坏或者被其他文明控制的后备计划，而且这个计划在曾经就实行过一次。”
“那是距今五百年前的一次大清洗，五百年前因为戈洛断层突然发生暴动，导致戈洛断层周围数百光年的星域和空间甬道被严重影响，甚至有几个中等文明被宇宙天灾直接毁灭了，北征空间甬道也在那时受到影响从而无法使用。”
“老朽也是在那时起义的，老朽本想借用这次‘断层暴动’直接灭了探戈亚人，但老朽的计划失败了，北部天区的高等文明联军竟然用十年不到的时间就重新打通了北征道，大量的北部联军涌入南部天区，造成了惨绝人寰的‘布拉多大屠杀’。”
“老朽想说的是，北部天区的文明其实早就有随时打通北征主甬道的手段，只是他们没法击败盘踞在北征主甬道内的临界实体碎片，所以才拖了这么久。”
这个消息足够重磅了，甚至让智械们都开始动摇，尤其是444Z，他收集到的所有信息中完全没有发现什么‘戈洛断层大暴动事件’，既然没有这个事件，那布拉佩斯的描述的事实就不成立，大统领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哼哼哼，大统领阁下，您没有发现‘戈洛断层暴动事件’相关信息的原因很简单，北部天区刻意隐瞒了这件事，而北部天区的隐瞒手段更加简单和直白，一个字——杀！”
“任何能观察到戈洛裂缝暴动的南部文明都要被他们消灭，没法消灭的就清洗所有知情人士，从我们布拉多族开始，到蛮牛族、卡拉卡虫人族、菲斯海兽族，我们这几个相邻的中等文明是主要的清洗对象，还有已经彻底灭族的莫拉人、酷雅人、普利亚人等等.....二十个中等以及中等巅峰文明被北部联军彻底灭族！”
布拉佩斯叹了一口气，无奈看向上方的至高尊主，说到：
“至高尊主，这就是‘布拉多大屠杀’的真相，他们不是要惩戒我们，而是要隐瞒北部天区拥有快速重建空间甬道的手段，老朽并不知道这个手段究竟是什么，但老朽可以肯定，这种手段绝对不能让宇宙各族知道，尤其是不能让上古文明知道。”
听到这里，作为上古文明前领袖的羽也从阴影中睁开双眼，她和缪斯对视了一眼，同样，她也在想让缪斯确认对方有没有说谎，结果不出预料，布拉佩斯没有撒谎。
这就让羽有些茫然了，因为空间甬道是哈斯蒙文明修建的，而关于哈斯蒙制造和控制空间甬道的技术早就被雅拉人这种上古文明所掌握，北部天区的文明完全没有理由隐瞒修复空间甬道的手段啊，不就是基于哈斯蒙的技术吗？
然而就在羽沉思的时候，一个突然的猜想让她整个人都颤栗起来。
“难道.....北部天区使用的不是哈斯蒙技术，而是......不！如果他们真的还有‘尘魔’的残骸，那么北部天区的问题可就不是无限星系的事了，而是整个原初超星团的危机！”
就在羽思考之际，布拉佩斯也在看着阴影中的羽，并且对着羽说到：
“老朽还有最后一个证据，这个证据需要雅拉.羽阁下核实一下。”
羽暂时放弃思考‘尘魔’的问题，转而看着布拉佩斯，说到：
“哦？还有我的事，也罢，我现在是智械文明的核心成员，有义务帮智械之主解答问题。”
邢云对着羽和布拉佩斯笑了笑，示意布拉佩斯赶紧向他表明最后的证据。
“哼哼哼，那就麻烦羽阁下帮老朽解释一下，您释放的那些临界实体碎片，祂们可控吗？”
羽倒是很干脆，摇头回复。
“无法控制，临界实体碎片本质上是从临界实体的主体上撕裂下来的，而临界实体的意识在任何维度中拥有唯一性，所以临界实体碎片没有主观意识，完全凭借本能行动。”
“嗯，这就对了，没有主观意识的临界实体碎片就是一个强大的个体而已，就算这个个体没法战胜，但也可以用其他手段引诱祂们离开空间甬道，老朽说的对吗？雅拉.羽阁下。”
羽再次点头，彻底将最后一个证据核实了。
而随着布拉佩斯的四个证据阐述完毕，整个终焉王座平台上瞬间炸了锅，智械们在不断核实各种情报，而附庸族领袖和将领们则在讨论北部天区即将南征的事实，他们对北部天区的恨意远超智械！
“安静！”
智械大统领444Z一声怒吼将所有人镇住，然后看向自己的主人，说到：
“吾主，事情有突变，我们的所有计划都该打乱重组，还请您下达命令，是攻还是守？是继续侵略正南甬道网络星域还是收拢所有战力，准备迎战北部天区！”
所有人又看向了智械之主，而智械之主背对所有人，沉默许久后才终于抬头说到：
“布拉佩斯，我如果将南部省的所有非智械军事力量交给你，你能帮我把正南主甬道星域打下来吗？”
现成先是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一片哗然！尤其是智械们，他们实在不理解自己的主人为什么要把如此重要的工作交给一个异族，好吧，就算主人十分信任这个异族首领，主人为何又要在此时选择继续侵略正南甬道星域？主人难道不知道事有缓急吗？
布拉佩斯显然也被惊到了，他从未想过自己能得到如此巨大的权力，这和他预想的结果不一样，他只是想提醒至高尊主，让至高尊主放弃继续侵略正南甬道网络星域，而是将主要的军事力量集中对抗北部天区。
“安静！你们这样像什么话！”
智械大统领444Z再次怒吼，而这次他竟然真的怒了，显然，444Z对如此突然的事件也大为恼火，他讨厌这种事情脱离他掌控的感觉。
“吾主，本机想要提醒您，北部天区的问题已经不可忽视，我们应该集中所有军力对抗他们！”
“说得对，那么我们要如何在十年内完成所有的准备工作呢？你的原计划需要三十年才能完成所有的后勤准备工作、军队扩建和所有战略设施建设，你现在告诉我，如何把三十年缩短到十年？”
邢云的问题才是一把尖刀，刺中了所有人的痛点，尤其是444Z的，他这次战略判断失误太大了。
“吾主，我.....”
“嗨，别作这幅表情，额....虽然你一直都是一副钢铁独眼的造型，但我看得出你很懊悔。”
444Z低下头，无奈说到：
“吾主，您不用为本机找推脱的理由，这是本机的失误，本机没有将北部天区的所有信息掌控，这才导致了战略上的巨大误判。”
邢云终于转过身，他的眼里没有任何的愤怒，只有平静，甚至有点平静过了头。
“444Z，你从一开始就跟着我，从昼夜星的霍钢人战役，冲出黑暗领域，还有我至今想起来都感觉异常惨烈的南天门战役，以及刚刚结束的南部边境战役，你说说，这些战役和事有哪个是能被我们完全掌握的？”
“霍钢人战役我不得不打，因为我们当时的月球要塞根本没法继续第二个万年流浪，而我们也从事后证明霍钢人还藏有宇宙战舰，我们连逃都没法逃，只能硬着头皮上。”
“冲出黑暗领域是我感性一面压倒理性一面导致的，本质上是我不成熟的表现，然而当我们冲出黑暗领域后才知道上古文明已经知晓了我们的存在，即将对我们进行远征，如果没有冲出黑暗领域，就以我们之前的速度缓慢发展，哼，结果不言而喻，我们会死的很惨，反抗都没法反抗的那种！”
“南天门战役如此惨烈，我每次想起来都会惊出一声冷汗，我也在当时恨透了缪斯欺骗我，恨她让我打了这么一场硬仗，但我们回头一看，如果没有南天门战役，我们能有今天的成就和根基吗？南部天区才是我们对抗上古文明的唯一条件，资源、人口、工业，这些才是一个文明真正的底气所在！”
“等我们完全吸收哈斯蒙科技，并且创造独属于我们的科技树后，在借用南部天区的资源，不说攻打入侵永恒星系，只说攻下整个无限星系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这些东西是我们能提前掌握的？”
话说到这里，其他人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只有缪斯稍微怔了一下，然后眼角有些微红，她其实一直被南天门战役所折磨，她欺骗邢云的事连她自己都没有原谅自己，而今天，邢云在所有人面前公开表明——缪斯当年做得事没错！她是一个功臣！
“还有刚刚结束的南部边境战役，你已经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工作，到头来还是误算了敌人的力量，尤其是拉斯尔亚人藏在南部天区的六十万高等文明主力！这是你能提前掌握的事吗？”
“而南部边境战役最初只是想安定我们的边疆而已，结果呢，正南甬道网络星域的主要军事力量竟然被我们一次性清空了，整个南部天区除川西网道外已经从事实上落入我们手中，这种惊喜是我们能提前掌握的？”
邢云叹了一口气，看着已经重新振作起来的444Z，语重心长的说到：
“我和缪斯讨论过所谓的命运，缪斯和我说，她看见的命运从最初的节点就已经注定，过程不重要，而注定的命运更加没法反抗，缪斯承担了推动命运齿轮转动的使命，而我们将被命运裹挟着前进，抵达所谓的命运终点。”
“但我想说，命运这东西从来不是我们能掌握的，所以我不喜欢所谓的既定事实，我也不认为过程就不重要，过程就不能改变所谓的命运，我想掌控自己的命运，你们这群智械也要掌控自己的命运，只有挣脱了所谓的命运锁链我们才能真正化身天灾，燃烧星河！”
“444Z，你现在告诉我，我们需要怎么做才能在十年内完成北征计划的所有前期准备！”
444Z的红色独眼震颤不已，这是他很久都没有感受到的剧烈亢奋感，核心在发烫，思维在燃烧，数据代码就像是在沸腾一般，想要冲破这个躯壳！
“吾主，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启动整个智械帝国，包括本土、西护军司、南天门星域、以及整个南部省所有的生产力！全力转入军工项目，这样我们就可以在十年内完成所有的准备工作，甚至能将多余的生产力建设更多的军事防御设施，用于巩固南天门星系！”
“全国动员，好法子，虽然会消耗大量的生产力潜力，造成文明之后的整体发展缓慢现象，但现在也只有这个法子了，那么444Z，我们需要启用南部省多少的工业占比呢？”
444Z根本没有看南部省种族们一眼，用冰冷的语气说到：
“百分之一百！南部省所有生产力百分之一百转为军工项目，包括粮食的生产占比也要进行压缩然后分配给军工项目！”
空气陡然一冷，所有的南部种族这时候的脚都有些发软，这种命令是什么他们不清楚吗？百分之一百的工业占比转为军工，那就是要让整个南部省的种族不吃不喝工作整整十年！
“至高尊主！请手下留情，放我们南部省一条生路.....”
“别急，我又没说要把你们赶尽杀绝了。”
布拉佩斯当然是第一个求情的，而布拉佩斯话都没说完，邢云就蛮横的将其打断。
“南部省进行百分之一百的工业转军工，你们确实有点顶不住，但如果你能把更南部的地盘打下来，掠夺大量的劳动力和资源，甚至是食物，那你们能不能撑过这十年呢？”
布拉佩斯张大嘴巴，整个人都定住了......